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莊需要智囊,說明他已經感覺到了影密衛的龐大,這並不是說衛莊無法掌控影密衛,而是衛莊要對付農家,就無暇分身,需要有人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思來想去,嬴玄決定去書院物色人選,世家門閥子弟並非沒有能人,若能收留一二,也是不錯的選擇。
步入書院,嬴玄先去看望了嬴柔,自從書院建立之後,嬴柔聽從嬴玄的建議,加入了諸子院。
諸子院也設有道家、儒家的道場,雖然不是北冥子和荀況主事,但是天宗曉夢子也名聲在外,儒家雖然不是儒家三位先生作證,但是身份不低,和荀況乃是一輩人物,喚作顏苑,聽聞似乎是儒家七十二賢顏回的後代。
不過讓嬴玄意外的是,嬴柔並未這兩院,而是選擇了法家學派。
勸人學法,千刀萬剮,雖然嬴玄只是勸告嬴柔去諸子院,可是沒有讓她加入法家學派。
「你一個女子學法,這是為何啊?」嬴玄好奇的問道。
這個時代不是後世,女子撐起半邊天,如今的法也不是後世的法。
學法就如同學的一身武藝,賣於帝王家,就再難有出路。女子之身,登階入殿,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法即是規距,無以規矩,不成方圓,學法就是修行規矩,而影密衛最缺規矩,也最重規矩。」
嬴柔胸有成竹的說道:「如今影密衛守得的師傅您的規矩,可是您的規矩不合帝國法律。」
「影密衛本就是黑暗面上的東西,若是守規矩,影密衛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嬴玄說道。
「華庭姐姐說,影密衛守的又不是您的規矩,守的是影密衛統領的規矩。」
嬴柔說道:「您的規矩不適合所有人,所以我若是以後成為影密衛統領的話,需要自己的規矩,所以學法,懂規矩之法,好教人言行令止。」
「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嬴玄暗暗點頭,就拿嬴玄和衛莊來說,獎賞懲罰的規矩解,有相似之處,也有截然相反之處。
「法家勢、術、法三派,你學的是那一派啊?」嬴玄問道。
「法家自韓非、李斯之後,已經難分流派,皆以集三派之大成者為優,弟子學的就是此法。」嬴柔說道。
「那就沒有學的必要了。」
嬴玄打斷嬴柔的話,繼續說道:「李斯所學,乃是光明正大之法,是治世之法,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你要在影密衛用治世之法,只會反噬自身。」
「嬴柔不解,請師傅細解!」嬴柔聽的不太明白。
「帝國懂法的人那麼多,精通韓非李斯之學說的人不在少數,帝國為何不用,既然不用其他人,本侯憑什麼將影密衛交到你的手上?」嬴玄解釋說道。
「我是師傅的弟子啊!」嬴柔說道。
「可影密衛是帝國重器,不是我想給你就給你的,給不給,你父皇說了算。」
嬴玄說道:「在影密衛,靠的的術治,生殺予奪,全在你一念之間,輔以法治,暗合規矩,才是上上策。」
「可是學院之中,無術治派,師傅我該怎麼辦?」
嬴柔終究是個半大的孩子,即便聰慧,依舊差了許多意思。
「你且在書院學習吧,日後我在為你解惑吧!」
人心的事,嘴巴說不通,文字也解釋不通,需要足夠閱歷,才能讀的懂,而嬴柔缺少的就是經歷。
「華庭呢?」
在嬴政的諸多公子公主中,嬴柔和華庭公主的關係最好,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這會缺不見華庭公主的聲音了。
「她好像是去文院了。
」嬴柔小腦袋一扭,說道:「華庭天天往文院跑,在諸子院的功課都落下了,為此,授課先生還批評她了。」
「走吧,去文院看看,順便見見你扶蘇哥哥。」
嬴玄招呼嬴柔一聲,就帶頭往文院的方向步行,臨近文院,嬴玄就聽見一陣激烈的爭吵聲,似乎在辯論什麼,可是距離太遠,嬴玄聽的不太真切。
走進文院,嬴玄就看到許多弟子聚集在廣場之上,里三層,外三層,將廣場中央圍的水泄不通。
