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手中帛書!
趙術眼中浮現一抹驚艷,他這位老師,當真是不同凡響。
這定國圖治十大事,基本上包含了大秦統一之後,最需要做的事情,可以說,對於中原大地極為的重要。
「王上,老師所言這些事情,乃是大秦統一後的必然選擇!」
「只是我們需要一步一步來,不能多管齊下!」
「我們可以走的慢一些,但一定要穩!」
喝了一口涼茶,趙術語氣也變得嚴肅:「畢竟,天下一統,如今王上威望天下無二!」
「大秦銳士兵鋒天下無雙!」
「所以我們走慢一點無所謂,但是,未來則不一樣!」
「不是末將小覷諸位公子,他們沒有人的才學與能力可以比肩王上,他們的威望也比不了王上!」
「若是我們走得太急,留下一些根本性的問題,後面的君王很難再去改變!」
「這對於大秦不利!」
這一番話出口,章台宮中陷入了安靜。
不管是秦王政還是李斯兩人想法基本上都一樣,雖然趙術的話,有些不中聽,但確實是為了大秦著想。
畢竟,誰也不敢保證,下一任秦王,還有秦王政這樣的威望與魄力。
「你說的有道理!」
秦王政抿了一口涼茶,直視著趙術,道:「既然說到這裡了,那就說一說,我大秦最先做什麼?」
「稟王上,末將以為,最先做的事情,不在老師準備的這上面!」
「這十條是盤整華夏,鞏固大秦的必須的路,但並非當下最緊要的!」
趙術眼中掠過一抹肅然,朝著秦王政與李斯,道:「當下最緊要的則是民生!」
「統計天下人口,制定人口黃冊,重新推進編戶齊民律!」
「統計天下田畝,確保耕者有其田,讓天下庶民看到希望!」
「看到,我大秦,有為了他們爭取利益的決心,有解決問題的決心!」
「與此同時,修改補充秦法,讓其進一步完善!」
「王上,我們需要改變思路與觀念了!」
「未來的大秦,不再是一隅之地,而是整個中原!」
「商君之法,乃戰時之法,而非治世之法!」
.......
」修法一事,勢在必行!」
這一刻,李斯也是開口,道:「但是,必須要在朝廷穩定下來之後!」
「當下還是以民生為主!」
「只是這統計人口尚好,但,確保耕者有其田,只怕是極難!」
「田地幾乎都在世家手中.......」
「田地的所有權,必須要收歸國有!」
趙術語氣冰冷:「由大秦朝廷租借於天下庶民耕種,同時改變納稅之法!」
「當下我大秦的賦稅主要有田租、口賦、雜賦三種。」
「田租往常是按土地畝數徵收的!」
「不論實際土地有多少,一律按官府掌握的每人應有土地的畝數徵收,即使沒有那麼多的土地,也要按此數目徵稅。」
「這樣的局面必須要改變!」
「田賦,當按照實際掌控的田地數量來徵收!」
「朝廷,當對於一個人擁有的田畝數量,做一個限定!」
「若是朝廷限定,三口之家,擁有田畝十五畝,擁有十五畝,則按照十五稅一徵收!」
「若是三口之家,擁有的田畝數量,超過十五畝,超過的數量則按照十稅一征守!」
「這個上限於百畝!」
「一旦超過百畝,則必須要十稅二,甚至於十銳四五的重稅!」
「朝廷必須要嚴厲打擊土地兼併!」
「那些庶民,也是大秦的一份子,正是因為有了他們,才有了大秦,絕對不能讓他們成為傭戶!」
「廢除口賦與戶賦,大秦一統天下,必須要收攏天下民心,而且,也需要鼓勵人口增加!」
.......
聽完趙術的一番話,李斯皺著眉頭,道:「公子,按照你這樣說,朝廷必亂!」
「廢除口賦,與戶賦,這對於人口增加有大用,但是,這樣一來,帝國的財政將會捉襟見肘!」
「而且,你準備將田賦,按照十稅一,改成十五稅一!」
「這意味著,朝廷的賦稅將會減少.......」
「沒有減少!」
趙術望著李斯,語氣凝重,道:「大秦一統天下,以後朝廷的收入,將會是以往的十倍有餘!」
「與民生息,才能讓民心歸附!」
「除攤丁入畝之外,還需要公侯貴胄官吏世家一體納糧!」
「在大秦,不論是王族,還是封君封侯,亦或者本朝官吏,都需要繳納賦稅!」
「縱然是秦王,也要繳納賦稅!」
此話一出,秦王政與李斯臉色微變。
秦王政忍不住,道:「寡人也要繳納賦稅?」
「嗯!」
趙術抬頭看向了秦王政,語氣嚴肅,道:「王上,不是已經繳納了三成的山澤銳麼?」
「最多不過是王族公田繳納一部分賦稅而已!」
「更何況,在大秦,連王上繳納了賦稅,試問,大秦官吏,王族,勛貴,世家,誰敢不繳納賦稅!」
「如此一來,完全可以補上那部分口賦!」
「更何況,還有細化商稅,一旦手工業與商業發展起來,光是商稅,都可以比得上田賦!」
「王上,老師,人口才是大秦的根本!」
「如今大秦拿下南州,都需要遷徒,更何況是,很多地方都沒有開發!」
「一旦朝廷推行編戶齊民,然後推行攤丁入畝與勛貴官吏王族一體納糧,不光是可以增加人口,增加賦稅,也能夠讓天下庶民歸心!」
「商稅有這麼多?」
秦王政眉頭微皺,他對於商賈並不陌生,忍不住朝著趙術,道。
他清楚,趙術乃是經商奇才。
對於商賈一道,了解遠在他與李斯二人之上。
聞言,趙術輕笑,道:「王上,老師,當下商稅少,那是朝廷重本抑末,而且對於商銳的徵收,遠遠不及田賦那般細化。」
「一旦商賈興盛起來,商稅不下于田賦!」
「朝廷的財政收入,不能光靠著田賦,必須要開闢新的路徑!」
「這些年,亦或者數百年來,農人已經夠苦了,我們要給他們一條活路,而不是往死路上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