第一百四十二章 大戰當前,要不要這麼打啞謎?

  前方,六國軍陣的左翼兵卒,因為霹靂彈爆炸,而慌亂不已。【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後方,近兩萬中軍主力,已是趕到了!

  敵陣眼看要亂,自家援軍已至,鯤也不再畏首畏尾,立即便率領先鋒軍壓上去。

  先鋒軍的職責之一,便是試探敵之虛實無論能否打得過,總是要先打一場,掂一掂敵方的斤兩,讓後續中軍主力,心裡有個數。

  或者是,為中軍主力創造戰機!

  鯤此時便是想為主力軍創造戰機,只要他能把六國軍陣攪亂,這一戰便勝了大半。

  不過他的設想再好,六國聯軍卻不是泥捏的!

  先前,因為他率軍殺來的速度太快,導致六國聯軍不得不匆忙應對,加快出營速度列陣。

  又因初次面對霹靂彈攻擊,那恐怖的爆炸聲和煙霧火光,也讓六國軍卒陷入恐慌。

  種種因素相加,因而顯得戰鬥力堪憂!

  猛一看,頂多也就是當初番禺精銳的水平,甚至還有所不如!

  但實際上,六國主力軍的總體實力並不差,縱然不如魏咎的六國先鋒軍精銳,卻能輕鬆打趴百越諸國的所謂精銳。

  所以,當鯤率領鐵山軍壓過去時,漸漸自匆忙和恐慌中鎮定下來的六國軍主力,也開始發揮出真實戰力。

  鯤預想中的攪亂敵陣,非但沒有成功,反倒是自己的右翼,被一支六國騎兵給突襲了……

  這裡不是鐵山軍的預設戰場,而是六國軍的宿營地。

  項梁和諸舊族們,很明白自家軍隊的優勢和劣勢是甚麼,故而行軍路上設立的宿營地,自然也是特意挑選的開闊地帶。

  哪怕不如平原地帶一馬平川,也足夠小股騎兵騰挪了!

  但,最讓鯤感到無力的,並不是來去如風的六國騎兵,而是自家的鴛鴦陣!

  在崎嶇山林地帶,百試百靈的鴛鴦陣。

  到了開闊地帶,面對六國主力軍的一塊塊方陣,竟是有些狗咬刺蝟無從下嘴的感覺……

  鴛鴦陣的優勢,是攻守兼備,靈活多變,尤其適合小規模廝殺。

  而鴛鴦陣的劣勢,同樣也是攻守兼備,因為那意味著攻守皆不突出,在千人以上的開闊地作戰中,顯得尤其雞肋……

  鯤也曾嘗試讓麾下變陣,變換成攻擊狀態的大三才陣。

  也就是刀牌手、弓弩手,各自集中使用,配合三種長杆兵,向六國軍陣發起衝擊。

  如此,攻擊力倒是強了一些,但同樣也收效甚微。

  因為六國軍隊,本身就是各兵種協同作戰,說白了就是『加強版大三才陣』!

  拿削弱版去跟人家加強版對著幹,能討著便宜才有鬼了。

  鐵山軍如果不是有霹靂彈助陣,讓六國兵卒不敢太過集中陣型,大三才陣早被他們反衝垮了!

  「愛卿,可要加派人馬助戰?亦或鳴金將之召回?」

  嬴政端坐在馬上,用千里鏡觀察著前方戰況,問秦墨道。

  先鋒鐵山軍遲遲打不亂敵陣,又被六國騎兵來回襲擾側翼,已經有要吃敗仗的跡象了。

  「以彼之短,攻彼之長,殊為不智……鳴金催促先鋒軍撤回來吧!」

  「另,命校尉熾,率領三支千隊,上前接應!」

  秦墨向身旁親兵下令道。

  「喏。」

  親兵揖手領命。

  鐺鐺鐺——

  稍後,響亮急促的銅鐘聲,響徹方圓之地。

  轟轟轟——

  鐵山軍瘋狂投擲出霹靂彈,炸退了意圖切割右翼的六國騎兵,也炸退了反衝鋒的六國軍卒。

  而後在各級軍官的喝令下,從大三才陣變回大鴛鴦陣,緩緩與六國軍隊脫離戰鬥。

  六國騎兵還想追擊一波,但眼看越人主力軍陣中,又有生力軍出來接應,便只得悻悻息了打算!

