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裡。
秦軍大破邯鄲的消息就已經在路上了,帶著這樣緊迫信息的快馬一撥接著一撥的接力傳遞。
「駕駕駕——」
無數的快馬不惜馬力的瘋狂傳遞。
翻過山麓,越過了大河,越過了北地無數的山巒河流茂密的森林,沖向秦、燕、齊、魏四地,奔向大城,落入四方手中。
隨後消息徹底在炸開。
河東之地、汾城,消息在兩日之後的夜間抵達汾城。
「邯鄲大捷!」
「邯鄲大捷!!」
「速速打開城門,邯鄲大捷!」
報捷的快馬更是直接叫開了夜間緊閉的城門,風一般的高舉著捷報衝進了城池之中,高亢的嘶吼聲徹底的攪碎了汾城平靜的夜晚。
「大將嬴鈞親率大軍,兩日前攻陷趙國都城邯鄲!」
「大將嬴鈞親率大軍,兩日前攻陷趙國都城邯鄲!」
轟!
轟!
這樣的消息對於汾城內的人而言,簡直就是一記驚雷,驚的所有聽到消息的人全都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邯鄲被攻陷?
一個個頓時就沒有了絲毫的睡意,衣服都不穿,就從床榻上爬起來,紛紛點燃了燈火,趴在門縫上傾聽外面的消息。
噠噠噠——
清脆的馬蹄聲響徹汾城街頭,快馬所過的街道上,一座接著一座的房屋亮起了燈光。
當一遍又一遍的消息不停的響徹、傳來的時候,汾城內的人齊齊炸開了。
什麼?
邯鄲城被攻下來了。
攻了三年的邯鄲竟然被攻下來了!!
無數雙震驚的眼眸趴在門縫上,盯著一匹匹快馬疾沖向了府衙的方向。
府衙之內。
「什麼?邯鄲大捷。邯鄲城攻下來啦!!!」
留守的王陵收到消息之後,更是立刻就從床榻上爬了起來,滿是疲憊的面容上瞬間雙眼圓瞪。
這才多久?
這才多長時間?
邯鄲竟然就被攻陷啦!!
這消息來的太過於突然與震撼,以至於王陵都有一瞬間的愣神。
但旋即,王陵的身軀就是一震,猛的反應了過來,衣服也不披,就那樣披頭散髮的赤足就向著府邸外面沖了過去,興奮的聲音不斷響徹:
「大捷?邯鄲大捷。邯鄲大捷啊!!」
嘶吼的聲音頓時打破了府衙的寂靜,無數的士卒們問訊齊齊一愣,旋即就跟隨在王陵的後面奔向了府邸外面。
嘩啦啦的聲音里,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震撼和驚喜的神色。
當王陵衝到府邸外面的時候,報捷的騎士們也同時間衝到了府邸前面。
王陵見狀,當即就沖了過去,抓著為首的騎士雙臂大聲的喝問道:
「捷報何在?捷報何在?」
說話間,王陵整個人臉上都露出了癲狂之色,一雙眼睛亮的像是夜間的狼。
他太在乎邯鄲捷報了——
為首騎士沒有絲毫的耽擱,當即就將捷報從背上扯下,高舉過頭,高亢的聲音繼續響徹:
「捷報再此!」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一瞬間望向了馬上騎士手中的木盒,上面一朵鮮艷的紅綢讓所有的人瞳孔猛的一擴,呼吸停滯一瞬間,旋即就粗重了起來。
呼哧、呼哧——
王陵更是下意識的伸手就要抓來細看,但卻是被馬上的騎士直接一巴掌拍開,厲聲喝道:
「副將軍逾越了!此乃大王御瞰之物,速速安排快馬,我等還要立刻奔向咸陽,一刻都不能耽誤。」
但是,王陵卻是依舊死死的抓著為首騎士的雙臂,急聲問道:「捷報為何?告訴我,告訴我……」
他的臉上寫滿了急切,那是對於攻陷邯鄲的執念。
沒有人能夠體會到王陵對於邯鄲的執念。
為了攻陷邯鄲城,他可是在城下足足麓戰了三年的時間,更是眼睜睜的望著無數的秦國男兒陣亡城下。
可卻始終是鈍足在了邯鄲城下,更是連累秦軍將士陣亡了五校人馬。
更是有上將軍王齕都差點折損在這趙國,此刻依舊昏迷不醒。
邯鄲。
邯鄲。
一切都是邯鄲。
若是不能親耳確認捷報,他就是死都死的不能瞑目。
現在,王陵就想親耳確認一下邯鄲被攻下的消息。
馬上的騎士聞言,卻是沒有絲毫的猶豫,將大致的內容卻是說了出來。
「大將嬴鈞率兵陣斬燕齊韓三國士卒十四萬,邯鄲城內十三萬老幼盡皆為我秦軍俘虜,趙王丹身死邯鄲城中!!!」
說道最後,馬上的騎士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澎湃的熱血,猛的振臂高呼一聲:
「我秦軍,大勝!!!」
大勝!
大勝!
大勝!
