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有些事,不大方便!

  對於王賁的暴怒,柳白沒有絲毫意外。

  自古以來,為將之人,最為重視的便是軍情急報。

  而秦律也是對此規定極為嚴苛,若是軍情急報耽擱,方圓百里的百姓都要受到牽連。

  至於耽擱了急報的具體人嘛...

  闔家團圓大禮包,絕對是跑不了!

  不過...

  柳白最為在意的乃是手中的這份『金令箭』!

  此物數十年都用不了一次!哪怕是當年昌平君叛變,導致李信率領的大軍敗於楚地,也未曾動用。

  如今卻是出現在這裡...

  「饒命啊!饒命啊!」

  「柳相,下官當真不知金令箭啊!」

  "柳相!柳相!"

  哭嚎聲響起,還有一股腥臊味兒飄揚。

  在一炷香前還端坐在堂,威風凜凜的咸陽令邵凱,此刻已經被嚇得屎尿齊流!

  耽誤軍情急報,他這個咸陽令要是運氣好,說不定自己身死外加全族流放便也就算了,畢竟不知。

  但是...

  金令箭!

  他邵凱也是熟知歷史之人,別說是他一個咸陽令了,就是以前統領秦國兵馬的左庶長耽擱了,也得三族盡死!

  這玩意兒代表的不止是軍方,還是大秦最至高無上的權利!

  說得再過分一點,就是始皇陛下親臨!

  王賁腮幫子抖動,握刀的手青筋暴起,如同一條條蚯蚓一般。

  這一刻,他在無比用力!

  不是刀拿不動,

  而是...

  克制自己千萬不要一刀砍下去!

  「王將軍。」

  柳白拿著金令箭與那木匣起身,看向王賁。

  這一道輕輕的聲音,卻是將邵凱嚇得差點肝膽俱裂!

  王將軍?

  這咸陽之內,姓王的中年將軍,又有如此恐怖的威勢...

  除了那位通武侯,還能有誰?

  「柳相請講。」

  王賁深呼吸,牙齒緊咬,就連手中的刀也是微微顫抖。

  「金令箭要呈於始皇陛下,不可耽擱!」

  柳白沉聲開口。

  此話說出,王賁也是驟然醒悟!

  對!

  此時這個小小的咸陽令算個屁啊!

  金令箭才是最為關鍵的,其中可能有最為緊急的密報,關乎大秦萬千子民的性命,關乎軍伍將士的安危!

  「柳相!」

  王賁點頭,略微側臉回眸,看向柳白:

  「你曉得我的立場,」

  「有些事,」

  「不大方便!」

  說罷王賁猛然將刀一扔,雙眸血紅,瞪著那已經癱軟在地,連話都說不出的咸陽令邵凱。

  這個吃了狗屎運的新任咸陽令,罪該萬死!

  而這話說出,柳白微微一怔,看向王賁的眼神略微多了些許深意。

  這位通武侯,也並非只是如同朝堂一般傳言的莽夫這麼簡單啊!

  軍情急報,他一個武侯,自然有資格處置,甚至將邵凱全家直接帶去軍營砍了都不算什麼。

  但是...

  涉及到了金令箭,那就是皇權之威受到了挑釁!

  只有始皇陛下方才可以處置!

  他王賁若是一刀就將這個咸陽令邵凱砍了,反而有以軍亂法之嫌,乃是大過!

  暴怒之下,卻仍舊能將這其中的小小問題區分,不愧是王老將軍的兒子。

  →

  怪不得王家日後成為傳承千年的世家大族!

  「龍且,公子,咱們走!」

  柳白將快要徹底昏死過去的季布扶起,龍且連忙上前,把他往背上這麼一背。

  嬴徹面色陰沉無比,看了一眼咸陽令邵凱,也沒有說話。

  既然這位通武侯有分寸,那這咸陽府衙的事情,便交託給他善後了。

  「讓開!」

  龍且一聲大喝,圍觀的人群瞬間讓出一條路來,幾人趕緊離開。

  而府衙之內,被嚇得快死的咸陽令邵凱屎尿齊流,目光呆滯不能言語。

  王賁虎軀樹立,目光環顧四周。

  「哼!」

  「本將乃是通武侯王賁,現接管咸陽府衙!」

  「將邵凱拿下!」

  「諸位父老,還請在此地等候片刻,勿要風言!」

  「咸陽府衙,管飯。」

  王賁先是冷哼一聲,而後命令府衙的差役將邵凱拿下。

  最後便是對著這些圍觀的百姓抱了抱拳,沉聲開口。

  現在他也不願意將事情鬧得太大。

  金令箭事關重大,如今自己也不算是羈押百姓,只是讓他們等候片刻罷了!

  他是將軍,說出的命令便是軍令,自然無人膽敢反抗。

  約莫盞茶功夫,這些事情差不多了,王賁揮了揮手,召來一名差役:「去,城外的虎賁營,命胡不歸帶百名虎賁營兵士前來。」

  王賁給差役扔了一塊腰牌,沉聲吩咐。

  此話說出,差役人都快傻了!

  我一個小小的差役,去調百名虎賁營兵士?

  娘誒!我出息啦!

  ...

  「老師,這傢伙不會死吧?」

  馬車之上,嬴徹看著氣若遊絲的季布,不免有些擔憂。

  他乃大秦皇族,對於這些忠誠壯士,最為欽佩。

  如今季布這幅模樣,嬴徹又怎能不心疼呢?

  「放心吧,最好的瘡藥已經用了,只要能到咸陽宮,就算他季布想死,那夏無且也不會這麼廢物的。」

  柳白手上搭著季布的脈,淡淡開口說道。

  他倒是不懂醫術,但是心跳還是會聽的,這小子體格好著呢,至少心跳正常。

  至於進了咸陽宮之後嘛...那就不是他柳白有能力的範圍咯。

  「金令箭...」

  柳白將手放下,看著一旁的金令箭以及木匣,眸光閃動。

  傳聞此物非國家至關重要之時不可動用,今日險些為那個蠢貨咸陽令耽擱,當真可恨!

  「公子。」

  「老師請講!」

  「一會兒進宮,你背著季布進去。」

  柳白握著金令箭,雙目微閉,淡淡開口。

  方才嬴徹的申請騙不了人,確確實實是擔憂季布。

  既然如此,自己幫一把也無妨。

  「我?」

  嬴徹雙目瞪大,看了看季布那魁梧的身形,又看了看自己,一臉發苦。

  他可不是七弟嬴高啊,這傢伙體重快趕上兩個自己了。

  不過...

  也就是一瞬猶豫,嬴徹咬了咬牙,重重點頭:「忠義之士,徹心中敬佩萬分!」

  「莫說背進宮去,即便是推衣解食,抵足而眠,榻前照料,徹亦心中幸之!」

  看著嬴徹這副模樣,柳白眼神之中多了幾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