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五成和十成的把握

  胡亥出了御花園,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寢宮,而中車府令趙高已經等在那裡了。

  「公子,如何了?」見到胡亥進來,趙高立刻發問。

  「父皇拒絕了,不願意將影密衛交給我。」胡亥煩躁的說道:「經此一事,父皇恐怕已經對我生疑。」

  「所以,東郡農家之事,公子必須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覆。」趙高凝重的說道:「否則陛下震怒,公子將永遠失去登上大位的可能。」

  「區區一個嬴玄,我們就真的無可奈何嗎?」

  胡亥惱怒的說道,東郡之事,他謀劃萬千,可是居然被嬴玄一一瓦解,如今公子扶蘇無事,他的意圖倒是暴露在了父皇的眼皮子底下。

  「嬴玄並不可怕,可是他手中的遼東黑甲威懾力十足。」

  趙高感慨的說道:「東郡之事,本就是死局,可是因為遼東黑甲的介入,讓這死局發生了變化。」

  「死局依舊是死局,可是我們成了棋子,嬴玄成了棋手,趙高,你說吧,怎樣才能讓嬴玄離開東郡,不在插手農家之事?」胡亥問道。

  「要想讓嬴玄離開東郡,必須得有陛下的詔令才行。」

  「混帳!」

  胡亥暴起,一腳踢翻身前的桌案,將寢宮中的陳設毀壞,才恢復了理智,陰沉的說道:「你覺得父皇會同意嗎?」

  趙高看著胡亥發作,也不阻攔,心裡嘆息不已。

  「或許當初就不該和公子胡亥合作,可惜事已至此,我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

  「所以,我們得想辦法讓陛下同意才行。」趙高平靜的說道。

  「什麼辦法?」胡亥不由的問道。

  「趙地民夫已然從北方回來,接替他們的韓地民夫尚未出發,我會派人做些手腳,民夫出了亂子,嬴玄逃脫不了干係。」

  趙高說道:「在東郡未平之前,讓陛下召回嬴玄,即便陛下不責罰嬴玄,至少也能讓他無暇東郡之事。」

  「然後快刀斬亂麻,儘快處理農家之事,若不能為我所用,就讓王離將他們斬盡殺絕,不留後患。」胡亥接下趙高的話茬說了下去。

  「公子睿智,臣不及也。」趙高先是奉承胡亥幾句。

  接著為難的說道:「可是如此一來,嬴玄必然盯上那些彈劾的大臣,殿下的拉攏的朝臣恐怕就要被嬴玄處理一部分了。」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能為我的大業犧牲,他們算是死的其所。」

