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言落座，趙術抿了一口涼茶，朝著李斯，道：「倉促而來，還望老師莫怪！」
「公子前來，可是有事？」李斯看了一眼趙術，不由得笑著，道。
他心裡清楚，趙術是一個很有分寸的人，縱然他們是師徒，但是，一直以來，趙術都很少登門。
畢竟他們兩個人的身份都太特殊了。
「無事，只是心中有困惑，特來請教老師！」趙術笑了笑，將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李旭：「這位是世兄？」
見到趙術看向李旭，李斯朝著李旭，道：「還不見過你師兄！」
「旭見過師兄！」李旭眼中滿是激動，朝著趙術見禮。
「世兄不必多禮！」
趙術笑了笑，朝著李斯，道：「老師，世兄現在還在讀書麼？」
「這些年，對於由世兄，倒是偶爾還能見一次，但是對於旭世兄，術倒是第一次見！」
都是體面人。
趙術自然會給李斯台階下。
他心裡清楚，一直以來，他來李斯府上，都是家老侍奉，而這一次卻是李旭，必然是李斯的安排。
他對於這位老師了解不少，自然是清楚，這樣的人，一舉一動皆有深意。
從來不會平白無故做的這種改變。
「哈哈，犬子頑劣，已經出了學宮，一直閒散在府上。」
抿了一口涼茶，見到趙術將階梯遞過來，李斯也沒有絲毫的猶豫，見階梯就下。
「老師，我那邊缺人，要不讓旭世兄過去幫我？」趙術笑了笑，將李斯沒有說完的話，說了出來。
這些年，李斯幫了他不少，光是那些分成，不足以回報，就像是他不止一次幫助扶蘇，便是回報秦王政一樣。
對於王離以及李旭等人，趙術從來都抱有好感。
李斯與王翦等人，基本上不需要他的回報，這份恩情，自然要落在他們的子嗣後人身上。
花花轎子眾人抬。
只要不是涉及底線，違背秦法，損害大秦利益的事情，他願意與這些人為善。
「犬子頑劣，只怕是幫不了公子，反而是給公子惹來麻煩.....」
李斯心中欣慰，但是，嘴角依舊是拒絕。
「哈哈，老師此言差矣，當初也是老師給了術機會，才有術今日的一切。」
「只有不斷的歷練，不斷的試錯，才能成長，有我與老師在，旭世兄只要不是觸犯秦法，損害大秦的利益，自然可以無礙。」
趙術打算好人做到底，讓李斯完美的下台階。
「哈哈，既然公子如此說了，老夫也無話可說，就讓犬子跟著公子！」
這一刻，李斯放下茶盅，朝著趙術，道：「公子，若是他有不對的地方，你直接指出來，該懲處的時候懲處，不要顧忌老夫的面子。」
「諾。」
見到趙術點頭，李斯方才朝著李旭，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多謝公子！」
「李旭謝公子！」
相比於趙術與李斯，這一刻的李旭是發自肺腑的高興，他也想隨著趙術建功立業。
只是一直他都沒有機會。
就連上一次趙術禍亂咸陽的勾欄與女閭都沒有他的份兒，因為他的身份地位不夠。
「去熱一壺老黃酒送來！」這一刻，李斯開始趕人。
」諾。」
點頭答應一聲，李旭轉身離去。他心裡清楚，接下來的談話，必然是他不能聽得部分。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無數次。
自然李斯一個眼神，他就明白了過來。
望著李旭離去，趙術笑著，道：「老師的想法是讓旭世兄從軍還是從政？」
趙術清楚，李旭是李斯的兒子，而李斯如今是大秦的長史，未來將會是大秦的丞相。
這樣的身份，就意味著李旭的道路，幾乎沒有選擇的餘地。
但是，李斯卻選擇將李旭交給他，這其中的意味就有些深長了，他不得不詢問一下。
「從軍從政都行，只要最後不成為廢物就可以。」
這一刻，李斯苦笑，道：「這些年老夫忙碌與政務，對於犬子的教育有些疏忽。」
「以至於讓他不學無術。」
「而他又不是長子，老夫年歲也不小了，自然向著為他謀一個前程。」
聞言，趙術點了點頭：「老師放心，我相信旭世兄肯定會有一個很好地未來。」
「老師，你說為何有人明明有王座需要繼承，卻偏偏拘束於儒家而不得？」
「而且，明明大有可為，卻看不清楚局勢呢？」
聽到趙術的吐槽，李斯不由得皺眉，他自然是清楚，趙術口中的有人是誰。
但是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灌了一大口涼茶，李斯朝著趙術，道：「公子覺得王上如何？」
「天縱奇才！」
「王上天縱奇才，想法自然是好的，但是儒家不知死活，將一手好棋，盡數浪費。」
這一刻，李斯語氣中滿是嘲諷：「本來只要是長公子成為儲君，成為秦王，儒家便大有可為。」
「但是，他們太心急了，亦或者，他們有其他的陰謀，然後長公子便被教導了成了這樣。」
「其實也不怪任何人，只是局勢使然，長公子生於咸陽，那位楚夫人喜歡儒家。」
「王上又致力於兼併天下，駕馭大秦，在這一方面自然是有些疏忽。」
「這導致，長公子自幼便受到了儒家的影響很深，後來，又有了昌平君以及淳于越等人。」
「這也導致，長公子在這一條路上，越走越偏！」
「當時，王上還很欣喜，認為長公子的反駁，是長公子很有主見，但是後來發現長公子的反對，不是有主見，而是因為這樣做不利於儒家。」
「這個時候，王上才想著下狠手，但是，多年的教育，讓儒家思想在長公子心頭根深蒂固。」
「除非是自己想要改變，亦或者遭遇了巨大的，近乎於極端的變故，要不然，很難改變。」
說到這裡，李斯意味深長一笑，道：「這也是王上雖然看重長公子，卻一直都沒有冊封儲君的原因。」
「扶蘇有才能，但沒有一顆王心，沒有王心，根本無法駕馭接下來的大秦。」
「這也是王上，一直將長公子與你控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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