  「沒想到啊,攻守兼備的鴛鴦陣,也有失利之時。」

  李斯立馬與嬴政之後,狀似無意的嘆道。

  嬴政沉吟頷首,看向秦墨道:「怪不得,愛卿分明早有鴛鴦陣法,卻不上奏疏與朕,在大秦軍伍中推廣,原來此陣竟有如此弊端。」

  李斯:「……」

  咋還夸上了?

  不應該是責問嗎?

  秦墨揖手:「陛下明鑑,鴛鴦陣訓練耗時,又只適合小規模作戰,對全民皆兵的大秦來說,並不是甚麼值得推崇的好東西,倒不如常見的軍陣簡單實用。」

  「因為,越是常見的軍陣,便越說明那是經過檢驗的好東西,哪怕用在山林中,不如鴛鴦陣攻守兼備,也足以應對許多狀況了!」

  嬴政連連點頭,道:「不過,鴛鴦陣終究還是好的,越人將士習之,於山林中便再無敵手。

  扶蘇也插話道:「而且,有選擇的餘地,總比沒有選擇的要好,誰也不會嫌棄好東西多,哪怕它並不完美!」

  君臣一行說話的功夫,鯤已經率領麾下撤回來,並與中軍主力合併一處。

  又過一會兒,鯤領著副將和五位千將,以及兩位參軍司馬,前來找嬴政和秦墨請罪:「臣等冒進,險些落敗,還請神帝與天神們降罪~!」

  嬴政擺了擺手,示意讓秦墨這位主將說話。

  如非必要,他不想插手秦墨具體如何治軍,否則恐怕要做下外行事,沒得讓人小瞧了皇帝。

  秦墨下馬將幾人扶起,沒好氣道:「先鋒軍不正是用來冒進的麼?又沒有真正落敗,請的甚麼罪?」

  「再說,此戰非爾等之過也,乃是本尊讓你們操練的鴛鴦陣有問題,六國軍隊步騎協同,你們能全身而退已屬萬幸。」

  「趕緊回去安撫兵卒們,免得昨日剛對六國軍隊升起的心理優勢,又全都落回去了……」

  秦墨好一通連勸帶囑咐,將慚愧不已的鯤等人打發走。

  嬴政目送他們離開,轉而又看向遠處的六國聯軍大陣,眉頭漸漸皺起。

  鯤率領的先鋒鐵山軍,雖然沒有取得戰果,但卻很好的盡到了先鋒軍職責,將六國軍隊的戰力,全給試探出來了。

  士卒皆可稱精銳,且步騎協同,戰法嫻熟。

  不容小覷,絕對的不容小覷!

  至少,以現有的兩萬五千越人戰士,如果想打敗這些幾乎同等數量的六國軍卒,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甚至,被打敗的風險,也不是沒有!

  嬴政沉吟半晌,扭頭向秦墨和扶蘇問道:「此番,當如何破之?」

  諸文武也齊齊看向扶蘇,同時在心裡打腹稿,設想如果自己是正副大將,該如何打好這一仗。

  秦墨看了眼扶蘇,從嘴裡蹦出一個字:「等!」

  扶蘇為之一愣,轉而恍然大悟,點頭贊道:「然也……等!」

  嬴政:「……」

  諸文武:「……」

  就無語!大戰當前,要不要這麼打啞謎?

  ……

  ……

  與此同時,六國中軍大纛旗下。

  「趙兄,方才打得著實精彩,稍後,卻是還要勞煩你了。」

  項梁難得露出笑容,向一位身穿短打胡服的半老老頭,讚賞道。

  這半老老頭名叫趙歇,乃是趙國宗室之長。

  先前率領騎兵,襲擊鐵山軍側翼者便是他,倒是頗有乃祖趙武靈王的風采!

  「唔。」

  趙歇捋著鬍鬚頷首,卻是姿態倨傲。

  如今沒了項羽,他這位善使騎兵的趙國舊族,便成了大家的依仗。

  他以前受夠了項家叔侄的鳥氣,今日也讓項梁試試受氣的滋味,酸不酸爽!

  「大敵當前,趙兄何故如此?」

  項梁見他如此,卻是沒有生氣,只是溫言詢問道。

  趙歇繼續捋須,四十五度角望天。

  一眾舊族,見項梁吃癟,心中也是快意,便皆閉著嘴巴,不幫項梁說話。

  范老頭看著這一幕,不由壽眉大皺。

  還真特麼是一幫不成事的蠢材啊,玩勾心鬥角,也不看看現在是個甚麼情況?

