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能當大秦的狗，是你的榮幸（上）

  「我成功了沒有！」

  冒頓眼中沒有絲毫害怕。相反充斥著病態般的興奮！

  就好像即將得到心愛之物的孩童，恨不得立刻撲上去。

  身為匈奴太子，匈奴王位一直都是他勢在必得之物，誰也沒法阻止。

  哪怕是他的父親，如果敢攔在自己的面前，自己也要將他撕碎！

  冒頓的興奮聲音讓眾人感受一陣嚴寒，尤其是頭曼和諸多匈奴王族，更是瑟瑟發抖！

  冒頓的姿態無不在說明，匈奴的下一任單于只能是他！

  也必須是他！

  崔遠看了一眼冒頓，見他眼中熊熊燃燒的野心，心裡不由暗暗敬佩了幾分。

  面對父親的頭曼的借刀殺人，不但能夠隱忍，還能夠用亂箭埋伏作為回報，著實是人雄！

  這個時代的冒頓，和大漢時簡直就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思考片刻，崔遠整理了一下故事脈絡，繼續道：「在你用響箭去射擊頭曼的頭時，如你所料，你左右的人也都跟著把箭射向頭曼！」

  太好了！

  冒頓長吐了一口氣！

  雖然這個未來已經不可能發生了，但能夠在被大秦處死前知道這個真相，他也足以死而無憾了。

  頭曼則是面如死灰，要多衰敗就有多衰敗！

  他未來居然，真的被這個逆子還殺死了！

  兩人的反應截然不同，就好像天空和大地的相互對立，匈奴新舊兩任單于完全水火不容。

  「不過……」

  崔遠緩緩說出了一個轉折，讓兩人，乃至在場所有人的神色都為一愣。

  「冒頓你雖然算無遺策，卻唯獨算漏了一點，那就是你父親對你的刺殺早有準備。」

  「左右的箭是射出去，但你父親衣服下面迭了木甲，雖然受傷，但卻並不致命。」

  「你刺殺失敗！」

  「什麼！」冒頓猛地瞪大雙眼，連帶著聲音都提高了十個度！

  他失敗了？

  他準備了那麼多，甚至連喜愛的女人都犧牲，居然還是失敗！

  崔遠面無表情，接著道：「作為失敗者的代價，你的所有家人連同母族全部被誅殺！」

  「你連累了無數人，也害死了無數人！」

  「哪怕在你死後，整個草原也把當成叛徒永世唾棄！」

  轟隆！

  冒頓的心裡，閃過一道震耳欲聾的狂雷，將他的心劈的粉碎！

  他呆呆坐在原地，眼前的世界好似在霎那間就化為了一片黑白！

  他居然，就這樣慘烈無比的失敗了。

  ……

  冒頓呆呆坐在原地，頭頂的氈帽被春風掛下也毫不在意。

  全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都完全凝結！

  他絕望無比，而看到這一幕的頭曼，當即笑出了聲，笑得無比暢快！

  「哈哈！」

  「哈哈哈哈！」

  本來以為自己會成為這個逆子的墊腳石，沒想到居然會這般峰迴路轉！

  雖然他不知道未來的自己，為什麼能夠提前察覺這種處心積慮的謀殺，但想必一定是自己智慧過人！

  果然，他才是整個草原最聰明的人，長生天的地上代言人！

  「逆子，叫你叛逆，想要掀翻老子的王位，現在遭到報應了吧！」

  「不但連累了你的母親，還連累了那麼多同袍，你就該唾棄，你就是整個草原的罪人！」

  冒頓對於頭曼的嘲諷置若罔聞，依舊在死死看著崔遠：「狗屁的神仙，你在騙我對不對？」

  「我怎麼可能會……會輸給這種垃圾！」

  他的眼神滿是堅定，重新拿起氈帽，穩穩帶上。

  就好像剛才的崩潰，從未出現過！

  崔遠直直看著他，心中都不由得有些欽佩。

  人的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剛才的冒頓的確是被嚇到了，可是現在的他，已經重拾了信心。

  他絕對不相信自己會敗給頭曼！

  或者說，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失敗！

  「呵呵！你覺得你的父親是垃圾嗎？」

  崔遠裝作語氣憤怒，惱火道：「我知道，你很不想自己的失敗，可是我有什麼理由需要欺騙你這個亡國太子呢？」

  「這就是真實的歷史，真真實實記載在兩千年後的正史上的歷史，沒有一點的差錯！」

  「就一代雄主趙武靈王都能夠因為一個失誤，導致趙國分裂，各個公子爭權奪勢，致使自己被活活餓死在沙丘。」

  「你只是一個初出茅廬的草原王族，天天起碼放羊，雖然是太子，卻連趙武靈王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又憑什麼不能失敗？」

