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季那小子竟已到達咸陽?」聽到劉邦進入咸陽的消息,項羽顯得非常意外,因為他認為,劉邦僅憑那區區十數萬軍隊,根本就不可能比自己快,但事實卻擺在了面前。
其實,就軍隊的實力來說,當時項羽的諸侯聯軍是非常強大的,號稱百萬大軍,雖然實際沒有這麼多人,但少說也有四五十萬,但為什麼後來比劉邦慢了一步?那是因為項羽在鉅鹿大捷、章邯投降後,在處置、坑殺投降的秦軍這個問題上用了不少時間,再加上後來,子嬰派出的猛虎團在諸侯聯軍中搗亂,在飲用水中下瀉藥,導致不少人上吐下瀉,項羽以為軍隊出現了瘟疫,所以命令軍隊休整,以至耽誤了行軍的進程。
「劉邦會不會在咸陽稱王?」章邯說出了想自己的擔憂。他之所以如此緊張,是因為不久前,項羽在西進的路上,曾對他說過,待奪取大秦政權後,便封他到雍地當雍王,而雍地,正好就在關中,現已被劉邦收入囊中,眼看到手的肥肉被人搶了,他怎能不著急呢!
「他敢!」項羽一聽,不禁拍案而起,因為他從來就沒有將劉邦這個以前的沛縣小亭長放在眼裡,對他先行入關一事,更是氣憤不已,於是隨即命令黥布率領先頭部隊,前往函谷關探個究竟。
聽說項羽帶著大軍向函谷關這邊逼近,劉邦不禁又氣又驚,連忙召集手下商議對策。
「憑我們目前的實力,看來難以抵擋項羽的數十萬大軍。」張良沉思了一下,發表自己的個人見解。
「我們打生打死,好不容易將關中之地拿了下來,難道就這樣拱手讓給項羽那個小子?」在樊噲看來,張良說這話,無疑是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
「函谷關地勢險峻,易守難攻,項羽軍隊雖多,但正所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想進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周勃也認為,關中之地剛拿下來,就這樣拱手相讓,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所以力主守關。
「項羽目前的軍隊雖然比我們多,但有不少是諸侯聯軍,有的不一定聽他指揮,有的也不想跟我們撕破臉皮,如此一來,我們未必不是他們的對手。」曹參也跟著說道。
「蕭丞督,你以為如何?」戰將主戰而謀士主讓,劉邦一時之間拿不定主意,便問一旁沉默不語的蕭何。
「行軍打仗之事,我是外行,但說後勤保障,糧草絕對不是個問題,即使仗打上一年半載,都可以供應得了。」蕭何知道張良說的是實情,但又不想惹惱諸位將領,所以說話時帶著老好人的味道,有點和稀泥的意思。
「你這不是跟沒說一樣麼?」劉邦笑笑,調侃蕭何一句。
「怎麼跟沒說一樣?丞督的意思是如果比誰熬命長,項羽比不過咱們!」樊噲的話惹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最後,劉邦還是下了決心,派出強兵鎮守函谷關,將項羽及各路諸侯拒在關外。
聽說劉邦不自量力封鎖了函谷關,項羽氣得暴跳如雷,立即命黥布率軍日夜攻打。
正如張良分析的一樣,劉邦封關拒諸侯,無疑是不明智之舉,因為劉邦跟項羽的兵力對比相當懸殊,再加上項羽主導的諸侯聯盟尚未破裂,此舉無異於將自己放在了諸侯聯盟的對立面,犯了眾怒。
黥布受命攻打函谷關,剛開始確如周勃分析的一樣,受到了挫折,因為在函谷關那個狹小的地方,他無法展開兵力上的優勢,一些常規的攻城方法和攻城器械根本無法奏效,所以只能以精兵輪番衝擊,但損員非常之大,無奈之下,黥布只好向項羽報告。
「小小的函谷關能夠擋得住我,我就不叫項羽了!」聽了黥布的報告,項羽並沒退縮,憑著獨有的軍事天賦,他想到了一個破關的妙法:命黥布在函谷關附近的層層峽谷中開闢出一條小路來,然後組成敢死隊悄悄入關。
劉邦的守軍見項羽的軍隊攻打了一段時間後便消停了,不禁放鬆了警戒,殊不知此時,已有一支敢死隊偷偷摸到了自己的身後,發起了突然襲擊,而函谷關外的楚軍則人人帶上一束柴薪前來燒關攻城,內外夾擊之下,劉邦的守軍很快便敗下陣來。
攻破函谷關後,黥布率領大軍長驅直入,一直抵達戲下(今陝西臨潼東),與劉邦駐紮在霸上的軍隊近距離對峙,一時之間,咸陽附近戰雲密布,局勢十分緊張。
偏偏在這個骨節眼上,劉邦的手下左司馬曹無傷竟然偷偷前往項羽的軍營,向項羽密報,說劉邦準備任投降的秦王子嬰為相,在關中稱王,獨吞秦國的國土和秦宮中的珍寶。任何朝代都有這樣見風使舵的人物,在曹無傷看來,當時的劉邦根本就不是項羽的對手,況且,他只是後來才跟劉邦的軍隊一起鬧革命的,是劉邦的雜牌軍,平時也不被看重,犯不著為劉邦丟了小命,所以他選擇前往敵軍告密,希望以此作為資本,將來可在項羽軍中謀得一官半職。
「劉季那小子還真有這樣的想法啊!」項羽聽了曹無傷的密告後,感嘆了一句。
「羽兒,劉季這個人不可小覷。」一旁的范增見項羽聽了密報後並沒有多大的反應,連忙提醒他道:「劉季原是貪財好色之徒,可聽說他入關之後,並沒有拿取宮中的財物,也沒有將宮中的嬪妃據為已有,可見他志向不小,應當趁他還沒有做好防備,立即出擊。」
項羽認為自己的亞父說的在理,便叫來幾位猛將,一起商量攻打劉邦諸事。正當項羽緊鑼密鼓部署攻打劉邦之時,不料走漏了風聲,被項羽的叔父項伯聽到了。項伯在秦末曾因殺人犯罪被張良救過一次,所以聽到這個壞消息後,連夜趕到劉邦的軍營中,勸張良趕快逃走。
張良當然不是貪生怕死之徒,當他得到這個重要情報後,並沒有逃走,而是第一時間向劉邦報告。兩人商量了一下,決定從項伯身上入手,於是劉邦命人擺下酒席,宴請了項伯。席間,劉邦頻頻向項伯敬酒,表達感激之情,竭力表明自己並無稱王的打算,並請項伯回去在項羽面前多多美言幾句。兩人把酒,相談甚歡,最後還互相約定將來結為親家。
項伯回去後,便前往項羽的營帳,對項羽說道:「其實劉邦先行攻破關中,對於大家來說是有功勞的,現在你去攻打有功之人,難免陷入不義,不如好好相待,跟他坐下來慢慢商談,這樣既不傷和氣又能得關中之地,豈不更好?」
聽了項伯的一番話,項羽覺得也有道理,便取消了攻打劉邦的計劃,準備會一會劉邦,看他怎麼說,到時如果劉邦不肯獻出關中,再動武也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