涇陽縣。
喜今日換了身新的衣裳,專門打扮了番,早早在城門口等候著。作為縣令,喜自然得出城迎接天子車架。除了他,還有大大小小的官吏以及自發而來的黔首。
他們不光是為了迎接秦始皇,還有白稷!
自從白稷封君後有了封地,各種好處都是涇陽優先享受。土豆已不再是什麼稀奇的玩意兒,每家每戶都已種上。有專門的小吏會教導他們如何耕種,產量之高令他們極其欣喜。
畝產三十石的都沒臉出去見人,甚至有達到五十石的驚人產量。老農岩走出門後,會把腰杆子挺得筆直,一大票人都會來找他討教。作為涇陽聞名的種糧大戶,上次治粟內史都專門來找過他,就是想知道老農岩的秘訣。
無他,惟手熟爾!
老農岩說了句極其囂張的話,差點沒把治粟內史給噎死。這可是他蟬聯多屆土豆杯的秘訣,怎麼可能輕易傳授給別人?老農岩都想好了,以後得傳給自家大兒子,小的太蠢笨了些,就有股子蠻力。倒不如送去工坊礦場內,興許還能有條出路。
今年的田賦沒有少的,反而還多了些。有些黔首主動多繳了點,還說家裡頭吃不光。淳于越也沒虧待他們,多繳的就拿些肉回去。錢就不給了,直接用肉用甜點來交換,黔首們也更加樂意。
他們現在不缺糧食,像是油鹽肉食布帛之類的還是比較少。想要靠著種地過上好日子,難度實在是有些高。大部分人都在工坊內還有份兼職,手裡攢下的錢是越來越多。
魯匠也在人群內,神采飛揚,站在最前面。他在涇陽的名氣現在可要比老農岩大的多,可以說是涇陽第一大匠!白稷離開後,他已攻克連機碓,在涇水下游就有一處工坊。
連機碓其實主要是舂米用的,以水為動力。這玩意兒在西晉時期出現,一直用到後世。白稷在些偏遠的山村中都看到過,還有些人在用。不光是舂米,類似於磨碎香料這樣的任務也能完成。
利用水輪帶動裝在輪軸上的撥板,撥板撥動木碓,使幾個碓頭間斷地相繼舂米。只需要寥寥幾人看著就行和放穀子進去就行。扶蘇為此還專門來看過,並且是加以表彰,送了錢財和宅子。至於爵位的話,扶蘇並無權利封賞,便暫且擱置。
魯匠並無軍功,爵至四級不更基本上是極限。再往上升,達到五級大夫,那待遇可就高了。但此次魯匠之功非同等閒,以水力便可舂米,實在是令他們嘆為觀止。以後可以省去大量的人力物力,也是大功!
除開他們外,還有不少稚生自發而來。比如說胡亥,現在他長得很高,皮膚更黑了些。著青色衣衫,眉宇中帶著幾分英氣。現在的他儼然成學宮的風雲人物,閒來無事便去練兵。
為了他的特種作戰部隊,不少墨者都得聽他的。至於戍守保衛之事,則是基本交給了蒙皓。也就是前玄鳥衛統領,由他率人看守學宮,秦始皇也能放心。閒來無事,還會指點胡亥。
還別說,練了大半年效果還是有的。這票墨者本身底子就好,有著身極其不俗的武藝。再加上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個個都壯的和牛犢子似的。總體實力都有著長足的提升,甚至超過了玄鳥衛的本事。
不過還是沒達到胡亥的要求,這幾日沒事便會把他們丟至山林中訓練。不給他們任何糧食,十天內讓他們趕至三百里外的藍田縣,然後再趕回來。並且他們還得躲避王氏親衛的追殺,手中沒有任何武器,只得就地取材。
第一次試驗,一百五十墨者全軍覆沒,堅持不到三天。實在是又餓又累,精神還得保持著高度的緊繃,當晚就有人鬧情緒,準備不幹了。按照墨者所言,就算是把玄鳥衛拉過來也沒用,這就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最後還是黃庭堅站出來當和事老,讓他們好好堅持。胡亥之法的確過分,但他的方法以人力卻是能做到的。胡亥專門去詢問過徐福,得到的答覆是可以。按照徐福的說,人的潛力極大,在面臨生死危機時,跑的可能比兔子還快。
除開胡亥外,像是卓術也在。作為賈人之後,卓術也發揮自己的天賦,經常會幫助淳于越算帳。畢竟學宮這麼大呢,每天的開支進出都極其複雜。淳于越學識不俗,應付肯定是沒問題,但不如卓術這般熟練。
學宮講究的是有教無類,除開必修課外都是以他們的興趣為主。有些人喜歡玩泥巴,便有先生教他們做陶碗的。同時學習裡面的手法,做成的陶器就由他們自己用。
百家爭鳴,各種思想文化都在碰撞。就白稷不在的這段時間,就有諸多小發明出現,比如說銅姜擦。其實就是種廚房用具,前面有漏孔,後面有孔釘。把生薑洗好後直接往上面摩擦,就可以得到均勻的薑絲。
最厲害的莫過於石頭這小子,他看到黃庭堅做農具的時候以尺子測量,但非常不方便。有些零部件的形狀很棘手,於是乎石頭就想到以牛皮製成捲尺。木盒內有根木軸,用完後就轉動把手將尺子收起來。
肯定不如後世的鋼捲尺,能自動收回去。但周石能想到這點已是相當不容易,便是黃庭堅都為其讚嘆。
隨著遠處旌旗漸漸出現在眼前,所有人皆是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白稷這次陪秦始皇出巡,足足過去大半年的功夫。春末離去,而現在已要入冬,白稷這才回來。
白稷不在涇陽,很多人都感覺少了些什麼。特別是府上的奴僕們,更是如同失了魂般。白稷在的時候,不光府邸整個涇陽都熱鬧的很。他這麼一走後,整個涇陽都感覺冷清了不少。
終於,隨著天子車架緩緩抵達至涇陽。
秦始皇走下馬車。
「秦國萬年,陛下萬年!」
聲若驚雷,所有人同時躬身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