  「你！」冒頓語塞，堅定的目光再度升起波瀾！

  自幼熟讀華夏歷史的他，自然知道趙武靈王！

  雖然很不願意承認，可他的確不如其。

  「冒頓！」

  崔遠趁熱打鐵，繼續獰笑道：「知道這一切的你，後悔了嗎？」

  他現在越來越佩服自己忽悠人的本事，這謊言說起來根本就臉不紅心不跳的，就跟說真話一模一樣。

  尤其是這個惱羞成怒的表情，簡直不要太逼真1！

  「我……我……真的失敗了。」

  冒頓眼中濕潤，徹底崩潰。

  他張著嘴巴，卻好像是失音了一般，既說不出來話語，也沒有力量。

  那塊象徵著信心的巨石，正在一點一點沉沒在最深處。

  撲通！

  他撐不住了，直接跪在囚車裡。

  崔遠也不著急，讓隨從帶來桌椅，給圍觀的嬴政等人和自己倒好了酒水，手指輕輕颳了下茶杯。

  然後就一口一口喝著小酒，目光曉有深意地看著冒頓。

  呼呼呼~

  春天的鳳不知不覺帶著一絲寒意，將遠處的花香吹到囚車隊伍裡面。

  現在這裡除了崔遠喝酒的聲音，頭曼得意的笑聲外，已經沒有任何其他聲音。

  冒頓呆呆跪在那裡，就好像是一個即將被處刑的死囚犯。

  他的瞳孔一下子收縮，一下子放大。

  指尖也是如此，時而伸張，時而捲曲，最終他突然笑了！

  他緩緩抬起頭，笑得很開心，仿佛徹底下了什麼決定，徹底大徹大悟了一樣！

  「哈哈！」

  「不後悔，我一點也不後悔！」

  冒頓呢喃著，原本淚眼朦朧地雙眼徹底平復，再度恢復到原先那種淡薄生死的平靜。

  「可能這個世界上的事情，真得很喜歡抓弄人吧。」

  「但是那又怎麼樣？失敗就失敗了，我有什麼好值得後悔的？」

  「就算我在實施計劃前就知道了失敗，我也依舊會進行！」

  「頭曼一次次想要殺死我，我憑什麼不能反擊！」

  「而且，匈奴的光輝必然由我所創造！」

  冒頓徹底站起，最後一句擲地有聲！

  囚車外的春風依舊寒冷，冒頓的身影和春風一樣的冰寒，卻堅定如鐵！

  「多謝崔神仙告訴我這些，但我也想送給你，送給各位一句話！」

  「刺殺失敗，讓我父這種垃圾繼續領導匈奴，不是我的悲哀，是整個匈奴的悲哀！！！」

  ……

  「崔神仙，你的問題我回答完了！」

  冒頓朝著崔遠再度行禮，臉上露出暢快且真誠的笑意！

  「無論結果如何，為了活命，為了匈奴的未來，我必將造反！」

  崔遠一邊喝著酒水，一邊看著冒頓，目光凶光再無遮掩。

  然而在他的心裏面，卻是忍不住讚嘆了起來。

  難怪冒頓能夠成為匈奴人的一代雄主，在其頭曼的基礎上，將匈奴進一步擴張！

  光是這一份不懼生死，一心求強的野望，就足以超越歷史大多數名人，能夠稱呼上梟雄了。

  原本，他是想要跟未來的劉邦一樣，劇透完就將冒頓殺死。

  然而現在，他卻有一個更好的想法。

  「陛下。」

  崔遠怒氣沖沖地看向了嬴政：「這冒頓膽大包天，能夠任我處置嗎？這算是第二個請求。」

  嬴政目光微微一閃，想都沒想就痛快答應：「當然可以，隨便你怎麼處理都可以。」

  沒法給予崔遠三萬畝封地，一直是他的遺憾，現在崔遠提要求他自然不會猶豫。

  這兩個要求甚至有點太小，哪怕算是真實意圖也是如此，嬴政打算未來找機會給予更多的賞賜。

  「無論是要殺要剮，朕都贊同！」

  太好了！

  這個逆子不服軟的性格，終於得罪了催神仙！

  從剛才冒頓開始說話時，就感到無比憋屈，自己好從頭到尾都被深深侮辱的頭曼頓時覺得自己揚眉吐氣了！

  叫你這個逆子如此喪心病狂，反骨戳到南天門，現在純屬罪有應得！

  『等你死去後，你老子就會借著罵你的功勞活下去！』

  『等老子回到匈奴，你母親那個賤種，還有你那個幾個雜種兒子全部都要死！』

  頭曼不敢出聲說話，擔心打擾到催神仙和陛下，但是還是用嘴型匈奴語，將自己的惡毒詛咒傳遞出去。

