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隊伍再次浩浩蕩蕩出發。寫到這裡我希望讀者記一下我們域名
按照越人巫長的說法,寶珠族距離鐵山族領地,大抵有十日路程。
不過,這是估算大部隊行軍速度,最後得出的結果。
因為隊伍中攜帶大量糧草甲械,遇陡壁密林還需要繞行,遇湍流寬河仍然需要繞行……
在中原之地急行軍一日,便能走完全程的距離,在這山林水網密布的百越之地,卻足足需要十餘日!
「要想富先修路,果然是顛簸不破的真理。」
秦墨看著趕路的隊伍,肩扛背挑緩慢通過一條小河,迎面卻又有一座灌木橫生的荒山擋路,不禁發出如此感慨。
開墾田畝、打造兵甲之外,鋪路修橋也是重中之重啊!
一旁扶蘇似乎聽到了他的感慨,出聲問道:「秦相可是要修路?」
秦墨點頭:「至少,要先修一條從鐵山族領地,直達海邊的道路,急行軍一日路程為最佳,越取直越好。」
「如此,當可方便與駐紮寶珠族領地的御駕溝通,陛下也可時常順此路巡守歸附越人,或派遣御駕大軍快速支援越人戰鬥。」
「甚至是海里的豐富漁獲以及海鹽,也可由這條路快速運抵內陸,讓越人多吃些增長些氣力……」
「總之只要路修好,百利而無一害!」
扶蘇自是贊同:「那便修,修一條混凝土直道,我稍後便向父皇上書,多請調一些火藥,用於炸石開山,為道路取直。」
文官們聽到二人對話,竟也出奇的積極,尤其是馮劫與李斯,恨不得舉雙手雙腳贊成:「吾等願與太子殿下一道聯名上書,速速促成此路修建。」
「最好讓兩萬隨駕大軍,在護衛陛下訓練戰陣之餘,也投入此路修建。」
「然也,探測規劃好路線,兩頭同時動工,最後匯合一處,能更快修好,投入使用!」
就像秦墨說的,只要直道修好,以嬴政的閒不住性子,絕對會時常沿路巡守。
介時他們這些被發配的中樞重臣,便又能時常在嬴政面前刷存在感,還可將治理成果展示給嬴政。
既不遠離中樞權力,又能掙下一份開疆拓土的功勞,堪稱魚與熊掌兼得,這好事哪找去?
所以路必需修,還得修結實、修平整、俢直溜,讓嬴政走一次想兩次,走兩次想十次,每天不走心裡空落落……
……
……
九族越人和五千戰俘,跋山涉水八日有餘,終於提前抵達鐵山族領地,在磁鐵礦山下落腳。
只所以能提前兩三日抵達,主要歸功於五千戰俘,他們每日吃飽喝足之後,迸發出了極大熱情,以及吃苦耐勞的品質,主動承擔起糧草運輸任務。
「天殺的番禺太子……還有你們都該死……」
秦墨剛和公孫業搭建好兩個帳篷,遠處卻突然傳來越人憤怒的嚎叫和哭泣。
正巧這時虞姬和呂雉,自那方向打水回來,秦墨便問道:「越人因何怒吼哭泣?」
呂雉臉色難看道:「番禺太子率領的平叛軍隊,當初來過此地,將鐵山族的竹屋茅舍全燒了,更將田地里耕種的秧苗,盡數踩踏的狼藉不堪。」
「那五千戰俘,彼時都有參與,鐵山族之族眾,正找他們算帳呢,我攔不住!」
秦墨頓時眉頭大皺,騎上倆娃子正在投餵的白馬,迅速向聲音傳來處疾馳。
附近正在安置行裝的扶蘇,以及諸文官和通譯們,見此也趕忙騎上馬匹跟隨。
……
眾人趕到時,鐵山族族眾不分男女老幼,正全部上陣毆打那五千戰俘。
而戰俘們也自知理虧,只敢抱著腦袋求饒。
所幸,鐵山族族眾並沒有動用兵器,便是棍棒也少有。
「拜見天神~!」
圍觀的其他八族族眾,見秦墨一行人趕來,趕忙揖手見禮。
鐵山族族眾聽到動靜,頓時停下發泄怒火,頗有些畏懼的向秦墨見禮:「拜見天神……」
打架一時爽,可想起秦墨以天神法令之名,灌輸給他們的大秦律法,就只剩後悔了。
當初千餘越人青壯接受訓練時,表現上佳者得美食華服賞賜,野性難馴者則是鞭笞伺候。
同理,製造皮甲藤盾的老弱婦孺,保質保量者得美食華服賞賜,遊手好閒者亦受鞭笞。
但凡挨個幾鞭子,任你再野性再油滑,也少不得痛的涕淚橫流!
