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王翦:陛下,老夫是不是得叫你一聲

  第406章 王翦:陛下,老夫是不是得叫你一聲岳父?

  南方的雨,淅淅瀝瀝。

  雖然看起來不大,但綿延數日的陰雨天,還是讓人煩悶不已。

  因為現在臨近冬季,潮濕的木材根本無法點燃,以至於被雨淋濕的衣袍,無法烘烤,穿起來寒冷刺骨。

  此時,趙佗已經褪去了衣甲,罵罵咧咧地穿著大褲衩,鑽進了帳篷。

  任囂正背負著雙手,站在地圖前,眉頭緊鎖,不知道在想什麼。

  但從他糾纏緊扣的手指來看,似乎並不輕鬆。

  只見趙佗走進帳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毫不客氣的拿過趙昊釀造的新酒,倒入杯中,一飲而盡。

  「哎呀!好酒啊好酒!」

  喝完一杯新酒,趙佗發出暢快的笑聲。

  任囂則輕哼一聲,轉過身來,不滿地道:「將軍還有心思喝酒?」

  「苦中作樂罷了!」

  趙佗嘿嘿一笑,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如今陛下在南海,咱們一事無成,也不知日後能否喝上這樣的酒!」

  「哎!」

  任囂搖頭嘆息了一聲,沒有說話,便轉過身子,繼續觀看地圖。

  趙佗見他這幅模樣,撇了撇嘴,也不以為意。

  自從任囂得知王翦之事與趙佗有關後,就一直是這種憂心忡忡的狀態。

  說實話,趙佗對任囂這種狀態,頗為不屑。

  在他看來,事情已經做了,要麼不做,要麼做絕。

  如今任囂居然還想等王翦恢復過來,協助趙昊,統領南海軍政。

  簡直就是婦人之仁!

  按照他的想法,現在就應該處理掉王翦,最好能夠死不見人,活不見屍。

  如此一來,趙昊在南海將會被徹底孤立。

  而自己則可以趁機將趙昊趕出南海,與任囂共同執掌南海大權。

  但是,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因為始皇帝在南海,留著王翦可以消除始皇帝的疑心。

  趙佗甚至覺得,假如始皇帝沒在南海,自己和任囂完全能隻手遮天。

  畢竟伐越五十萬大軍在他們手上,若中原有變,也可以直接封鎖要道,在南海稱王稱霸。

  「早知道當初就狠一點,也不至於將陛下招來!」

  心裡嘀咕了一句,趙佗隨手捏起一顆荔枝放進嘴裡,美滋滋的吃了起來,邊吃邊朝任囂說道:「任郡尉,你真的打算去象地嗎?陛下在這裡,說不定咱們還能撈些好處,還有趙昊那熱氣球,我可真想見識見識啊!

  哈哈哈,想不到人真的可以往天上飛!」

  「你小心一點,隔牆有耳!」

  任囂聽到趙佗的笑聲,不禁眉頭大皺。

  趙佗不以為意的搖了搖頭,嗤笑道;「任郡尉什麼都好,就是太過小心謹慎了,如今這軍營都是我們的人,你在怕什麼?」

  說完,直接戰起身,緩步走到任囂面前,擋住地圖道;「我覺得,趙昊遲早是個禍患,不如早點送他回咸陽,也省得我們整天圍著他轉!」

  「你沒聽見趙昊說的話嗎?他本不想來南海,是陛下突然派他來的!」

  任囂深深嘆了口氣,看著過於樂觀的趙佗,認真地說道:「而且,陛下還說要派新的將領接替南海部分將領,這在老將軍統領南海軍政的時候,從未有過,你可明白是為什麼?」

  「為什麼?」

  趙佗先是反問了一句,忽又想起什麼似的,急切道:「你的意思是,陛下依舊不怎麼信任我們?可是,陛下既然不信任我們,又為何將軍政大權交給我們?他就不怕我們心懷二心?」

  「你以為陛下很容易相信一個人?」

  任囂聽到趙佗的話,不由苦笑一聲,淡淡問道:「還是說,你高估了自己在秦軍中的地位?」

  「這」

  趙佗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任囂。

  過了良久,他才喃喃自語道:「陛下.陛下絕不會輕易相信一個人他怎麼會.」

  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趙佗開始回憶自己跟嬴政的對話,以及嬴政追問的那五個問題。