  再這般下去,都下去地獄勾心鬥角吧!

  「弟以往若有不敬得罪之處,這便向趙兄賠禮,還望趙兄大局為重,團結一心才好!」

  這時,項梁卻是不氣不惱,反而向趙歇一揖大拜,誠懇道。

  趙歇捋須的手一頓,倒是有些羞愧了,悻悻將他扶起,道:「項將軍說的哪裡話,大敵當前確該同仇敵愾!」

  諸舊族見二人玩冰釋前嫌的把戲,心中就甭提有多膩歪了。

  但項梁和趙歇的話,他們卻是聽進去了,大敵當前若還不團結一心同仇敵愾,那……還是趁早自刎的好,省的被暴秦抓去五馬分屍!

  「報……稟報大將軍,羽將軍醒了……羽將軍他醒了!」

  這時,後方宿營地里突然奔出一騎,沿途高喊著向中軍處奔馳而來。

  聽到騎士稟報聲的六國軍卒,無不精神振奮。

  項羽能活,與他們而言,便是精神支柱的重新樹立,容不得不振奮!

  項梁遠遠聽到那騎士喊聲,亦是大喜過望。

  而後,竟調轉馬頭,就要回宿營地探望項羽!

  旁邊的范老頭見了,趕忙伸手拉住他馬韁繩,急道:「大將軍,你要幹甚麼去?」

  項梁理所當然道:「自是探望羽兒。」

  范老頭無語又無奈,嘿然道:「三軍在此,怎能無將?」

  「有諸君在此,又不缺我一位……去去便回。」

  項梁是真的關心項羽,嘴裡說著便俯下身,想從范老頭手裡奪回馬韁繩。

  范老頭趁機附在他耳邊道:「是老朽安排的假消息……」

  項梁身體微微一僵,旋即形式如常,繼續與范老頭爭搶韁繩。

  最後,擺出一副『我拿你沒辦法』的模樣,氣道:「我不回營地便是,范老把馬韁繩還我。」

  「不可出爾反爾。」

  范老頭將信將疑,這才將馬韁繩遞給項梁。

  而項梁也果然不再往營地回,只是向諸舊族笑道:「方才初戰小勝,如今我侄兒又甦醒,實乃是吉兆……此戰,吾等必勝!」

  這話聽著提氣,諸舊族齊聲道:「此戰必勝~!」

  不論項羽多麼驕橫跋扈,此時他醒來,確實是能提振人心。

  而隨著他們的聲音傳出,中軍將士也隨之呼喊起來,繼而是全軍放聲高呼:「必勝!!!必勝!!!必勝~!!!」

  山呼海嘯般的呼吼,震徹山林。

  對面的越人兵馬,大抵以為他們要主動進攻了,紛紛變得緊張起來,架起刀牌探出狼筅長矛,嚴陣以待。

  可是待到呼吼聲停止,六國軍隊也沒有要進攻的意思。

  於是,兩陣之間又陷入安靜……

  於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半個時辰……一個時辰……安靜持續著……六國軍隊提升起來的精氣神,也慢慢耗盡了!

  項梁掏出竹筒,將裡面的最後一滴水喝進嘴裡,罵道:「這支越人軍隊,搞甚麼名堂?」

  一個時辰前,越人不發動進攻,他們等待,只以為越人,是在做準備。

  可現在一個時辰都過去了。

  就算是現場打造投石機,以大秦的工件制式生產流程,此時也能打造出來數十架了。

  進攻呢?

  進攻在哪裡?

