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公主殿下已經去了守藏室。♦👺 ❻9ѕ𝔥Ữ乂.𝓒ⓄⓂ 💚♖」
章台宮內,章邯恭聲稟報。
始皇陛下微微點頭,連眸光都沒有離開過手中的竹簡。
眼神之中,居然還有些許凝重。
「將守藏室附近的黑龍衛撤離出來,這段時日,多看些柳白圖書館的進程。」
「除卻製造的書籍以及圖書館選用的人員之外,也看著點高兒。」
始皇陛下沉聲開口。
守藏室那一位,不管怎麼說也是嬴氏長輩。
如今要給自己女兒一些力量,這些小打小鬧,始皇陛下也不願意過問。
反倒是圖書館,這段時日關於其建造進度,讓始皇陛下有些重視。
太快了!
當日朝堂之上,柳白言大秦的未來在於工農,如今來看....確有幾分道理!
不管是解決書籍問題的速度,還是圖書館的建立,墨家工坊在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程度,向天下人宣告能力!
至於農家那些曲轅犁,耬車之類的農具,嘗試耕種犁地,確實效果顯著。
無論國政轉變與否,對於工匠和農夫,始皇陛下都已然下定決心要給予扶持。
至於扶持的力度嘛...
就得看圖書館到底如何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七公子...」
章邯微微一愣,有些疑惑道。
對於關注圖書館,這沒什麼,黑龍衛也從未放鬆過。
但是關於公子高,他還真的有些意外。
「高兒生性莽撞,現在又有柳白這個不良之師,被其拿來作盾,也並非意外之事。」
始皇陛下淡淡開口說道。
「諾!」
章邯還是有諸多疑點,但是始皇陛下已然說到這種程度,他也就不便再問。
畢竟...
父子,師生,君臣...這三人的關係太複雜了,他一個暗衛頭子,確實不好多說啊!
始皇陛下看著手中的竹簡,赫然是《武安君生平小注》。
「長平之下,血流成川,沸聲若雷。」
「遂入圍邯鄲,使秦霸業寰宇。」
...
「阿嚏!」
「阿平,快!屋裡暖和!」
「你這走的幾個時辰,可把我嚇死了!」
剛剛脫下長裘披在陳平身上的柳白打了個噴嚏,連忙拉著其走入廳堂之內。
「柳公之情誼,陳平心明!」
陳平溫和一笑。
錦衣衛一直在保護他,他又豈能感覺不到。
眼睛看不見了,往往對於其他,感受得反而更加深。
「不過...此番卻是多收了一千金,馮家父子出手果然闊綽。」
對於錢財的事情,陳平沒有絲毫掩蓋。
「哈哈,多弄點錢也好,你小子以後還得娶妻生子呢。」
柳白嘿嘿一笑,拍了拍陳平的肩膀。
「柳公說笑,」
「似陳平這等人,心中常懷惡意,當真是要斷子絕孫的。」
陳平笑笑,
他從功德林走出,再也看不到一絲光亮的那一日起,便再也不奢望太多了。
好,
與不好,
對他而言,並沒有分別。
只有達到目的,這一件事最為重要。
而這一句話說出口,原本還笑意滿面的柳白,笑容瞬間一滯。
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一旁的龍且:「龍且,去!」
「去藥房抓兩個大夫回來!」
「陳平這小子說不娶妻生子了,直接那就閹了!」
柳白沒好氣得一巴掌拍在陳平的後背上:「年紀輕輕的,說什麼屁話也不知道!你小子不得好死,本相怎麼辦?」
「就算是天打雷劈,你也要站得離本相近點,本相個兒高,替你抗幾道!」
這一番話說出,陳平啞然失笑。
而一旁的龍且,則是咧嘴大笑:「哈哈哈!陳平兄弟,這類的話,可別再說了!」
「俺龍且在戰陣上也是個殺才,到時候天打雷劈了,柳公是第一個,俺說不定就是第二個!」
「還有啊,柳公從不忌諱手下人好女色,但你要是不好女色,萬一好男色的話,那真的會很慘的!」
此話說出,柳白氣得要死,直接一腳踹在龍且的屁股上:「什麼話什麼話!本相為國為民,行的正,坐得端,還天打雷劈第一個?」
「明兒個就讓墨家工坊弄根避雷針上去!」
「混帳玩意兒!」
聽著二人笑罵大鬧,陳平的心頭久違湧起一股暖流。
或許...
