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好久不見！」
「卓先生，好久不見了，諸位快請進！」
卓淶等人在淳于越的帶領下，剛來到郡守府，趙玄已經在大廳擺好宴席等著他們了。
卓淶他們還不是第一批來的，此時的大廳內，那些南郡本地的權貴和商賈正跪坐於兩旁，眼前的食案上擺放著食物和美酒。
當然，以南郡現在的條件，什麼高端美食是拿不出來的。
每人面前只能分到兩個煮熟的土豆，還有一碗肉糜羹。
包括趙玄面前都是一樣的，那些權貴和商賈自然也不敢再有什麼意見。
「我等來晚了些，還望君上見諒！」
「不必客氣，請坐吧。」
趙玄伸手，示意淳于越給卓淶他們安排座位。
「諸位，南郡情況想來你們也有了解，今天不能盛情招待，還望見諒。」
「君上客氣了。」
「是啊，這伙食比起城外的黔首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是我等沾光了才是。」
「君上無需在意。」
……
「那就請各位先嘗嘗吧，吃完之後我們再談。」
趙玄輕聲一笑，端起面前的肉糜羹滿滿舀了一勺放進嘴裡。
說實在的，這份肉糜實在算不得好吃，甚至有些難以下咽的感覺。
畢竟趙玄是過來治災的，也不是來享受的。
這肉糜都是郡守府上的廚子做的，其中夾雜著豬肉，牛肉，魚肉都有。
還有粟米，稻穀各種亂七八糟的，純粹就是一鍋亂燉。
趙玄第一次吃這種肉糜的時候，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材料駁雜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廚子手藝不過關，連最基本的去腥手段都沒有。
這就導致肉糜入口便是一陣肉腥味，也沒什麼多餘的調料，撒點鹽巴就算是完成了。
其實以趙玄的身份，完全不必吃這些東西，甚至他頓頓殺豬吃牛都可以。
不過，眼前災情艱難，上至郡丞官吏，下至黔首工匠，每日伙食里能有幾塊肉粒已經實屬不易。
作為治理災情的總負責人，趙玄自然要做好表率。
至於在場的那些權貴，別看他們嘴上說的好聽，其實看著這肉糜，也是實在下不去嘴。
但關鍵問題是，人家趙玄都吃的津津有味，連胡亥蒙毅等人也是大快朵頤，他們要是不吃豈不是不給趙玄面子？
至於浪費那更不敢了，誰不知道振國君對浪費食物這種事特別抵制。
上一個在天下第一樓公然浪費食物的，現在墳頭草都快一丈高了。
「吃！」
卓淶第一個做出表率，端起肉糜滿滿塞了一口。
那股子直衝口腔的腥味和難以言表的味道，讓卓淶差點沒忍住吐出來。
但他強忍著內心的噁心，一點一點的將那口肉糜咽了下去，然後也不敢停下來，繼續吃著。
「這……」
看到卓淶的樣子，其餘權貴對此更是敬而遠之。
他們天天在家養尊處優的，許多人更是自打出生起就沒吃過這種東西。
不誇張的說一句，這東西，在他們眼裡比豬食還要不如。
「君上，我回來晚了。」
正在權貴們猶豫要不要吃的時候，忽然從外面跑進來一個披頭散髮的人。
那人身上滿是泥濘，剛一進入大廳，便留下了一連串的泥腳印。
連他身上的衣服都沾滿了各種野草泥巴，頭髮更是如同雞窩一樣，亂糟糟的。
「內史大人回來了？」
這些權貴們還以為這是哪來的乞丐，正有人準備出聲驅趕，淳于越卻忽然叫出了那人的身份。
「忙了一早上了，辛苦秦先生了，快坐！」
趙玄這時也是主動起身，示意胡亥收拾了個座位。
「內史大人？是哪個內史？」
權貴們正在好奇，這所謂的內史到底是誰的時候，下人已經準備了臉盆和毛巾。
用清水抹了一把臉，擦乾之後，這人終於露出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在下卓淶，見過京畿內史大人。」
卓淶之前在涇陽，曾經有幸見過秦騰一面，自然是第一個認出了他的身份。
「京畿內史？」
「秦騰？」
「不會吧，堂堂內史，怎麼搞得像個乞丐一樣。」
……
看到秦騰的樣子，那些權貴們更是心中震撼，有些不敢置信。
「餓死我了，聽說今天君上設宴，我可是腳都沒停就跑了過來。」
秦騰沒搭理其他人，自顧自的走到一旁的食案邊。
「嚯，居然是肉糜，果真豐盛。」
感嘆一句，秦騰二話沒說便捧起飯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秦騰邊吃還邊露出回味的神色，仿佛這碗讓諸多權貴難以下咽的肉糜羹，在他嘴裡就像是什麼絕世美味一樣。
「諸位為何還不開動？」
這時，趙玄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頓時讓諸多權貴背後冒出了一陣冷汗。
「也是，想來各位平日在家錦衣玉食的，怕是瞧不上這區區一碗肉糜羹。」
趙玄的語氣中倒也沒表現出太多感情，看似平淡，卻讓人不寒而慄。
「君上，我們……」
正有人想找個藉口敷衍過去的時候，趙玄卻是已經出聲將其打斷。
「諸位可知道，你們眼前這份難以下咽的肉糜羹，對南郡黔首來說，已經是難得的美味。」
「便是本君，若非今日設宴款待諸位，怕是也吃不上這肉糜羹。」
「諸位若是不信，盡可以詢問在場諸位大人，看看他們平日吃的都是什麼？」
趙玄的話說完，在場的商人心中均是咯噔一聲。
以他們敏銳的眼光，豈能看不出趙玄這幾句話的意思根本就不是在說什麼肉糜羹。
這純粹是在藉機敲打他們，順便還在哭窮。
不是說好的承包工坊賺一大筆錢嗎？怎麼現在工坊還沒見到的，趙玄割韭菜的大刀已經揮了起來？
沒有人能替他們解釋，因為趙玄和蒙毅等人已經放下了碗筷，盯著在場眾人，大有一言不合就把他們拿下的意思。
「諸位這一路上，想來應該也聽說過南郡水患的情況吧，只不過你們他聽到的，可能大多只是流言，具體情況，就由本君來親自給諸位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