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宮。
秦始皇批完各地政簡，便迫不及待的把旁邊的書冊拿了起來。深藍色的皮製書封，翻開書頁後，還能聞到淡淡的紙香味，令人是心曠神怡。旁邊還放著肉乾和熏豆，肉乾是從草原上帶回來的牛肉。
經過白稷的熏制後，就成了非常有嚼勁的牛肉乾。特別是還有蜂蜜的烹調，和肉脯的感覺差不多，只不過更加的有嚼勁。青銅鼎爐內焚燒著炭火，令房間充斥著暖意。
秦始皇看得很慢，一邊看一邊吃著肉乾。其實現在已經到點吃飯了，不過他是屢次敕下侍者，還讓他們別來打擾他。
《隋唐英雄傳》裡面有諸多誇張的成分，和歷史其實沒啥關係，有點類似於武俠小說。就比如說裡面的羅成，為秦叔寶的表弟，羅藝之子。單槍匹馬，阻擋大軍。可惜後面被李建成所害，死活不讓他進城，最後受萬箭穿心而死。
經過白稷書寫筆法，講的就是隋唐時期的兩種情況。楊廣是謀害自己大哥，然後當上了皇帝。李世民也同樣是經過玄武門之變，最後當上了皇帝。
在草原上白稷一直都在寫，目前已經完本，滿打滿算大概八萬多字。主要是根據電視內容來寫，白稷順帶把些感情支線給刪了，主要就是圍繞著後續瓦崗寨起義這段開始寫。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秦朝和隋朝也是有類似的地方。兩者都是國祚極短，楊廣肯定是要比胡亥強些，最起碼楊廣幹了不少造福千秋之事。兩者窮奢民力，然後被人摘了桃子。
秦始皇看到全書完的那刻，還是有些意猶未盡。如此精湛的故事，實在是盪氣迴腸，令人讚不絕口。他閒暇之餘很喜歡看書，類似於各國書籍他都看過。像是呂不韋所著的呂氏春秋，他同樣也看過。
白稷這篇巨著實在是讓他回味無窮，細細品味也能令他感悟不少。放下書冊，秦始皇讓人先把這卷藏書收起來，而後看向了台下昏昏欲睡的扶蘇。
從秦始皇叫他過來為止，扶蘇足足站了數個時辰。一動未動，就這麼躬身作揖。能有這能耐，也是多虧了秦始皇的教導。
「此書，你可看過？」
「看過。」
「有何感覺？」
扶蘇稍微鬆了口氣，他早就知道秦始皇會問他，所以是早早便做好了準備? 甚至還專門寫了好幾篇的讀後感。
「此書為國師於草原所做? 筆法雖直白淺顯，但讀起來非常通暢。哪怕說學識低些? 也不影響閱讀。而且? 還有專門的符號可做句讀。」
秦始皇臉一黑，就這？！
問他感悟? 扯這些做什麼？
別人可能不知道，但秦始皇可看的出來? 白稷所做的這本書? 擺明是種警示和提醒。他可沒忘記，當初白稷曾經告訴過他，他崩於沙丘後，趙高李斯篡改遺詔? 由胡亥繼承秦國大統。
結果胡亥卻只是個傀儡? 趙高順勢當上中丞相。後續趙高又下手，朝野上下皆是死傷慘重，他的其餘子嗣幾乎全死。白稷所寫的這本書，顯然就是在講述這個故事。
楊廣篡位登基，賜死自己的兄長。後續李世民經過玄武門之變後? 殺了兄長還逼著自己的父親退位讓賢。這些劇情，給他的感覺就是在說秦國後續的事情。
「除開這些? 還有什麼？」
扶蘇頓了頓也不慌亂，緩緩說道：「此書所寫? 扶蘇心有萬千思慮，卻……」
「不用顧慮? 大可直言。」
扶蘇向前踏出半步? 目光灼灼? 」防人之心不可無，害人之心不可有。便是在公室中，面對至親兄弟，也需防備。」
聽到這話，秦始皇這才稍微點了點頭。扶蘇這麼說還算是有救，最起碼比之前要膽子大的多，能在他面前說這些話。作為過來人，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此事。
別說親生兄弟，就算翁媼都可能會害他。成蟜，太后，嫪毐……這些人就如同是夢魘，每每想到他便會長嘆。成蟜出生於秦國，不像他質於趙國。兩人曾經關係極佳，可後續還是背叛了他。
再如太子丹，二人年幼在趙國共為質子，關係不淺。可最後的結果如何？因為他知道，作為君主就得要絕愛。他所愛的，唯獨只有這片山河社稷。
「好好想，要多想。」
「這本書帶回去慢慢抄錄，記住今日所言。」
「扶蘇明白。」
秦始皇站起身來，揮手道：「記住將此事告知國師，讓其印刷成冊，存於博士館和未來的阿房宮中。」
作為皇帝，他希望自己的子嗣能恭親有愛。但是，這要做到基本上不可能。在他看來，這也有著好處。經歷過拼命搏殺的，那才是合適的傳人。
「臣明白。」
看著扶蘇告退，秦始皇稍微鬆了口氣。望著門外夜空明月，接下來就得看扶蘇自己能領悟多少了，莫要辜負白稷的一番苦心。
「常山見上。」
蒙常山躬身作揖。
「說。」
「臣已調查清楚，前府令高罪證皆在其上。」
「呈上來。」
接著便有侍者將竹簡帶了上來，而秦始皇則是直接打開。位居高位者，多少會有些把柄。當初趙高犯下死罪，被他赦免便足以證明。秦國律法條條框框一大堆，有幾個大臣能經得起查的？
看著上面一樁樁一列列，秦始皇臉色越發冰冷。趙高其實還好說，他的手腳比較乾淨。但是，他的女婿閻樂可是犯了不少事。私底下欺男霸女，私底下還販賣私鹽釀酒，還暗中屠宰耕牛以滿口腹之慾。
砰！
秦始皇直接將竹簡砸在桌子上，面色陰冷。宮廷內的火焰都似乎暗了幾分，溫度更是降低不少，所有人皆是寂靜無聲，無人敢發出半點聲音。
接著他便提起筆來，唰唰唰的寫起來。片刻之後，便把竹簡直接丟至台下。「將此卷交予趙高，該如何做，他自會明白。」
「唯！」
蒙常山躬身作揖，這事兒他曾經幹過類似的，早些年相國呂不韋也是如此。趙高好歹也和宗室有些關係，雖然已除去宗籍，可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所以，秦始皇給了他封竹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