  胡亥冷酷的說道:「既然要犧牲,就不妨讓嬴玄徹底分身乏術。」

  「嬴玄無詔調兵,乃是藐視父皇,讓人給我大作文章,讓嬴玄有口難辯。」

  「另外,我聽說嬴玄一再剋扣皇家商會股東的錢財,皇家商會到現在還沒有分給那些世家一顆銅錢。」

  胡亥陰險的說道:「聯繫聯繫,然他們去咸陽令那裡去告嬴玄,最後推到朝會上去。」

  「事不宜遲,臣這就去辦。」

  東郡濮陽,嬴玄和章邯相對而坐,桌旁有爐火燃燒,山有銅壺聞酒,溫暖舒適。

  嬴玄身穿白色皮裘,看上去有些臃腫,為章邯添上一杯新酒,嬴玄才開口說道:「人生最雅之事,有兩件,其一就是這料峭春寒之時,銅壺煮酒。」

  「一口飲下,暖氣自口中直入肺腑,然後從肺腑之處,傳遍四肢百骸,渾身暖洋洋的,就再也不想動彈了。」

  章邯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好奇問道:「侯爺已經超凡,也懼怕這寒意。」

  「你不懂,高處不勝寒,如果你是我,你就知道什麼叫戰戰兢兢,如臨深淵了。」

  嬴玄悵然若失,似是而非的世界,最容易讓人迷失其中。

  章邯也想不明白嬴玄還有什麼好擔憂的,但是他看出嬴玄不想說,所以也就沒有再問。

  「那第二件事呢?」

  「百無聊奈之際,春雪煎茶,最好不過。」嬴玄眉頭一挑,說道:「雪花入壺,轉瞬即逝,可是茶香四溢,略帶雪味,其中韻味,不足為人道也。」

  「侯爺大雅,章邯粗鄙之人,不懂大雅之事。」

  章邯接著說道:「侯爺,王離已經挺入大澤山,您就真的坐視不理嗎?」

  看到章邯急切的眼神,嬴玄不由的正襟危坐,「不是本侯不出手,而是無能為力啊!」

  「農家有十萬弟子,雖然群龍無首,只不過是一幫烏合之眾,但是十萬人的數量優勢擺在那裡,只要他們一心反抗,就是站著不動讓你殺,也能崩了影密衛的刀刃。」

  「況且你覺得農家會伸出脖子讓你砍嗎?」

  嬴玄反問章邯,讓章邯啞口無言,嬴玄所言句句屬實,他毫無理由反駁。

  看到章邯沉默,嬴玄繼續說道:「我本打算讓百戰穿甲軍鎮壓農家十萬弟子,可是王離已經不聽我的號令了,所以東郡之事,就目前來說,王離才是最強大的一方勢力。」

  「王離這個二五仔,居然違抗詔命,等回到咸陽,我一定上報陛下,讓陛下問責。」

  章邯說道王離就氣不打一處來,他拿王離當兄弟,王離居然想要他的命,我去他娘的兄弟,王離不仁,就不能怪他不義了。

  「瞧瞧你,急什麼,也不好好思考其中矛盾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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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玄勸慰章邯說道:「王離乃是帝國將軍,豈會不知道違抗詔命的後果?」

  「抗命,王離是不敢的;就是得罪本侯,王離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可是他依舊選擇和本侯作對,這說明什麼?」

  「王離想找死?」章邯疑惑中帶有驚訝,驚訝中帶著難以置信。

  「呃!」嬴玄頓時無語,章邯這是把王離記恨到骨子裡去了。

  「說明王離背後有人,而且那人的身份不輸於我,甚至更在本侯之上。」嬴玄一語道破天機,「而且,如果沒有猜錯的話,那人屠滅農家的行動,得到了陛下的認可。」

  「可是陛下不是將農家之事,交給侯爺你來處理了嗎?」章邯依舊不解,繼續追問嬴玄。

  「明面是我,可是背地裡的陰謀,就不是本侯能控制的了。」嬴玄玩味的說道:「羅網和六國餘孽不就是趟了渾水了嗎?」

  「那陛下究竟是何意思?一面同意侯爺將農家十萬弟子北遷,一面又派其他人將農家弟子斬盡殺絕。豈不是自相矛盾?」章邯雲裡霧裡,已經徹底凌亂了。

  「這是我和那人的角力,勝者就會擁有對掌控農家命運的權力。」嬴玄說道。

  「原來如此,那麼侯爺你有幾成勝算呢?」

  「如今有五成,農家田言絕非等閒之輩,況且農家人數眾多,集思廣益,王離恐怕無可奈何。」嬴玄緩了緩說道:「但是王離背後那人,身不可測,加上我派出影密衛為王離探路,農家天時地利盡喪,所以本侯只有五成把握了。」

  「嗯!?」章邯迷茫了,「那侯爺為何要幫助王離,讓自己的勝算下降呢?」

  「百戰穿甲軍乃是帝國軍隊,農家說是意圖抗衡帝國的叛逆分子都不為過,本侯乃是帝國武侯,豈會為了一個角力,幫助農家對付帝國軍隊?」

  嬴玄眼睛變得銳利起來,突然將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

  「況且,只要農家撐到遼東黑甲到來,本侯就有十成勝算。如今的五成,只不過是為了十成做鋪墊而已。」

  「侯爺此言何解?」

  「農家之所以負隅頑抗,不就是為了保存農家的實力嗎?」

  嬴玄淡然的說道:「所以,本侯讓他們看清他們的處境,帝國有更多眼睛盯著農家,要將他們一網打盡。」

  「而本侯無疑是和善的一個,那麼他們能選擇的就只有本侯了。」嬴玄說道:「當然,若是到了那時,農家還不識時務,本侯也就只能說聲抱歉了。」

  嬴玄冷冽的說道:「不為帝國效力的農家,留著也是禍患,那就不用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