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地獄無門,自闖進來!

  踏踏踏——

  伴隨著一陣甲葉抖動的聲音傳來,李存孝提著一張鐵胎弓出,從屋檐下快步走來。

  「主公,這邊的刺客就這麼多,外面沒有任何人接應。」說話間,李存孝打量著面前的女刺客,接著繼續說道:「屬下猜測,她們應該都是被豢養的死士。」

  死士?

  贏鈞面無表情的伸手將長案上死不瞑目的雙眼闔上,眼底卻是閃過一道寒光,面容變的冷酷異常。

  有著洞察之眼,贏鈞知道這些人不是死士,而全都是。

  墨家、墨者。

  比死士更要難纏。

  這幫人不為名,不為利,純粹就是為了理想,並且意志堅定,不達目的則誓不罷休。

  墨家!!

  墨家!!

  贏鈞身上爆出了一鼓猛烈的殺氣,周圍的溫度都憑空降低了幾分,目光掃過聚集在一起的汾城官吏們:「接著擺宴,接著吃喝,沒有我的命令,誰都不准離開整座縣衙半步。」

  汾城官吏們當即就戰戰兢兢的跪倒在了地上,口中呼喊著遵命,卻是大氣都不敢出。

  言罷,贏鈞站起,帶著一眾將士們拂袖離開,大步朝著後院過去,穿過連通的長廊。

  這裡的戰事同樣已經結束。

  贏鈞在女刺客們高聲喊殺的一瞬間就猜到,對方真正的目標絕不會是他贏鈞一個人,可能是用調虎離山之計,將整個縣衙守衛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

  然後,這裡會用精銳的刺客突襲,將重傷的上將軍王齕殺死,引起秦國震盪。

  然而,再精銳的刺客遇上了『古之惡來』,連波瀾都翻不起來。

  贏鈞等人過去的時候,院子裡的背嵬軍士卒們已經開始朝著屍體補刀,並且打掃戰場。

  中間的位置上,巨靈一般的人影,此刻如孤峰一樣的矗立在場地中間,低頭環視著周圍橫七豎八的倒伏著屍體,一臉的沉默。

  生死搏殺的瞬間,誰都不回留手,屍體幾乎沒有一具是完好的。

  「何必呢?……值得嗎?……女人拿劍,自古就不詳啊……」典韋看見過來的贏鈞,搖了搖頭,伸手將身體上扎著的幾柄匕首拔出來扔到地上,少見的感慨了一聲:「主公,全殺完了,都是些可憐的瘋婆娘,心狠起來比男人的都要狠,本想留個活口,但是所有的人都瘋了……」

  贏鈞聞言點了點頭,早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揮手讓人給他包紮,隨後快步走到了王齕的休養的病房外面,讓門口的背嵬軍打開了一條縫隙看了看裡面,王齕安穩。

  轉頭,贏鈞望著典韋,沉聲吩咐道:「將這裡儘快清理乾淨,稍後安排背嵬軍晝夜守在上將軍這裡。」

  說道這裡,贏鈞轉身,望著地上倒伏的屍首,擺手吩咐了一句就邁步離開:

  「把這些刺客也都埋了……給她們留個全屍。」

  典韋沉默的點了點頭,這些女人在他的眼中都是苦命人……

  另一邊,贏鈞回到中庭大堂,虎踞龍盤的重新距座下來。

  此刻,這裡的血跡、屍骸、破碎的長案以及狼藉的碗碟,全都再次換上了新的,若不是空氣中還殘留的血腥氣,根本就看不出這裡之前還發生了激烈的廝殺。

  王陵端過酒壺過來斟酒,側身說道:「大將軍,此刻唯有的線索,只剩下那名跟縣衙的管事交易的牙人,其若還在城中,必被捉拿,若不在……」

  王陵心中對於結果並不樂觀,換了他,他也不會呆在城裡,必定是去城外潛伏下來,等待消息,畢竟來的都是死士。

  贏鈞雖然知道女刺客們的身份都是墨家墨者,但是墨家和秦國的恩恩怨怨糾纏了不知道多少年,根本就說不了什麼。

  他同樣需要知道真正的幕後主使。

  雖然,贏鈞的心中也有著自己的判斷,但是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前,他也不會過早的下結論。

