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稷其實脾氣很好,只是有時候實在被氣的不行,便會直接張口罵兩句。這年頭罵人其實挺正常的,類似於白稷的地位,就算動手打死個奴僕那都是正常的。
上次有個侍女因為身體不適,把個玉雕打碎。這換在別的府上,直接打死那都正常。而白稷只是讓她打掃乾淨,下次注意,這事就這麼結束了。
有時候真不怪白稷罵人,實在是淳于越等人叨叨個沒完。就像是這幾天白稷要去草原打仗,淳于越一天到晚就沒停下來過。
時不時湊至面前,善意的問他是不是真的要去?
白稷剛開始還會解釋,後面就只想把狗頭金塞他嘴裡頭。今天實在是忍不住,破功了。府邸上的奴僕們都笑了,這就說明沒事了。
「呼,君上還會罵人就說明沒事。」
淳于越鬆了口氣。
「???」
「這幾日君上緘默不語,吾等都以為君上在擔心。現在看來的話,君上是沒事的。」
白稷徹底無言以對,他這幾天在想事情而已。
淳于越把禾苗叫來,「知會下去,君上罵人了。」
「嗯!」
禾苗認真的不住點頭。
現在府邸上形成了個怪圈,很多人都以被白稷叱罵為榮。因為他們發現個規律,白稷罵人那是因為對方還有救。類似於尚牛這種瓜慫夯貨,白稷連罵都不屑罵。
有時候奴僕打招呼都是張嘴就問,「今天挨罵沒?」
被罵者洋洋得意,眉飛色舞的講述自己被罵的經歷。而沒挨罵的,則是滿臉羨慕,準備再好好學習。
「去,把徐福找來,別聽這貔貅的。」
「喏。」
淳于越絕對是貔貅原型:只能進,不能出。這錢進了府庫,就別想再拿出來。做完事後,他還會跑庫房裡頭數錢。少枚銅錢,這傢伙都知道。平時算數不咋地,數錢數的倒是很數量。
不多時,徐福便慢慢走來,臉色慘白頗是虛榮。
現在的徐福,已經快走火入魔了……
終日研究醫術,為了減輕病患痛苦,直接給自己施針。就左手胳膊上,全都是大大小小的針孔。上次為了治療蛇毒,讓樂季跑山上抓條毒蛇來。
樂季也是個老實人,輕點的毒不就行了?這傢伙抓了條剛出洞的蝮蛇,不把徐福毒死不罷休。剛出洞的毒蛇萬萬不可招惹,積蓄著大量的毒液。要不是白稷發現的及時,徐福現在真上天和秦越人探討醫術去了。
整個府邸上,就沒一個正常人。
徐福如此,只是想驗證《千金方》是否有效。醫術內也有不對,或者說無法適用的。徐福上次出過差錯,險些害死了人。所以痛定思痛,就想著先拿自己做實驗。
「見過君上。」
白稷沉默不語,拉開他的衣袖,左手胳膊上赫然出現了道刀傷。不過已經包紮起來,麻布滲出不少血。
「你瘋了?!」
這傢伙做實驗做到自殘的地步了?
「君房只是想試試外傷。」
徐福倒是非常平靜,認真道:「北伐之戰,必有無數銳卒負傷。若是救治不及時,怕是會……」
他好歹也幹過太醫,對這些很了解。每次起戰事,必會死傷無數。戰場上死的其實並不多,死的最多的是負傷的士卒。能聽到他們一聲聲痛苦的哀嚎,有的甚至會求著主將殺了他們,免得受苦。
螻蟻尚且偷生,可他們卻疼的尋死。
這得疼到何種程度?
「君上曾言:醫者父母心。君房今日受苦,若能救回更多的伍卒,君房願意如此。」
「你……」
白稷一時語塞。
此前他留下徐福,為他灌輸了不少後世的觀念,徐福悉數都記了下來。他不光光是為了積攢功德成仙,更想著儘自己所能的去救人。
「也罷!」
「本君只做一次,你且看好咯。」
白稷閉上雙眸,抬手輕揮。接著,便看到只肥碩的大老鼠被隔空抓了出來。這幾日廚子就在抱怨,說是家中出了碩鼠。
幾人面面相覷,不明所以,白稷抓碩鼠作甚?
接著,白稷便凝指成劍,將碩鼠大腿處劃開個深可見骨的傷口。鮮血頓時汩汩湧出,碩鼠疼的嗷嗷直叫,卻是動彈不得。
接著,白稷便隔空取下淳于越的一根頭髮。穿過銀針,快速將碩鼠的傷口縫合起來。他做的還是比較粗糙的,只是簡單縫合而已。
徐福直勾勾的望著,眼睛都瞪直了,滿是科學的光輝。「君上是告訴君房,以這種手段可治癒刀劍外傷?」
「不,我只是告訴你以後拿碩鼠做實驗就行,別再折騰自己。本君能救你,但無法次次救你。」
徐福:……
以碩鼠,做實驗?!
