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贏術點了點頭。
神色始終平靜，抬頭朝著始皇帝，道：「父皇，兒臣有些疲憊，就先行下去休息了！」
「兒臣告退！」
看著一臉風塵僕僕的贏術，始皇帝揮了揮手，道：「去吧！」
「諾！」
在贏術離開之後，扶蘇眉頭大皺：「父皇，術弟這樣做，必將會背負罵名！」
「到時候，別說是他自己成為大秦太子，亦或者大秦的二世皇帝，就算是小長安想要成為皇帝，都會遭受很大的阻力！」
「這一點，術弟不可能想不到，父皇也不至於想不到，為何.......」
扶蘇始終是不了解。
在他看來，贏術這樣做，根本就是吃力不討好。
就算是贏術不為自己想，難道也不知道為了小長安想麼。
瞥了一眼扶蘇，始皇帝沉聲，道：「因為這些事情，就當今大秦而言，終究是要有人做。」
「李斯，王翦等人終究是背負不起，也不該由他們背負。」
「在如今的大秦，有資格有底氣這樣做的，除了他之外，就是朕了。」
「他這是要自己背負罵名，也是絕了登上帝位的路。」
「他是在藉助這件事，向滿朝文武釋放一個態度，免得到時候，大秦朝廷生亂。」
……
聞言，扶蘇半懂不懂。
始皇帝無奈苦笑，扶蘇與贏術之間的差距，太大了。就算是扶蘇如今有所成長，依舊是比不上贏術。
「扶蘇啊，你覺得當今天下，當今大秦，除了朕，誰的威望，誰的影響力最大？」
沉思了片刻，始皇帝決定和扶蘇將這件事說透，免得這小子一時衝動，到最後犯傻。
「自然是術弟！」
扶蘇想了想，朝著始皇帝，道：「術弟不僅戰功赫赫，在大秦銳士之中影響力大。」
「同樣的，因為上林學宮的緣故，因為李相的緣故，術弟在大秦文吏之中影響也極大。」
深深地看了一眼扶蘇，始皇帝笑著點了點頭：「你說得對，但並不全面。」
「如今的岷君，對於大秦帝國的影響，可謂是方方面面，除了朕，根本無人能夠壓制。」
「不論是軍中，還是大秦文吏，甚至於天下人，有很多人，都希望岷君成為大秦帝國的二世皇帝。」
「當然了，朕也希望他繼位！」
「但是，岷君不止一次的表態，大秦帝國的二世皇帝，必須要有朕的血脈。」
「也就是說，小長安可以，但是他不行。」
「如今，岷君只是借這個機會，告訴那些人罷了。」
「當然了，這一次也是儒家惹怒了岷君，本來，他對於儒家的安置，極為的寬鬆。」
「到時候，由於你的存在，儒家在大秦不至於成為世之顯學，但也不會太落寞。」
「但是，儒家不知悔改，岷君都已經問罪曲阜了，想要公審孔氏，這就是將儒家與孔氏切割，必然不會再動儒家。」
「結果，儒家眾人，在這個時候，聯絡老世族，聯絡六國遺族，甚至於聯絡了遊俠刺客。」
……
「於是，岷君徹底的失控了！」
說到這裡，始皇帝拍了拍扶蘇的肩膀，語氣幽幽，道：「能夠讓岷君放下公審孔氏，匆匆入咸陽，甚至於讓他對於參加國考的儒家士子都出手了。」
「由此可見，岷君的態度，他心意已決，從今以後，他與儒家，幾乎就是不死不休了。」
「父皇，這一次確實是儒家做的太過了，對於儒家士子出手，兒臣能夠理解。」
扶蘇臉上浮現一抹糾結，忍不住朝著始皇帝，道：「但是，父皇，儒家對於天下還是有用的。」
「徹底的屠戮，徹底的打壓，是不是太……」
瞥了一眼自己的傻兒子，始皇帝無奈的搖頭，他是沒有想到，扶蘇居然還沒有看懂。
一直以來，他都習慣了與贏術，李斯這些聰明人打交道，如今和扶蘇打交道，感覺到很是疲憊。
「你便是岷君給儒家留下的唯一生機，也是唯一的活路！」
喝了一口茶水，始皇帝語重心長，道：「這一次他倉促回來，也是為了看你。」
「看你有沒有成長！」
「只要儒家士子敢入咸陽找岷君辯論，這些人，都是儒家之中的大才。」
「而且也不是對於帝國有成見，參加這一系列事情的儒家士子。」
「你是帝國皇長子，又師承儒家，對於這些人來說，有天然的好感。」
「儒家之中不乏聰明人，他們都清楚，在如今的局勢下，他們只有靠向你，才能活下去。」
「才能讓儒家傳承下去！」
「所以，岷君要看你是不是真的成長了，只有你真的成長了，做事，都是以大秦帝國皇長子的身份去做。」
「才能吸引這些人，然後將儒家改造成適合大秦帝國的秦儒！」
說到這裡，始皇帝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朝著扶蘇語重心長，道：「他這是不惜代價，為你鋪路！」
「不管是到了什麼時候，都記住今日，不要枉費他的一番苦心。」
「你師承儒家，想來也清楚，自從今日以後，岷君的名聲，就算是徹底毀了。」
「父皇，兒臣……」
這一刻，扶蘇被鎮住了，他沒有想到，明明只是贏術一時間暴怒，卻不料，這背後有這麼多的彎彎繞。
而且，每一次，都是儒家先行發難，卻一次又一次被贏術化解，並且讓儒家的發難，為自己發力。
心念電閃，這一刻，扶蘇眼中掠過一抹恐懼，忍不住顫抖開口，道：「父皇的意思是，這一次都在術弟的算計之中？」
「甚至於，儒家出手，也只是在幫助術弟完成部署？」
瞥了一眼扶蘇，始皇帝無奈搖頭，扶蘇終究是欠缺了不少。
「這很難麼？」
始皇帝笑了笑，朝著扶蘇，道：「若是岷君連這樣的手段都沒有，他又如何能夠百戰百勝從軍中脫穎而出？」
「他走到今日，依靠的不是他姓嬴，而是因為他的能力與手段！」
「不是因為嬴這個姓氏給了他榮耀，而是他讓嬴這個姓氏，變得更為尊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