秦墨冷冷掃視鐵山族眾,喝問道:「帶頭滋事者,自己站出來受罰,否則等本尊查出來,立斬不饒!」
鐵山族眾面面相覷,最後鐵山族巫長和幾個青壯,排眾而出向秦墨揖手請罪。
「帶頭滋事者鞭笞十記,跟隨滋事者鞭笞五記,即刻行刑!」
秦墨冷然下令道。
張良和夔等十人,立即拎著皮鞭子上前,將鐵山族巫長和幾個越人青壯,按跪在地上。
唰——
啪——
鞭子呼嘯抽打在背脊上,幾個越人青壯頓時疼的雙眼暴突。
圍觀的其他八族族眾,不由噤若寒蟬,等著挨鞭子的余者鐵山族眾,更是在噼啪鞭聲中抖如篩糠。
包括哪些挨了走的五千戰俘,亦是嚇得不敢在哀聲痛叫,生怕惹來秦墨側目。
畢竟,他們挨打也是活該,甚至算是輕的!
若放在以往,燒毀他族領地的房屋,毀踏他族領地內的莊稼,最後通常是一方被另一方屠滅全族,才能化解彼此恩怨……
但有道是怕什麼來什麼,五千戰俘不想引起秦墨注意,秦墨卻偏偏將目光投向他們,在噼啪鞭聲中和無法忍耐的痛呼聲中,冷聲道:「三日之內,為鐵山族族眾重建竹樓,要比原來建的結實,要比原來建的寬敞,否則皆受鞭笞十記!」
「喏。」
五千戰俘垂首領命,不敢有絲毫異議。
秦墨面色稍緩,朗聲道:「以往爾等如何,本尊不管,也管不著。」
「日後歸於本尊統領,縱然攻破番禺王城,也不可肆意毀壞民財,違者立斬。」
「本尊帶領你們反抗番禺王,最終目的是讓你們建設家園,讓你們豐衣足食,而不是讓你們去毀滅一切,讓你們去壓迫另一群越人!」
五千戰俘虔誠一拜:「謹遵天神教誨。」
圍觀的八族越人亦是拜道:「謹遵天神教誨。」
秦墨轉而看向那些已經挨完十記鞭笞的帶頭滋事者,以及其餘戰戰兢兢等著挨鞭子的越人,喝問道:「可知本尊因何鞭笞爾等?」
「我……嘶,我們毆打已經歸附的越人同袍,當罰!」
為首的鐵山族巫長,倒吸著涼氣回答,認罪道。
秦墨搖頭:「不對,他們燒了你們辛苦建設的家園,踏毀你們辛苦播種的莊稼,縱然是同袍,也是有罪的,且罪不可恕!」
那鐵山族巫長聽得兩眼放光,其餘鐵山族眾也是頻頻點頭。
有仇報仇,有怨報怨,正是越人的行事風格!
不過,等他們反應過來,卻又是集體懵逼,既然戰俘們罪不可恕,毆打他們難道有錯嗎?
為何還要鞭笞懲罰我們?
扶蘇和馮劫、李斯等人,聽著身旁通譯的翻譯,卻是恍然,大抵已然明白,秦墨為何要鞭笞這些鐵山族眾。
「本尊早有法令在先,禁絕私鬥私刑,若有仇怨衝突,找本尊狀告解決。」
「可爾等卻是當成了耳旁風,以私鬥發泄心中之憤,將本尊之法令置於何地?」
「既不願尊奉本尊之法令,又何需本尊來領導爾等?自去憑一腔怒火與那番禺王死戰,豈不快意恩仇!」
秦墨板著臉訓斥道。
鐵山族眾終於明白自己為啥要挨鞭笞,恍然之餘也有些惶恐:「我等知錯,一時讓怒火沖昏頭腦,日後當會謹記天神法令……」
「記住今日鞭笞之痛,長長記性。」
秦墨並未因為鐵山族眾認錯,便免去他們的鞭笞,反而下了馬,親自去監督張良等人行刑。
同時讓八族族眾以及五千戰俘,都睜大眼睛看著,若敢不遵法令,鐵山族眾便是榜樣!
榜樣的力量是強大的,尤其是看到鐵山族眾里的半大娃子,被鞭子抽的捂著屁股吱哇亂叫。
圍觀的八族孩童,無不嚇得臉蛋煞白,法令之不可觸犯,將永遠烙印在他們心底!