  「莫不如,吾率輕騎,前去試探一番?」趙歇提議道。

  項梁和諸舊族對視一眼,又看向那范老頭,見范老頭輕輕點頭,便跟著點頭道:「可!」

  趙歇揖手向諸人拜別,撥轉馬頭去尋自己的麾下。

  稍後,一支千人輕騎,從六國軍左翼馳出,迅捷如風般,撲向遙遙在望的越人軍陣。

  呼呼呼——

  轟轟轟——

  越人軍陣中毫不客氣的發射出加大版霹靂彈,轟炸一千六國輕騎。

  輕騎被炸翻不少。

  但他們也早就學乖了,來時已經堵上了馬耳朵,而且隊形極度的分散。

  霹靂彈爆炸時,更是緊夾馬腹,給戰馬以安全感。

  如此,雖被炸翻不少,可未受霹靂彈威力波及者,還在縱馬跟著趙歇疾馳。

  咻咻咻——

  咻咻咻——

  越人鴛鴦陣中射出了羽箭,輕騎們也摘弓射箭還擊。

  趙歇這邊都是輕騎,越人卻有刀牌手掩護,誰傷亡更大一目了然。

  所幸,馬速較快,百步距離,轉瞬即至。

  趙歇收起弓箭,拔出戰劍,做出要衝擊鴛鴦陣的架勢。

  他身後的騎士們,也有樣學樣兒,或雙手舉起長矛,或雙手各持刀盾,作勢要往鴛鴦陣上撞!

  越人戰士哪見過這場面,不少都嚇得兩股戰戰,儼然是魂都要嚇飛了。

  「刀牌手,鏜鈀手投擲霹靂彈~!」

  「狼筅手,長矛手,穩住~!」

  軍法官那冷酷而熟悉的呼喝聲,突然在他們身後響起,所有越人戰士,頓時齊齊打了個激靈,對於軍法的恐懼,瞬間壓過了千軍萬馬當頭來的恐懼。

  刀牌手、鏜鈀手們,奮力投擲出霹靂彈。

  狼筅手和長矛手們,以杆尾駐地,刃指馬頭,等待著撞擊來臨的那一刻。

  轟轟轟——

  爆炸聲再起,趙歇眼看要撞上一根鐵狼筅時,突然猛地一個急轉彎,向側面奔馳而去。

  沖陣是不可能沖陣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沖陣!

  莫說這一千騎都是輕騎兵,便都是人馬具甲的重騎,也不能直挺挺的往大陣里撞,那是送死!

  趙歇從馬鞍袋裡,拽出短矛梭鏢,借著居高臨下的優勢,一根又一根投向陣中。

  然後,頭也不回的策馬離開,率領少了三成的騎士,回到六國軍陣里!

  「我算是看明白了,這些暴秦鷹犬,是等著咱們去攻呢。」

  「咱們若不去攻打,他們能一直耗下去,我看到他們陣後面,居然有火頭軍在燒火烹製食物!」

  「只是不知為何,沒有炊煙飄起……」

  趙歇策馬回到大纛旗下,一疊聲將自己探明的情況,全部說了出來,而後找了一壺水猛灌。

  「我們也可以煮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跟他們耗。」有舊族嘿然道。

  但旋即,他便迎來了所有人的鄙夷目光。

  耗到最後,你猜誰會耗死誰呢?

  他們從上一處平原出發時,帶了足夠的糧草輜重,或許還可在堅持數日。

  但數日之後呢?

  越人可以在山林里,肆無忌憚的採獵野物,甚至分走一批人回去運糧草。

  可他們怎麼辦呢?

  離開這片開闊地帶,就是越人的主場,也是他們的末日!

  「回營中取乾糧,給將士們食用。」

  項梁吩咐自己的親兵統領一句,而後咬牙向身邊的諸人道。「半個時辰後,不惜一切代價,擊敗這些暴秦鷹犬!」

  殺光甚麼不敢想,越人往山林里一逃,誰也追不上。

  「喏~!!!」

  諸人齊齊揖手。

  事關生死存亡,沒人再敢打馬虎眼。

  ……

  半個時辰後。

  項梁說到做到,算算時間差不多了,果斷下令全軍出擊。

  咚——

  咚咚——

  咚咚咚——

  六國大軍踩著鼓點,推著組裝好的上百架投石機,緩緩向越人軍陣逼近。

  呼呼呼——

  轟轟轟——

  兩方進入彼此投石機的射程,立即展開對轟。

  但石彈的殺傷力,與會爆炸的霹靂彈比起來,簡直就沒眼看了。

  而且幾輪集火之後,六國軍的投石機便全部報銷了!

  「怎……怎麼這般准?」

  項梁看著變成爛木頭的一架架投石機,整個人都懵了。

  沒人能回答他的問題,加大版霹靂彈,還在一刻不停的,轟炸他的前軍陣列。

  「擊鼓、搖旗,命令前軍出擊~!」

  項梁憤憤傳下軍令。

  前軍將士如蒙大赦,撒著丫子便往前沖,只要不傻站著挨炸,往火坑裡跳都行!

  可隨著他們發起衝鋒,當面的越人軍隊卻撤了,撤進了山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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