  他想要看到冒頓的憤怒不甘，可後者的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甚至連看都沒有多看他一眼。

  「看來崔神仙是想好怎麼處置我了？」

  冒頓站起，正好衣冠，坦然赴死：「我聽說你們華夏儒家的創始者孔子，有一得意弟子名為子路。」

  「他哪怕在要戰死的時候，也依舊帶好頭冠，並且吼出「君子死，冠不免」。」

  「我只是一個草原蠻族，不配用你們中原的禮儀，可我也不會有任何的害怕！」

  圍觀的其他人聞言，都心情複雜。

  扶蘇和項羽心中敬佩，呂雉年幼尚且不太了解，其他匈奴王族更是無比複雜，既希望冒頓倒下，又不希望他的夢想失敗。

  不過儘管思緒萬千，可眾人有一個想法卻是確定的。

  那就是冒頓死定了！

  如此正面回懟崔神仙，他必將報復！

  啪啪啪！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崔遠的臉色突然就從極度憤怒變成了平靜。

  他悠哉放下水杯，就當著所有人的面鼓起了掌。

  「難怪歷史上對你的評價那麼高，稱呼你為一代草原雄主，未來的你雖然不怎麼樣，但現在的你的確是名副其實！」

  「哈哈！」

  說著，少年突然大笑了起來！

  冒頓錯愕地看著崔遠：「崔神仙，你在幹什麼？」

  其它人除了帶笑喝酒的嬴政，也是一陣目瞪口呆，崔遠好端端地，怎麼就發瘋了？

  崔遠收起了笑聲，和呆愣的冒頓四目相對：「冒頓單于，我現在有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想要聽哪一個？」

  冒頓錯愕地看著崔遠，不明白他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下一刻，他突然愣住了，好不容易維持住的從容當場崩潰！

  「你……你叫我什麼？冒頓……單于？？」

  「沒錯。」

  崔遠輕笑道：「我先說好消息吧，剛才那些話語……全都是逗你玩的！」

  「你成功了！你的刺殺計劃成功了，後世的史書上將這一幕稱呼為鳴鏑弒父！」

  「我之所以這樣做，就是想要看你們父子兩人相互爭鬥而已，結果到頭來你冒頓根本就沒看上你父親頭曼，實在太可惜了。」

  「哈哈哈！」

  憋了半天的嬴政終於可以笑了，看著崔遠無奈不已：「我還以為你要瞞上好幾天，沒想到這就戳破了。」

  作為和崔遠去過大漢的親歷者，嬴政自然清楚冒頓肯定成功。

  他要是不成功的話，那麼就不會成為匈奴人的單于了。

  眾人緩緩醒悟，看著崔遠，徹底無話可說！

  這種事情都能夠騙人，只能說神仙就是任性。

  尤其是頭曼，差點沒控制自己的情緒，恨不得立刻去將崔遠的頭給打爆！

  這純粹就是把自己當成狗來耍啊！

  冒頓更是呆住了。

  如果說他剛才還在萬丈深淵的話，那麼現在不但從深淵中走出來，更是徹底回到人間。

  雖然在最後，他已經看破了生死。

  可是說不難過，那是沒有可能的，尤其是想到匈奴還要繼續被他父親這種庸才所統治。

  但這個好消息，無疑等於讓壓在他胸口的巨石徹底崩碎！

  「呼~」

  冒頓長吐了一口氣，臉色從一片死寂恢復正常：「假的就好，假的就好。」

  「雖然已經不可能實現了，但起碼在原本的未來上，我能夠率領匈奴走上巔峰。」

  他突然覺得全身一陣輕鬆，好似卸下了所有壓力。

  「崔神仙，剛才是我多有冒犯了。」

  「不需要這樣。」崔遠難得有些不好意思。

  「畢竟是我騙了你，而且你還有一個壞消息還沒有聽，你需要做好心理準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