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合縱大軍、五軍匯合!

  與此同時。

  邯鄲東面,距離邯鄲百餘里路程的曲周縣。

  熾熱天光下。

  轟轟轟!!

  一萬戰馬鐵蹄翻滾、急掠如風的奔馳在荒原上,捲起浩浩蕩蕩的煙塵瀰漫天空。

  「吁!!!」

  忽然,最前面奔馳的紅色戰馬上面,急掠的身影勒停馬蹄,眯著眼睛望向了視野的盡頭處。

  一道橫跨十餘里的黑線隱隱約約的翻滾而來,轟轟的轟鳴聲不斷在耳邊迴蕩,陣陣寒光不斷浪濤一樣的閃爍。

  聲勢十分驚人。

  近處,還有零星的游騎在徘徊奔馳,警惕的望著這隻突然出現的騎兵大軍。

  為首一員將領蒙著面巾,只露出一雙飽經滄桑的眼眸,從左掃到右面,口中淡淡的做著評價:「齊軍將整個陣線拉開這麼長的距離,若突遭襲擊,必然左右難顧。」

  說話間,不遠處的原野上,也不知道是不是齊軍游騎,警惕的射出了響箭。

  這邊為首將領一揮手,數名騎兵奔出大軍,呼喝之間就向著遠處的游騎沖了過去。

  而為首將領的目光不變的靜靜看著這一切,頭也不回的說道:

  「聽說邯鄲城下秦軍有三十萬,若是他們也拉出這般龐大的陣線,吾等想要打敗秦軍,就必須想辦法從贏鈞大軍的中軍突擊。」

  「論陣戰,六國自然比不過秦國。更何況三十萬大軍列陣,很難真正的撼動。」邊上一名容貌普通的魁梧青年將領聞言,掃了一眼遠方滾動的大軍,接著說道:

  「可是我等聯軍想要取勝,只能行以少勝多之策略。不期望將秦軍全部吃掉,而是衝擊中軍,製造混亂,使左右兩翼大軍不能兼顧,讓秦軍處於被動,削弱秦軍士氣,迫使其不戰自潰。」

  說道打仗,這名普通青年似乎是變了一個人,整個人有種別樣的自信,眉宇間都顯得神采飛揚,原本普通的面容都顯得英武了起來。

  可是,當說道最後的時候,這名青年將領卻是目光尊敬的看向了為首將領,一臉靦腆的拱手說道:

  「老師,不知道我說的可對?」

  周圍馬背上的將士們聞言頓時發出了陣陣善意的鬨笑聲,讓青年將領的面色微紅。

  可是,為首的將領一抬手,身後所有的鬨笑聲旋即戛然而止,所有人全都目光崇敬的看向了為首將領。

  「燕和,你很聰明,我交給你的東西都能很快領悟。」為首將領語氣帶著誇獎,目光掃過前面逼近的大軍,抬手說道:

  「別說是三十萬大軍排開,就是十萬大軍排開,真要去一一廝殺,那就是愚蠢至極。對陣這樣的敵人,根本就不用理會兩翼。」

  原野上有風吹佛而來,捲動著荒原上的塵埃席捲而至,旗幟晃動間,一匹匹戰馬開始打著響鼻,鐵蹄不安的刨動地面。

  說話間的功夫,身後黑壓壓的兩萬幽燕步卒匯聚而來,齊整的皮質甲冑,絲毫遮掩不住他們身上的鐵血和兇悍氣息。

  可是同時間,前方同時間推進的十萬大軍,浩浩蕩蕩的鋪開,密密麻麻的擰成了一條黑線,行進之間掀起了地動山搖的動靜。

  轟隆隆!

  轟隆隆!

  天空都似乎低沉了幾分。

  兩隻加起來總共才三萬兵馬的大軍,面對如此浩浩蕩蕩的大軍,俱都升起了心驚膽顫的感覺。

  這是他們從來沒有直面過的兇悍陣容。

  就是名為燕和的青年此刻臉上也露出了驚容,瞪大了眼睛望著逐漸逼近的大軍,呼吸都感覺到有些壓抑。

  「這……這就是齊人的大軍?」

  這隻大軍與以往他們廝殺的任何一支軍隊都不同,過往面對的所有大軍面對這樣的大軍恐怕連面對的勇氣都沒有。

  正此時,燕和的耳邊傳來了將領的低嘆:「真是讓我懷念的感覺啊……」

  嗯?懷念?

  燕和聞言一動,忽然他的耳邊就響起了為首將領的話語:「你們怕了嗎?」

  燕和轉頭看去,卻見他的老師此刻面容上依舊平靜,目光始終如湖面一樣淡泊,似乎這樣的大軍根本就不能讓他的老師動容。

  正此時,為首將領的話語再次響起:「你們怕了嗎?」

  燕和一震,張了張嘴,旋即老實的點頭說道:「怕。」

  周圍的將領們也都三三兩兩的低聲說道:「怕。」

  為首將領點了點頭,旋即轉頭看向了身後略顯騷動的大軍,高聲吼道:「那你們呢?我燕國的兒郎們?」

  他的雙眸此刻宛如火焰一般的熾熱。

  面對他這樣的目光,黑壓壓燕國士卒們頓時羞愧的低下了頭顱,沉悶的聲音在大軍之中零零散散的響起。

  「怕。」

  面對這名將領,所有人根本就沒有掩飾自己內心的怯懦。

  可是,為首的將領卻是清楚,他們並不是真的怯懦,沒有人比他更加清楚面前所有士卒的勇悍,甚至是薊城內的燕王都沒有他清楚。

  而就在將領說話的時候,前方原野上大軍行進的動靜漸漸變大,空氣之中兵器和鎧甲碰撞發出的鏗鏘聲越加的頻繁和密集。

  沉默一瞬。

  將領勒轉了馬頭,眯起眼帘,目光掃過身旁低著頭的燕和,掃過所有的將領,掃過黑壓壓的三萬大軍,沉聲說道:

  「可這只是齊國的軍隊。他們也才只有十萬人吶!」

  聞言,燕和等人猛的抬起了頭顱,望向了將領,接著就順著將領的視線遠遠瞭望了過去。

  原野上,方才脫陣而出的數名騎兵正在朝這邊奔馳,原本游弋在荒原上的游騎則是縱馬奔向了更遠的地方。

  他們的身後,那條綿延滾動的黑線卻是越加動靜轟鳴,浩浩蕩蕩的腳步、馬蹄、車輪碾過地面好,大地都在此刻顫抖。

  煙塵遮天。

  旌旗蔽日。

  一股一往無前的澎湃氣勢掀動著對面的塵埃向著此處卷盪過來。

  「好好感受吧!」將領騎馬在列陣的燕國大軍面前奔跑起來,原本平淡的嗓門瞬間拔高,聲音變得高亢而豪邁:「你們懼怕是應該的。因為這是我燕國可望而不可及的大軍,我燕國的地域也供養不出這樣龐大的大軍。」

  所有的燕國士卒聞言全都屏住了呼吸,齊齊的瞪大了眼睛。

  轟鳴的動靜越加的響亮,可是將領奔走在陣前,話語卻是依舊清晰的響徹在大軍士卒的耳畔。

  「可你們不該怯懦,你們不該恐懼,這並不是你們的錯。要明白我們曾經同樣擁有過這樣龐大數量的軍隊。你們現在要做的,就是睜大你們的眼睛,好好看清楚前面的大軍,好好的記住這一刻。身為燕人,怯懦和恐懼都是一種奢侈!」

  燕國的士卒們並不缺少奮戰的勇氣,更不缺少廝殺的機會。

  曾經同樣兵強馬壯,可是始終受制於國土,國力達到鼎盛之後,接著就迎來了衰敗。

  而這隻翻山越嶺來到趙國的大軍,更是全軍上下都面對面的殺過不止一人,東胡人或者是其他的半島部落人。

  他們放棄了原本的渡船,一路腳踏實地的來到這裡,整整三萬人,人人都憋足了勁,此刻聞言,所有的人全都抬起了頭顱,望著對面蔓延過來的齊軍,不約而同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我不怕!」大軍的前面,名為燕和的青年將領,猛的握緊了拳頭,漲紅的面龐上雙眼閃動著火焰一般的熾熱目光:

  「我要好好看看齊國的大軍。若是我們連齊軍都懼怕,我們還有什麼膽量去見識虎狼一樣的秦軍!!」

  話音剛落,周圍就陸陸續續的響起了附和的聲音。

  「我也不怕。」

  「我燕地兒郎不該畏懼。」

  「抬起頭來。」

  一道道聲音順著人群傳遞,部分的士卒開始用手中的兵戈敲打盾牌。

  砰砰砰的聲音里,一名名燕地兒郎雙眼開始發光發亮,面上的神情卻是漸漸肅殺了起來,往日的暴虐和凶戾似乎重新聚集,甚至於更勝往昔。

  部分的士卒更是呲牙裂嘴的發出了一聲聲的低吼。

  三萬的燕國士卒們面對著席捲而來的齊國大軍,不知覺間竟然擺開了進攻的陣型。

  見此情景,為首將領面巾下的面容不禁露出了笑容,飽經滄桑的雙眼之中閃過欣慰,掃了一眼橫推而來的齊國大軍,抬起馬鞭,指著逐漸清晰的齊軍大纛,轉頭對著燕和等人說道:

  「我從小在東胡為人質,東胡人雖然沒有多少好東西,可是卻依舊讓我學到了一樣,受用至今。今日我就教給你們。」

  說道這裡,這名將領將蒙著的面巾取下,露出了面巾下斑白的鬢角以及一張消瘦且普通的面龐,此刻面色逐漸的肅然,帶著說不出的威嚴和凶戾,話語更是鏗鏘如兵戈:

  「你們要記住。狼群再是兇猛和團結,可是一旦狼王死了,狼群也就瞬間崩潰。齊軍如是、秦軍亦如是!」

  話音落下的瞬間,所有的人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前方漫天的煙塵裡面,鐵馬金戈的氣息撲面而來。

  劍、戈、矛、戟、殳繁雜到了極致的兵器高舉在士卒的手中,宛如天星一樣綻放著凜凜寒光。

  鐵甲碰撞的鏗鏘聲更是伴隨著邁動的腳步如同浪潮一樣嘩嘩而來。

  更是有一輛輛的戰車上滾動向前,一架架勁弩猙獰的指向了前方。

  「楚國的兵器、魏國的甲冑、韓國的勁弩,齊人倒也有了幾分猙獰之色!」

  但剎那間,為首的老將卻是身軀一震,原本平靜的面容瞬間不在,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前面的齊國大軍,驚聲道:

  「那是!!!」

  瀰漫的煙塵裡面,一道道漆黑的脊背在大軍的包圍之中若隱若現,耳畔似乎傳來了一道道綿延悠長的嘶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