  贏鈞端起長案上的酒觴,一飲而盡,溫熱的酒液順著喉嚨而下,目光掃過中廳內戰戰兢兢吃飯的官吏們,目光低垂:「唯一能傳出去的消息,就是上將軍、我或者你的死訊。」

  他們三個就是此刻汾城裡面分量最重的人。

  王陵驚訝的看向了贏鈞,有些震驚贏鈞此刻的冷靜,但是他卻是十分讚賞贏鈞此刻的表現,方才處變不驚不說,這個時候還能沉著冷靜的應對。

  一瞬間,王陵都以為自己面前的不是贏鈞,而是當年的武安君白起。

  但是,這樣的驚訝王陵也只是壓在了自己的心底,當即垂首低聲道:

  「但是,此刻不放走所有的人,外界自然不會有消息。當務之急乾脆假意傳出縣衙有將領遇刺身亡,大軍假做進城,但暗中傳令大軍監視城外誰人趁夜奔走,當能找到蛛絲馬跡。」

  贏鈞點了點頭,當即轉頭看向了身側的李存孝:「存孝,這件事交給你去辦,率領豹騎將範圍控制住,以免引起更大的混亂。」

  在這個無法做到即時通訊的年代,假消息若是傳的範圍足夠廣,相信的人多了,就會變成真消息。

  「存孝領命!」李存孝當即抱拳應諾。

  不久,鄰近天黑的時候,一則驚人的消息在汾城內小範圍的流傳了開來。

  「縣衙內混入刺客,刺殺軍前大將。」

  「秦國上將軍王齕遇刺身亡,大將嬴鈞重傷垂死。」

  「秦軍將領縣衙內死傷慘重……」

  眼看就要隨著夜幕沉寂下來的汾城霎時間譁然,而隨著城外大軍入城戒嚴之後,瞬間壓下了即將泛起的波瀾。

  但私底下卻是暗潮湧動。

  城外原本漆黑的夜晚,一頂頂潛伏在城池北面的帳篷點亮,徒然聽到這些消息,多數的人都有些驚疑不定,猶豫中繼續觀望事態的發展。

  然而,某一部分的人只需要知道這樣的結果,便是立刻不在河東停留,帶著毫不起眼的隊伍快速離河東,飛速東奔,想要渡過汾水。

  半夜凌晨,夜幕里的火把搖曳,宛如荒原上飄蕩的鬼火。

  但是,城外一處高坡上,李存孝騎著火焰駒靜靜的注視著那隻離開隊伍,旋即高舉的手落下:

  「追!」

  話音剛落,他側面的山丘下,沉默如雕塑的豹騎士們立刻摧打戰馬跟隨著那些鬼火銜尾追殺而去,馬蹄聲急如驟雨。

  轟轟轟!!

  轟轟轟!!

  幾乎是在剎那間的時間裡,那支東奔的隊伍方才醒悟自己中計。

  平坦的河東原野上,他們那裡是豹騎兵的對手,慌不擇路的跑偏了方向,見山就鑽,不知何時遁入了一處不起眼的丘陵裡面。

  荒山丘陵,渺無人煙。

  深沉的漆黑下,光禿禿的樹林遮掩著一道道張牙舞爪的輪廓。

  枝頭上的夜梟咕咕而叫,讓人毛骨悚然,鋒利的爪子扣住樹幹,踩出咔咔聲,冰冷的眸子透過樹隙望向隱約的火光。

  呼呼——

  沉寂片刻之後,夜幕之中的山林之中陡然陸續傳出幾道人聲。

  「前面有火光,有人再此停歇?」

  「不要節外生枝,甩掉後面的追兵要緊……」

  「有馬?還有十多匹無主的寶馬。」

  「奪馬,每人雙馬換乘而走……」

  一道道人影自山林之中轉向而來,口中急促發聲。

  但是,為首的奔至近前的人影,坐在馬背上,卻什麼話語都沒有說。

  因為他看到了樹木下席地而坐,正以冷冽眸光看向自己的五人,

  黑袍黑甲、黑冒兜頭,背負弓箭、腰懸長刀……

  雖然只是靜靜的坐著,但卻是有一股屍山血海般的凶厲之氣,宛如蟄伏的妖魔。

  咕咚——

  馬背之上,為首的人影只覺身子發冷,額頭上冷汗滴落,還未等他開口,一道淡漠的沒有絲毫感情的話語旋即在他耳畔響起:

  「竟有人搶到我們燕雲十八騎頭上?嘿!」

  嘿的一聲冷笑讓先後趕過來的人影們身軀一顫,雞皮疙瘩泛起的瞬間,瞳孔猛縮。

  一名名秦軍士卒宛如幽靈一般從林中走了出來。

  霎時間。

  一眾人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