鏗鏘的話語在府衙前迴蕩,所有聽到這個消息秦軍士卒盡皆身軀一震,睜大的雙眼之中爆出了狂喜和震撼之色。
而王陵更是身軀一顫,腦海之中嗡的一聲,瞬間發白。
「陣斬三國士卒十四萬?」
「俘虜趙人十三萬?」
「趙王丹身死城中!!!!」
喃喃自語的聲音里,王陵猛的跪倒在了地上,揚起雙臂抑制不住的高呼一聲:
「天佑大秦,我大秦,萬歲!!!」
說話間,王陵整個人已經是淚流滿面,身軀激動的顫抖連連,這是大勝。
前所未有的大勝。
王子鈞完全做到了當初秦王嬴稷的期望,甚至比當初做的更好、更好!
下一瞬,周圍的秦軍士卒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激動和興奮,齊齊的舉起了手中的武器,聲嘶力竭的歡呼了起來。
「萬歲!萬歲!萬歲!」
數千人歡呼的聲音徹底的打破了城內的寂靜,消息更是風一樣的在整座城池之中瘋傳開來。
「邯鄲打下來了。」
「邯鄲打下來啦!」
「父老兄弟們可以瞑目啦!!!」
一道道聲嘶力竭的呼吼聲在城池內接連不斷的響起,所有接到消息的秦軍士卒嘶吼的同時間,盡皆淚流滿面。
而府衙門口,王陵聽到城池內迴蕩的歡呼聲之後,卻是猛的轉身,推開擋路的士卒,發瘋一樣的衝進了府邸之中,沖向了王齕養傷的房間內。
上將軍。
上將軍!
咚的一聲,王陵直接跪倒在了王齕的床榻前,虎目含淚的望著依舊昏迷不醒的王齕。
縱然知道此刻的王齕聽不到,但卻依舊一臉鄭重的稟告道:
「上將軍,副將王陵稟告,兩日之前,大將嬴鈞率領大軍三十餘萬餘大破趙國都城邯鄲,俘虜趙人十三萬,趙王丹亦身死城中!」
「吾等三年之堅持,終於等來了結果。此戰,我秦國大勝、大勝、大勝,足以告慰戰死的袍澤兄弟。」
「請上將軍知悉!!!」
言罷,王陵更是咚的一聲重重拜下,抬起頭時,額頭都已經是青紫一片,甚至都開始滲血。
但是,王陵卻毫不在意,深深的注視著王齕沒有反應的面容,忍不住膝行一步上前,呼喚一聲:
「上將軍,您聽到了嗎?」
只是,王齕除了起伏的胸口之外,再也沒有絲毫的反應,似乎根本就沒有聽到王陵的話語。
見此,王陵的心中悲切,深深的注視了王齕一眼,旋即起身向著房間外走去。
邯鄲已破,河東就要準備接應嬴鈞大軍。
只是,這一次,再也不會有六國之兵,敢來阻擋或是追擊秦國大軍了。
抬首間,遠方黎明天光隱現,王陵抹乾了面上的淚水,深吸一口氣,下一瞬他的心中卻是逐漸熱血澎湃。
「從今日開始,七國局勢已然天翻地覆。」
「天下盡在秦國兵峰之下。」
吱呀一聲,房門在他的背後緩緩關上,王陵再一次回首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王齕,旋即大步離開。
即將合併的門縫之中,誰都沒有注意到床榻上王齕猛的顫動了一下的手指。
……
黎明升起天光時,邯鄲破滅的消息,同樣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燕國都城薊城之中。
「啊!!!上將軍戰死沙場,我燕國痛失柱石,必與秦國不死不休!!!」
高大的身形踢倒了面前的長案,燈柱和竹簡摔落地上。
燕王孝抽出腰間長劍一劍斬斷長案一角,重重的咆哮了一聲,提著長劍大步走向了殿外,似要現在就與秦人拼命一般。
大殿內的燕國眾臣望著燕王孝,目光隨著他的身形移動,面上齊齊的露出了悲憤之色,惡劣的地緣環境,使得燕國上下格外的團結。
更何況是秦開這樣的燕國擎天之柱。
燕國丞相當即上前說道,臉上已經滿是肅殺,仇恨需要銘記,但此刻更需要積蓄實力。
「大王,上將軍戰死,此刻我等已經交惡秦國,秦國必定報復,此刻我燕國當厲兵秣馬,以備將來。」
燕王孝聞言提著手中的長劍一頓,旋即大步走到了大殿門口,望著外面陰霾的天空,金戈鐵馬的聲音和畫面仿佛撲面而來。
霎時間,燕王孝側頭回望,憤怒的面容上,雙眼殺機凜然,胸膛起伏的一瞬,冷酷的聲音響起。
「傳令栗腹,立刻出兵三萬攻東胡部落,盡取其地,掠其人口,擴建騎兵五萬!」
說到這裡,燕王孝的握著劍柄的手猛的一緊,鋒利的劍尖插在地面的一瞬間,決絕的話語響徹大殿內外:
「告訴那人的弟子,我燕國同意合縱,全力滅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