  從那五個問題中,嬴政對南海的情況有了大致了解。

  在得知南海軍目前以老秦人為主時,才停止了追問。

  說明嬴政對老秦人的信任,勝過他們這些領軍的將領。

  或許領軍的將領可能有二心,但老秦人絕對不會。

  想到這裡,趙佗雙手不自覺地握緊桌角,青筋暴起,顯然內心已經緊張到了極致。

  半晌,他才咬牙切齒道:「任郡尉的意思是,咱們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是假象?其實陛下已經在準備後手了?」

  「你現在反應過來,還不算晚.」

  任囂深深嘆了口氣,然後從懷中拿出一封書信,遞給趙佗:「這是譯吁宋派人送過來的密信,你看看吧?」

  「譯吁宋?」

  趙佗微微一愣,旋即接過任囂手中的密信,當著他的面打開。

  只見信上詳細表述了譯吁宋與桀俊的『一箭雙鵰』計劃,看得趙佗目瞪口呆,暗暗咂舌。

  「這譯吁宋真是一個狠辣之人,連自己親兄弟都不放過,難怪趙昊能預言他成事,看來我還是小瞧了他!」

  趙佗收好密信,不由感慨了一句。

  任囂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密信,隨手拿過密信,放在帳篷里的油燈上,直接點燃扔進火盆里,然後才接口道:「你覺得他們的計劃如何?」

  「條件倒是不錯,但要我當著陛下的面裡應外合,著實有些異想天開了!」

  趙佗滿臉不屑地的笑道:「他以為他說臣服於我,我就會相信他嗎?他連自己兄弟都殺,我怎麼可能相信他?」

  「那你準備怎麼回他?」

  「我為什麼要回他?只要他敢來,我就敢讓他們有去無回,順便在陛下面前展現一下我的本事,何樂而不為?」

  任囂:「.」

  趙佗:「.」

  兩人對視,皆是不語。

  半晌,任囂無奈地嘆了口氣,又道:「你以為我們能一直掌握主動權嗎?「

  「這」

  趙佗愣了一下,便迫不及待的追問:「那陛下準備的後手是什麼?」

  「不知道。」

  「王翦還能恢復過來,重掌南海軍政?」

  「不知道。」

  「他總不能將南海大權交給趙昊吧?那小子除了奇淫巧技,還會什麼?打仗他會嗎?」

  「不知道。」

  「.今晚吃什麼?」

  「椰子雞,紅燒肉,小蔥炒雞蛋,白灼蝦!」

  「.」

  趙佗一陣無語,心說你特麼現在還有心思想吃的!

  不對呀!這熟悉的菜單,怎麼那麼像趙昊的?

  任囂該不會被趙昊攻略了吧?臥槽!

  就在趙佗想著要不要幹掉任囂的時候,任囂指了指前方的地圖,認真道:「如果咱們能在陛下面前,打一次漂亮的勝仗,咱們才算真正站穩了南海腳根,否則遲早會被人取而代之!」

  「更怕的是,咱們不知道誰會取代咱們,所以,咱們只能贏,不能輸!」

  「譯吁宋的計劃雖然有些狠毒,但也不失一個很好的機會!」

  趙佗恍然大悟,頓時咬牙切齒道:「公子昊真卑鄙,若不是因為他,譯吁宋不可能這樣做!」

  「是譯吁宋先動機不純的,不過,我現在同意你的辦法!」

  「什麼辦法?」

  「先殺王翦,再趕趙昊出南海!」

  聞言,趙佗不由瞳孔一縮,隱隱能感覺到任囂氣息中的一股狠辣之意,頓時重重地點了點頭。

  趙昊不是想救王翦嗎?

  他不是建議嬴政將王翦送去壽郢休養嗎?那就讓王翦死在路上!

  到時候無論嬴政怎麼布置,老將軍之死都與趙昊脫不了干係,看他怎麼在南海立足!

  你不信任我們兄弟,我們兄弟就弄你兒子,看你怎麼辦!