在柳公心中,他陳平,當真不是一件工具,而是實實在在,有血有肉的身邊人,手下人。
「阿平,你不會還是童子雞吧?要不俺帶你去春風苑?騙紅包去?」
「其實俺在春風苑也經常說這個,但是姑娘們都不信,阿平,你的話,他們肯定會信!」
龍且被踹,非但沒有怒意,反而一臉得意,一把手搭在陳平的肩膀上,十分熱切得開口出壞點子。
柳公嘛,本來就這樣。
要是有一天不踹了,不管了,那才是真正的對你失望惱怒。
「龍且!!!!」
柳白的怒吼聲,響徹丞相府。
這一刻,他無比後悔怎麼把這貨帶在身邊!
為什麼!他收下的所有人才,龍且都會慫恿著一起去春風苑?!!!
娘的!好像自己也被帶去過一次!
....
夜雨聲煩,
大秦的路道一旦遇到雨天,便是特別泥濘。
而在北方代郡通往咸陽的官道之上,一匹快馬,沒有絲毫停滯。
騎馬之人,身披蓑衣,嘴唇緊抿。
大腿內側的傷痛,是不是讓他口中泛起涼氣。
如今大雨傾盆,這傷口非但沒有涼意,反而火辣辣的。
雨,
越來越大!
眼前,
越來越模糊!
五天五夜的奔馳,再加上傷勢,暴雨,高燒已經將這位懷揣金令箭的信使折磨的神志不清。
而此刻,暗夜之中,有幾雙眼睛,似是發現了他。
「大哥,動手?」
一道詢問的聲音輕輕響起。
「砰!」
重物砸地巨響,
馮川猛然感覺自己身體一輕,而後頭部傳來一陣劇烈陣痛,五臟六腑之中,仿佛是烈火焚燒!
騎士墜落!
軍中訓練有素的快馬,立刻停下。
「幹了兄弟們!這狗娘養的天氣本來不想動手,現在既然送過來了,沒理由不收!」
終於,一道粗糲的聲音響起。
約莫七八人,從暗處走出,提著自製的兵器,小心翼翼靠近已經暈厥的馮川。
「季大哥,沒啥大油水,身上就倆大錢,這馬倒是不錯!說不定能賣個好大錢!」
一個嘍囉模樣的劫匪深感晦氣。
然而...
當這位被稱呼為『季大哥』的頭領靠近馮川之時,面色驟變!
「踏娘的!銳士!軍伍!」
「這是....」
「送軍情急報的?」
隨著『季大哥』一聲喝罵,所有劫匪,面色狂變!
「轟隆隆!」
雷聲驟響,但是哪怕天塌了,也比這個消息好!
打劫軍情急報...哪怕你是個孤兒,也會幫你成功全家團圓的!捎帶著祖宗也能從墳墓里拉出來跟你們溜達一圈!
暴雷之下,馮川有了短暫意識,只覺得迷迷糊糊,身邊有人。
他已經沒有能力再傳信了,只能寄希望於眼前之人。
從懷中掏出一個盒子和金令箭:「陛下親令...」
「傳至咸陽...」
「匈奴...」
「賞...」
話未說完,馮川徹底暈死。
電閃雷鳴之中,這些劫匪面色驚恐不已。
有膽小顫粟者,亦有欲鋌而走險,拿了錢和馬就跑的。
為首劫匪,咬著牙,鼻翼微微抖動。
繼而大喝一聲:「夠了!」
而後,緩緩蹲下身子,搭在馮川的脖頸之上,赫然發現這位信使,已經沒有心跳。
「送信而亡,雖不知姓名,但忠義令人敬佩!」
「是個真漢子!」
「我雖落草為寇,但也不是娘們!」
說罷,為首匪盜想要從馮川手中接過那木匣和令箭。
卻發現,這個男人身雖死,手力不松。
「對不住了!」
為首匪盜咬了咬牙,手中長刀一閃, 剁了馮川手指。
而後對其重重磕了三個頭:「季布,雖萬死亦不負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