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攬季布是必然的,秦國正是用人之際,可不能錯過。現在想要出仕,主要靠的還是舉薦。秦國勛貴之後,可以成為侍郎中郎,然後出仕為官。類似季布這種原本並非秦國人,那可更不容易。好事輪不到他們,苦差事全都得他們來。
白稷作為國師,直接招攬季布為他的屬官,完全沒有任何問題。就像是淳于越,現在就是他的師丞。
「汝此次也算有功。」白稷頓了頓,笑著道:「南郡而今水患已除,陽水亭徐翁也死。本君可以讓你成為亭長,取代徐翁的位置。畢竟汝對此地極其了解,也認識不少人。由你擔任,本君也能放心些。」
這其實是白稷的想法,以楚人治理楚人。季布見多識廣,在附近一帶也有威望,由他管理,楚人必定會更為服從管理些。而且白稷也能見識見識季布的本事,關於季布的事跡,他也只是自史書中了解。
知道季布為人仗義,重視承諾,還屢次打敗劉邦。後來至漢文帝時期,他成了河東郡守。領兵治國,都有一把手。可這是十年往後的事,現在季布可沒後世的本事。人都是會成長的,總得多經歷些。
「這……」
季布有些遲疑。
他本來想的是追隨白稷至咸陽,要是能藉此出仕為官,自然是更好。就如當初的李斯,那可是他的偶像和目標。本來只是呂不韋手底下的門客,現在已經成為了秦國的丞相!要是李斯一直留在楚國當個小吏,能有今日的成就嗎?
「怎麼,不願意?」
白稷打了個響指,虛擬地圖旋即浮現而出。季布也算見識過白稷的本事,雖然有些詫異但也未曾顯露於面。就這樣呆呆的看著立體地圖,他知道這是陽水亭附近。
「你可不要小瞧陽水亭亭長這位置,以後可是個肥缺。你看看,光是工坊數量便已超過三十處。而且學區房也會設立在陽水亭四周,還有附屬小學……幹得好,保證你一年當鄉長,兩年當縣令,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巔峰!」
白稷越說越嗨,說到後面幾句則是露出濃濃的不解。而後求救般的看向了淳于越,壓低聲音道:「博士,君上說的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知道,但聽起來還有點小勵志!」
「……」
白稷這麼說,季布就這麼聽。看白稷唾沫橫飛面色漲紅的模樣,似乎的確是非常不俗。總的來說他還是明白事理的人,白稷給他臉,他肯定得兜著。最起碼一躍成為亭長,這已經算高升了。
他家鄉便在此地,成為亭長其實倒也不錯。想到這裡,季布便躬身作揖,「君上不必再說,此事季布應允便是。」
「咳咳!」
白稷說的正嗨來著,見季布都已答應便沒再浪費唇舌。反正這事便這麼定下來,季布現在就可以去找縣令安排交接。以季布的能耐而言,他現在完全可以輕鬆勝任。等以後他的表現不錯。白稷再讓他升級就好。
「既然如此,老淳你帶他去交接下。」
「喏。」
二人躬身告退,白稷則是稍微鬆了口氣。扶蘇則是在旁看著,繼續發揮著他打破砂鍋問到底和不怕死的精神,張嘴便似直接問道:「國師,為何你如此器重這位季布,卻又要將其安排在南郡呢?」
「我剛才不是說了嗎?」
「有嗎?」
「季布是楚人,而且諸多流匪黔首皆服他。將他留在這裡當個亭長,先在基層磨練下。等以後做出點成績來了,再往上提拔就好。本君帶他去了咸陽,他也無法發揮出自己的才能。倒不如留在這裡,好好磨礪。」
「原來如此。」
扶蘇頓時恍然大悟,白稷是要發揮出季布的全部價值,帶去咸陽跟著他也沒什麼意義。畢竟府邸裡頭有淳于越幫著處理些瑣碎的事情就好,他過去了可能也沒什麼事做的。
「公子其實也當明白這點,知人善任很重要。就像是皇帝,很多事情他並不懂。但他可以挑選合適的人去做,這就足夠了。就如當初修建鄭國渠,不就做的很好嗎?」
「國師所言極是。」
「還有便是徐福這些方士。他們曾經可都是必死之人,只不過我覺得他們死了太浪費了。他們畢竟身懷醫術,所以便任用他們為醫卜。這次治理南郡,若是沒有徐福看著,可是要出大事的。」
白稷現在就是教扶蘇用人之道,以扶蘇的能耐,他說上一遍也就足夠了。
「扶蘇明白。徐公醫術的確精湛,比之昔日為太醫令時還要強,現在可謂之秦國第一醫師!」