  趙佗仔細分析了任囂的決斷,愈發覺得可行。

  若將王翦之死,嫁禍到趙昊身上,趙昊不僅無法在南海立足,甚至連軍事都不敢再過問。

  因為王家在軍中的地位,遠非蒙家,李家能比。

  而嬴政也將徹底斷絕子嗣監軍的想法。

  如此一來,南海大權只能落在他們手中。

  趙佗越想越覺得激動,不由暗牙一咬,拍案大喝:「我這就去安排!」

  「且慢!」

  任囂見趙佗說走就走,當即抬手攔住了他的去路,盯著他的眼睛,幽幽提醒道:「將軍,你可想好了?若殺了王翦,咱們兄弟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任郡尉這話說的,就像趙某有退路一樣!」

  趙佗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當初他密謀百越部族,毒害王翦,蒙武奪權的時候,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現在即便殺了王翦,也是將這條路進行到底,沒什麼可後悔的。

  「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去做吧!」

  「好的!」

  趙佗鄭重點頭,然後壓低聲音道:

  「這事兒必須得處理乾淨,只要殺了王翦,滅了下毒那部落,就再也沒人知道真相了!這五十萬大軍,從此以後就是咱們兄弟的了!

  到時候中原若有變,咱們直接自立為王,豈不快哉?」

  「這」

  任囂聞言,臉上不禁湧出一抹掙扎之意,但很快又被心中的欲望所取代。

  雖然這個時候還沒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句話,有可能再也沒有這句話。

  畢竟陳勝吳廣已經跟忠賢他們去西域了,能不能活著回來還不一定。

  但每個炎黃子孫的骨血里,都有一種不屈的精神。

  天破了,有人鍊石頭來補,洪水來了,有人挖河道來疏通,瘟疫來了,有人嘗百草來解毒。

  不管遇到什麼問題,人都能想辦法解決。

  人,一撇一捺,頂天立地。

  沒有人想永遠做別人的奴隸。

  儘管趙佗和任囂都不是中原人,但也是炎黃子孫,他們心中都有遠大的抱負。

  每當想到始皇帝威震天下,令萬民臣服的場面,都覺得自己可以取而代之。

  「幹了!」

  趙佗奮聲一喝,抓起衣甲便出了大帳:「我現在就聯繫譯吁宋,加入他們的計劃!」

  與此同時,另一邊。

  王翦軍帳里依舊人來人去。

  這次不光嬴政在旁邊看著王翦,趙昊也一同在旁邊看著他,搞得大秦醫館的醫生,包括夏無且在內的所有人,都怕自己犯一點錯。

  眼見夏無且屏息凝神的替王翦把完脈,嬴政連忙朝他追問:「怎麼樣,老將軍的病情還好不?」

  「陛下不用太過擔心,老將軍的病情還算穩定,就是魚毒清理需要時間,等到了壽郢,我再替他慢慢調理!」

  夏無且有些無奈地拱手道。

  「好,那就有勞太醫了!」

  嬴政心滿意足的點了點頭,然後目送夏無且等人離開。

  這時,王翦已經從床鋪上坐了起來,有些不悅地道:「陛下,老臣真要去壽郢養病?」

  「對,這事沒得商量,否則朕就留在南海,一直看著你!」

  「這還是算了吧,老臣可不想擔那魅惑君上的罪名」

  嬴政聽到王翦的話,不由眼珠子一瞪;「什麼魅惑君上!?當著小輩的面,休得胡言亂語!」

  「呵呵。」

  王翦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後扭頭看向趙昊;「公子,之前老夫跟陛下說了,平定百越之後可封王.」

  「老匹夫!」

  還沒等王翦把話說完,嬴政就直接喝斷了他的話:「朕根本沒答應你!」

  「再說,這小子對陸戰一竅不通,難不成還靠海戰平定百越?倘若他真靠海戰平定了百越,封王是不能夠,封君倒是可以」

  「陛下此言當真?!」

  王翦聽到這話,不由垂死病中驚坐起。

  趙昊眨了眨眼睛,露出一副萌萌噠的表情。

  卻聽嬴政又道:「別以為朕不知道你的打算,你想替這小子在南海謀些福利」

  「怎樣,老夫打了一輩子仗,也沒個接班人,就不能扶持一下看重的後輩?」

  「什麼後輩,論輩分,你得叫他一聲妻弟!」

  「哦?陛下要這樣論的話,老夫是不是得叫你一聲岳父?」

  「你!」

  嬴政被這話噎得閉上了嘴。

  趙昊在一旁聽得忍俊不禁,最後哈哈大笑。

  兩人見趙昊大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說實話,這段關係也只有他們本人敢開這種玩笑,換作其他人,估計墳頭的青草都老高了。

  還好趙昊沒有胡亂插嘴,否則兩人指不定給他雙倍暴擊。

  笑聲過後,嬴政和王翦對視一陣,不由紛紛陷入沉默。

  半晌,才聽趙昊試探著道:「要不,咱們出去吃頓好的,邊吃邊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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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