其實,監督行刑的秦墨,也看的暗暗咧嘴來著,壓低聲音向張良和夔等十人道:「瓜慫,你們咋這實誠?打孩子就別下死手啦!」
張良嘿然:「收著勁兒呢,只打不抽,只疼不傷。」
秦墨點頭不再多言,這是打鞭子打出經驗了,跟大萌廠衛們打廷杖,有異曲同工之妙。
參與毆打的半大小子挨完鞭笞,行刑終於宣告結束。
秦墨趁機將番禺太子的外祖父,也就是告密的黑牛族巫長,提出來進行公審。
「我們要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同袍,但對於頑固的階級敵人,卻也要給予堅決毀滅的打擊。」
「什麼是頑固的階級敵人?比如這位黑牛族巫長,番禺太子的外祖父!」
「他將黑牛族的美麗女子獻給番禺王,換取自身的吃穿享受,黑牛族女子為番禺王生下太子,他更是以國丈自居。」
「可他有了吃穿享受,卻不顧族眾死活,反而比番禺王更苛暴,更壓迫自己的族眾,番禺王要收十頭牛的稅,他便收十五頭牛,自己留下五頭……」
「說到底,他已經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奴隸主階級,黑牛族眾在他眼中,早已不再是同族,而是可以被壓迫的低賤奴隸!」
秦墨這一番話,直把旁聽的九族巫長,聽得後背直冒冷汗。
其實,壓榨自家族眾者,又何止是黑牛族巫長一人。
他們這些自稱能溝通神靈的巫長,那個沒有壓榨過自家族眾,以肥私慾?
權力導致腐敗,絕對權力導致絕對腐敗,區別只在於良心多寡,壓榨的狠不狠而已!
以此罪名批判黑牛族巫長,也等同於是批判他們,周圍族人看他們的眼神,都已經開始不對勁了……
九位巫長渾身發毛,其中八位的埋怨目光,同時落在剛挨了鞭笞的鐵山族巫長身上。
【你說你攛掇事幹嘛,居然敢越過天神和神女,指揮族眾滋事!】
【如今惹得天神發怒,將我們最後一塊遮羞布也扯下,以後還怎麼在族人面前立足?】
【老老實實的安享晚年,難道不好嗎?】
鐵山族巫長被八位老夥計,熱視線集火攻擊,只能哀求的看向秦墨,求他嘴下留情。
但秦墨卻是看也不看他,肅然向上萬聽講的越人喝問道:「對於這等頑固的階級敵人,應該如何處置?」
「殺!殺!!殺~!!!」
萬餘越人不分老幼,立即齊聲狂吼。
秦墨滿意頷首,隨手將嚇癱的黑牛族巫長扔向人***給群情激奮的越人自己處置。
然後,在黑牛族巫長的慘叫聲中,看向腦門冒汗的九位巫長,呲著一口大牙道:「以後的越人,將不再有巫長,只有官吏,爾等安享晚年可好?」
「嗯嗯啊。」
九位巫長忙不迭點頭。
「甚好,我會向陛下請旨,為爾等封爵,若能勸降周邊部族來投,爵位必然越封越高,華服美食享用不盡。」
秦墨抿唇收起大白牙,撂下一番話騎上白馬,返回自己的營帳。
扶蘇和馮劫、李斯等文官,以及通譯們,看完一場熱鬧,也意猶未盡散去。
通譯們不覺什麼,該吃吃該睡睡。
但太子和文官們,卻是回想著秦墨批判黑牛族巫長的話,越想越寢食難安,越想越冒冷汗。
那些話放在百越之地,是批判越人諸部之巫長。
若是傳到大秦,那便是批判所有官吏,甚至是批判所有權貴階級。
簡直特麼的殺人誅心!
「恩師,您覺得秦相那些話,是否太過離經叛道?」
扶蘇左右睡不著,乾脆找到自己的老師淳于越,想讓老倌給自己說道一番。
淳于越正在竹簡上書寫著什麼,聞言便停筆吹乾墨跡,將竹簡遞給扶蘇觀看。
扶蘇雙手接過品讀一番,越看表情越古怪,最後收起竹簡道:「我素知恩師與秦相政見不合,怎這回卻如此吹……為秦相張目?」
淳于越是個力主恢復周禮,行分封諸候之制的儒學死忠,為此甚至不惜生命。
換句話說,那是跟秦墨天生尿不到一個壺裡,可奇怪的是,這一次他卻將秦墨的批判之言,進行歸納總結大吹彩虹屁,儼然將之當成孔子語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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