現在還沒小白鼠,就只能用這碩鼠湊活了。
效果可能差些,但具體原理是類似的。
淳于越望著眼前碩鼠,摸著自己的腦袋。「以發縫合傷口,便可治癒刀劍外傷?」
現在還沒縫合這說法,受了外傷後,直接敷上草木灰。再窮點的,直接以泥土撒上去,然後便包紮起來。是生是死,全靠老天爺是否給面子。
所以現在受了外傷,九成都是等死。個人體質好的,興許能夠硬抗住。特別是到了焦灼的戰時,動輒受傷幾千上萬人,就連草木灰都不夠用的。
「早著呢,來來來,我今天就給你們上一課。」
碩鼠一隻耳瞬間哆嗦了下。
完了!
紀念第一隻為人類做出貢獻的碩鼠——一隻耳!
……
碩鼠無力的躺在石磨上,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
傷口是拆了縫,縫了拆……
十來個人類,帶著令鼠恐懼的眼神,注視著它。接著,對它進行了慘無人道的虐待。它上有七歲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鼠,起早貪黑混點吃的不容易。
鼠可殺,不可辱!
白稷沒功夫搭理這隻碩鼠在想什麼。
「受外傷後,清潔消毒相當重要。」
在這一窮二白的時期,就算是酒都不多。
要是有酒的話,白稷可以直接提純為醫用酒精。
消毒殺菌的話,白稷記得鹽水也可以,1%的配比就行。但是這東西用處很小,只能說起到個輔助作用,而且還有副作用。
「君房有個問題。」徐福舉起右手,「以針縫合傷口的確可行,但此舉必會疼痛無比。若傷者反抗,該如何處理?」
徐福可算是問到點子上了。
「本君有一方,名為麻沸散。服下後,人會徹底失去知覺,昏死過去。」
此物出自神醫華佗之手,隨著華佗死後,具體配方至今無人知曉。白稷擁有系統,要兌換個華佗牌麻沸散自然不難。
「主要還是針線,針線必須得經過消毒。就說這銀針,用過一次後便要以高溫煮沸後再用,萬萬不可交叉使用!」
白稷每說出點,徐福都會認真記下。
「線的話若情況緊急,便直接以發代替。也可用桑皮線,或者是羊腸衣做線。」
雖然他們在乎髮型,可到了生死之際,便是把頭髮剃了也沒人會說什麼。
這年頭什麼都缺,就算是羊腸衣也不好搞,桑皮線就簡單多了。取桑樹根皮,去其表層黃皮,留下潔白柔軟的長纖維層,經錘制加工而成之纖維細線。
桑皮線製作簡單,便宜皮實,還有一定的藥理。
白稷對藥理這塊懂得不多,但他了解大概過程。
先消毒,再縫合,然後敷藥包紮。定時定點更換紗布,還得內服一些消炎藥。現在的話沒這條件,只得儘量去簡化。
他這次也是非常闊綽,兌換了麻沸散和白藥藥方。白藥作為國藥,作用自然是毋庸置疑的。兩份藥方,加起來花了白稷二十萬的功勳值。
主要還是麻沸散比較貴。
這玩意兒不光能救人,還可以害人。
「尚牛,幹活這麼累,來喝完湯。」
淳于越露出抹真誠的笑容,尚牛望著他們心裡有些狐疑。但還是快步走上前來,聞著有些藥味,但也沒在意,興許是什麼補品。
大儒對他是真不錯!
就是有些麻,麻的他舌頭都失去了直覺。接著,全身上下都開始發麻,最後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前後時間不超過一刻。淳于越又讓幾個奴僕潑了冷水,尚牛是一點反應都沒。
「嘶——這麻沸散果然厲害!」
「嘶——你可真是無恥!」
老淳現在是真的蔫壞,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徐福,這兩份藥方你切記不要讓外人知曉。配置的時候多選些無用的藥材,勿要落入他人之手。就算是藥渣,也得焚毀。」
「君房銘記於心!」
徐福這次是真的學了不少東西。
不懷好意的看向了石墨上的碩鼠。
人身體上有著無數穴位,碩鼠身上有嗎?
還有,人斷肢後難活,碩鼠呢?
……
「老淳,知會下去。」
「多抓點碩鼠,可能不夠用的……」
白稷望著幾乎入魔的徐福,輕輕嘆了口氣。
他已經囑咐過徐福,一定要注意衛生。若是被老鼠傷著,必須得以烈酒清洗乾淨。萬一染上鼠疫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
其實,白稷如此大手筆是有原因的。
功勳值系統是包含著兩部分的:其一功德,其二功勳。只要秦國開疆闢土打了大勝仗,那他就能獲得海量的功勳值獎勵。
北伐匈奴,會得多少功勳?
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