徐福每日都會研究醫術,再加上白稷傳給他後世的一些法子,他的醫術比當初高明太多了。月余前,涇陽有女子失足墜入河中,當時正好有人看見就把她撈了上來。
只不過救上來的時候還是晚了些,所以氣息已經斷了。當時所有人都覺得這女娃沒救了,而白稷則是連忙趕了過來。先給她做了人工呼吸,這得虧是他這麼幹,換個人要敢如此,絕對會被憤怒的黔首錘死。
又是拉開領口,又是嘴對嘴的,哪怕秦國比較開放也接受不了這種事。還好,人後來把水都給吐了出來,也算是救了回來。
就這一手,當時一大把的黔首是驚為天人。甚至還有人傳言,說白稷這是損耗自己的真元救了這女娃。孩子都是父母的肉,女娃的翁媼當晚就抓了兩隻家養的老母雞,來跪謝白稷的救命之恩。
不管白稷怎麼解釋,都說他這是換命的本事,損耗了自己的壽命。這件事情甚至還驚動了咸陽,就連秦始皇都親自趕至涇陽,送來了自己的慰問。還別說,看到金子美玉後,白稷覺得自己真得裝幾天病。
還是徐福比較聰明,他專門來請教過白稷。後來才知道其實這並非是什麼渡命之仙法,純粹只是一種醫術手段,名為人工呼吸。當時女娃只是陷入到假死中,並非是真的斷了氣。
只要通過人工呼吸,便有可能將其救回來。當然速度必須得快,要是時間過久的話,那麼假死就變成真死了……
後續徐福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想的是讓尚牛先去溺水試試看。然後就吃了白稷的兩個毛栗子,接著便老老實實的以兔子做實驗。按照他的設想,還真的有用。
每年都會有稚童戲水而溺死的,也是很多人心裡的痛。畢竟這些事沒人能真的阻止,一旦到了炎炎夏日,很多稚童都會下河戲水。要是運氣不好一腳踩至深水區域,很可能會因此沒命。
有現在這法子,只要救治及時,總有可能救回來條人命。曾經的徐福是為了積攢功德成為神仙,所以才留在白稷左右。現在他只想著治病救人,看著病人痊癒而露出的喜悅,他心裡便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扶蘇記得很清楚,便是秦始皇對此事也是讚不絕口。還說當初得虧聽了白稷的意思,沒有著急處死相關方士。殺了他們的確是解氣,可留下他們卻能救更多人。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建立在白稷管教上,有白稷的思想教育,還栽培他們的醫術,所以才有今日的成就。若是能控制在手上,的確是對國有利。可沒有足夠的能耐,做得到嗎?
「公子,你有沒有想過個問題。」
「什麼?」
「你是要做鶴,還是要做馴禽師?」
「扶蘇自然是要做馴禽師!」
扶蘇面露堅定,態度說不出的果決。他作為長公子,要說對皇位一點想法都沒有,那純粹是在扯淡。他尊禮法綱常,若是按照周禮,他便是最有可能繼承皇位的人選。
縱觀秦始皇的子嗣中,目前能都他有威脅的唯有胡亥。胡亥本身就得秦始皇寵愛,現在又有白稷教導,給他帶來不少壓力。特別是胡亥做的文章,現在都已經裝訂成冊。他讀過後,往往也是受益匪淺。要知道,現在胡亥不過十歲而已。在白稷手底下再學個五六年的時間,到時候會達到何種程度?
「既然要成為馴禽師,自然得要有手段。馴禽師以笛聲為令,可命仙鶴翩翩起舞。公子現在可有如此手段?」
扶蘇搖了搖頭。
「所以,你得學。」
白稷之所以願意指點扶蘇,是真的覺得扶蘇當皇帝很不錯。他是個願意為黔首考慮的人,可以設身處地的為別人著想。這次水患,扶蘇多次前往第一線,送去自己的慰問。
跟著秦騰以小舟木筏到處巡視,便是秦騰都對他讚不絕口。南郡不少黔首身上髒亂不堪,扶蘇卻從不介意,哪怕自己穿著身乾淨的衣裳,也願意和他們同住同吃。他是發自肺腑而行,絕非是虛情假意。
回到府邸後,他牽掛著的也是黔首。有時候甚至大半夜也不休息,思索著該如何恢復南郡的生活,令黔首遠離水患之苦。其實這次白稷只是負責整體調度,其餘很多事情[頂點小說 .]還是交由扶蘇去落實的。
調動糧草,調動人力……
這些想要做好可不容易。
在白稷看來,扶蘇未來必定可以做個為國為民的好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