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雨水淅淅瀝瀝,尤其是下過雨的清晨,格外凍人。
即便如此,望夷宮外的大臣們,內心依舊十分火熱。
雖然寒氣逼人,但王公大臣們交頭接耳,聊的熱火朝天。
隊伍對前面,站著的便是百官之首,左右丞相大人。
左丞相王綰鬚髮皆白,雖然老邁,但精神矍鑠。
他披著裘皮,閉目養神, 靜靜站在那裡。
右丞相槐狀掃了一眼群臣,微微皺眉,疑惑道:
「不對勁,有些不對勁啊!」
王綰並未睜開眼睛,只是淡淡說道:
「淡定,此戰關係到我大秦百年之基業,務必要保持冷靜。」
槐狀搖搖頭道:
「王大人,您自己看。」
王綰睜開眼睛,環顧一圈大臣,頓時也皺緊了眉頭,疑惑道:
「人數少了許多?怎麼回事?大朝會怎麼會少這麼多人?
李斯呢?李斯去哪兒了?」
今日在外邊值守的太監,乃是趙高的乾兒子,趙吉。
他聞言,低著腦袋,嘴角不著痕跡的浮現出一絲笑意,而後恭敬的回答道:
「回稟丞相大人,李斯大人他在家休沐了。」
王綰頓時怒意於心中起,低聲呵斥道:
「什麼?李斯瘋了嗎?他為何此時休沐?
難道是害怕了?被秦風嚇到了?
出爾反爾,簡直是小人行徑!」
槐狀心中一沉,他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趙吉,李斯大人可曾說為何休沐?」
趙吉微微躬身,輕聲道:
「坊間傳聞,昨日秦風將軍去李府鬧事。」
王綰、槐狀對視一眼,點頭道:
「此事我二人亦知,李斯大人不是回府處理了嗎?
總不能秦風狗賊獸性大發,對李斯大人動手了吧?」
「那倒沒有,只是秦風將軍指使手下,尿了李斯大人一身。」
「嘶!」
王綰頓時倒吸一口涼氣,雙手顫抖,氣憤道:
「賊子敢爾!簡直是無法無天!毫無道義!
太過分了!有辱斯文啊!」
槐狀神色愈發沉重了:
「所以李斯大人氣病了,是吧?」
趙吉點頭道:
「正是,李斯大人吐血一口,暈厥過去。
如今還倒在病床之上,難以起身。」
王綰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眼神反而愈發堅定了: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等更要為大秦,剷除秦風狗賊了!
若是讓他留在咸陽,還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官員!」
趙吉面色恭順,但心中卻冷笑連連。
若不是因為你們這些老東西,準備動手,秦風將軍會反擊的如此凌厲?
他平日裡謙恭儉讓,友愛待人,所求不過是慵懶的日子罷了!
而你們這些人,口口聲聲仁義道德,站在道德的制高點,妄圖制裁他!
萬幸,秦風將軍沒有道德。
槐狀看了一眼百官,忍不住再次問道:
「少府令嬴齊呢?怎麼沒見他來啊?」
趙吉恭敬道:
「嬴齊大人說,他的兒子嬴疾,昨晚突發羊癲瘋,抽搐不止。
如今生死難料,他想要在家陪兒子。」
槐狀一拳砸在牆上,恨恨罵道:
「關鍵時候掉鏈子!今日當舉大事,怎能為這些兒女情長所牽絆?」
王綰拍了拍槐狀手背,看著這個與自己共事好多年的老搭檔,安撫道:
「既來之,則安之。」
槐狀頓時一驚,滿臉不敢相信的看著王綰:
「左丞相大人,你我無冤無仇,你怎麼想埋我?」
王綰一愣,轉而苦笑道:
「這是《論語》,不是《掄語》啊!莫要被秦風狗賊傳染了!」
槐狀也是反應過來,滿臉苦笑。
任誰也沒有想到,不知不覺之間,大家竟是都中了秦風的毒。
王綰看著趙吉,繼續問道:
「治粟內史大人呢?怎麼也沒見到他?」
趙吉想了想,說道:
「治粟內史大人說,昨日行房事閃了腰,今日疼痛難耐,無法出行。」
「將作少府大人呢?」
「將作少府大人說,昨日做木工活的時候,砸到腳了,無法出行。」
「太僕大人呢?」
「太僕大人說,昨日訓練大王車駕的時候,被馬給撞了,無法出行。」
「.......」
王綰與槐狀的臉色愈發難看,即便他們反應再慢,現在也明白過來了。
這麼多大臣同時出事,絕對不是什麼巧合,而是有人搗鬼!
「秦風!一定是他!這個狗賊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大王也不管管!」
如此不講武德的手段,除了他,完全想不出會有第二個人。
槐狀疑惑道:
「此番我等串聯,準備在大朝會上發難,究竟是誰透露出去的?」
王綰看向努力縮在牆角,不想被人注意的蒙武,沉聲問道:
「蒙將軍,聽聞令郎與秦風走的頗為相近?」
蒙武眼見躲不掉,便深深嘆了口氣:
「您可以懷疑吾兒,但聽聞昨日秦風是從趙高府上,喝的醉醺醺後,才去李斯大人府上發飆的。」
王綰、槐狀對視一眼,皺緊了眉頭。
趙高在他們眼中,可是謹小慎微的一個太監。
擔任中車府令十幾年來,從未曾犯過任何一絲紕漏。
他最得大王寵信的一點,便是從不曾結交大臣,孑然獨立。
若是秦風真的是因為從趙高那裡得到消息,才去找李斯麻煩。
進而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讓那麼多的大臣望而卻步。
那這件事情就複雜了呀!
一陣寒風拂過,吹動了王綰的白須,他的眼神愈發堅定,沉聲道:
「無論如何,都要除掉秦風狗賊!」
宮門外的大臣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討論依舊十分熱烈。
一個個意氣風發,激動不已,都在為即將剷除國賊而感到興奮。
直到一個人的到來,眾人便沉默下來,眼觀鼻鼻觀心,不再言語。
隨著那個賤兮兮的聲音傳來,大臣們瞬間就不淡定了。
「哎喲!李大人,多年不見,氣色愈發好了呀!」
「王大人,新來的?幸會幸會呀!」
「周大人,聽聞您新納了一房小妾?
如此寒冷的天氣,不在家暖床,怎的出來了呀?」
「嬴大人,您夫人正值虎狼之年,不在家伺候,跑出來挨凍?」
「什麼?夫人沒有很粘你?
哪兒有什麼歲月靜好,只不過是有人在替您負重前行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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