「裡面在做甚?」
嬴玄拉住自己附近的學子,打探裡面的情況。
學子被嬴玄打擾,轉過身來,不悅的看著嬴玄,就欲對嬴玄發怒。
可是轉頭就看到跟在嬴玄身邊的嬴柔。
嬴玄極少來書院,因此知道嬴玄的人很多,但是見過嬴玄的人寥寥無幾。
可是嬴柔是帝國公主,又是嬴玄的弟子,地位之高,不在諸位祭酒公子之下,因此還真沒幾個不認識嬴柔的。
那學子見嬴柔,忍住了怒氣,但是也沒什麼好臉色。
「坐而論道,你自己看吧!」
嬴玄眉頭一挑,帶著嬴柔離開人群,兜兜轉轉一大圈,來到學院授課先生距離的地方,這裡人少,不是那麼擁擠,看的也清楚一些。
學子不認識嬴玄,可是這些授課先生卻是認識嬴玄的,見到嬴玄到來,立刻有人起身,讓出了座位來。
嬴玄查看四周,就看見公子扶蘇等諸公子坐在荀況和北冥子的身後,認真的觀看場上的爭論。
「好!」
「彩!」
隨著一陣震耳欲聾的喝彩聲,有人贏得了辯論的勝利,享受了眾人的歡呼聲和喝彩聲之後,就趾高氣揚的下場去了。
換了人,換了話題,又是一場全新的辯論。
「稍微有那麼些百家爭鳴的樣子了,可喜可賀。」
嬴玄走到一處角落裡,堂而皇之的占據了書院授課先生的座位,帶著嬴柔坐了下來。
「去,帶華庭公主來見我!」
坐定之後,嬴玄理直氣壯的指揮起授課先生說道。
授課先生知曉嬴玄的身份,就匆匆退下,可是一邊的書院弟子覺得有些氣憤。
咸陽書院的授課先生是嬴玄親自選定的,每個人都是一技之長的,有諸子百家的中流砥柱,也有江湖中的名宿,甚至包括已經退下來的帝國重臣。
雖然授課時間不長,但是也得到了學子們的尊重和認可,如今嬴玄居高臨下指揮授課先生的舉動,讓這些學子頓時心生憤慨。
「這是誰,居然在書院如此無禮?」有學子對著身邊的人說道。
「誰知道呢,自從書院建立之後,朝中大臣和地方權貴大多會在書院出現,許下重利,拉攏學子。」
「一個個趾高氣揚,眼睛恨不得長到天上去,殊不知在我等隱世門閥眼中,只不過是跳樑小丑而已。」
「噓,小點聲,他身邊坐的是帝國小公主嬴柔,來頭恐怕不會小,小心得罪了人。」
如此身邊有人提醒那人說道,但是聲音比方才的人還大,語氣之中都是戲謔的味道。
「我偏要說,這是書院,輪得到他來撒野不成?」
嬴柔聽到此人對嬴玄不敬,正欲打算上前理論,卻被嬴玄摁在座位上。
「狗咬你一口,你要咬回去不成?」嬴玄一臉正色的說道:「莫要生事,就當聽了個笑話。」
「豎子,安敢如此放肆,辱我書院弟子?」
附近的弟子頓時怒不可解,橫眉冷對,不動聲色將嬴玄圍了起來,看向嬴玄的目光充滿了不善之色。
嬴玄身後的授課先生見狀不對,立刻起身呵斥眾學子。
「退下,諸位院主都在,爾等意欲何為?」
「先生,這小子太過分了,如此欺辱你們,就是欺辱我等,我等咽不下這口氣。」
授課先生臉色尷尬,看不下去也得看下去啊,眼前的這位不是以前你們可以威脅的權貴,就是你們老子來了,也得低三下四的說上幾句好話才行。
「小子,可有膽子隨我去武道校場,一決雌雄?」
那人眼睛一轉,挑釁的詢問嬴玄。
「皇叔,你怎麼來了?」
就在這時,華庭公主興高采烈的跑到嬴玄身邊,坐了下來。
「皇叔?華庭公主的叔叔,那豈不是陛下的弟弟?」有人疑惑的說道:「可是從未聽說過陛下有個弟弟啊?」
「這你們就孤陋寡聞了吧。」
有秦國權貴弟子說道:「在秦國有資格稱皇叔的,除了長戈武侯,就沒有別人了。」
「那豈不是說,他是……長戈武侯!」
先前得意洋洋的門閥弟子臉色蒼白,知道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噗通!」
「侯爺,我等無意冒犯侯爺,請侯爺原諒我等的無知!」
書院有書院的規規矩,可是當有人凌駕於書院的規矩之上,就是書院的規矩也護不住他們,他們身後的家族也不能。
「是我錯過什麼好戲了嗎?」華庭公主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
嬴玄看都不看跪倒在地的書院弟子,問華庭公主說道:「影密衛有個有趣的差事,你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