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長安鄉戰(三)

  第191章 長安鄉戰(三)

  頓時,所有人將槍口對準了樹上吊著的瓶子,只待少爺的一聲令下。

  「打!」

  聲如悶雷,響遍整個密林。

  尚新期待了起來。

  腐蝕路,終於開始了,這個新鮮的名字,新鮮的作戰方式,又會是怎樣的呢?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目光在瓶子和趴在地上的賊軍間掃蕩,期待有不一樣的戰績出現。

  果然,就是有不一樣的戰績。

  長安鄉眾的射擊開始了,砰砰砰,在亂槍之下,不斷有瓶子被打碎,無色粘稠的液體在玻璃爆碎力的作用下向著四方濺射。

  頓時,這裡就是一場雨,一場有著濃烈的刺激氣味的雨,雨濺落空氣中,在硝煙的襯托下夾雜著樹葉的飄零,盡情揮灑而下。

  「這是什麼東西?」突然,賊軍中有人察覺到什麼,驚叫。其他人也有所覺,紛紛抬眼上望。

  不望不要緊,一望,恐怖來襲,厄難開始。

  那無色的東西直線砸來,雖輕飄飄,卻如萬千重錘,狠狠地嵌進他們的眼睛裡。

  一種莫名的刺激感刺痛著眼睛,讓眼睛自動地閉合,逐而,液體滲進眼球里,迅速在裡面發生作用。

  腐蝕開始。

  啊!

  這是第一聲慘叫,接著便是第二聲,第三聲.以致最後變成了無數聲。

  聲音變得驚厲,變得惶恐,變成了一聲聲地獄的呼喊,在收割著他們的靈魂。

  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也在開始,無色粘稠的液體,落在衣飾上,落在鐵甲上,那強勁的腐蝕力如吞噬的饕餮,大口大口地撕咬著,幾個呼吸間,撕碎了衣飾,開始侵蝕皮膚。

  幾刻鐘,身披鐵甲的賊軍發覺甲上散發出難聞的氣味,接著看到甲上的鐵被銷蝕,一個個大洞冒了出來,迅速向著四面擴散。

  硫酸雨還未停,腐蝕了鐵甲後,空氣中的液體沫如附骨之疽,不擇對象不罷休,紛紛通過鐵甲滲透到皮膚里去。

  接著,便是慘無人道的一幕。

  嚎叫在持續,痛苦在延伸,面目全非在蔓延,好一個道不明說不破的場景。

  所有人都慌了,所有人都陷入對未知和刺痛的恐懼中。

  那悲切的氣氛在那一刻,爆發。

  尚新望著這一幕,整個眼球似乎要凸了凸,迅速擴張,接著又收縮,似要歷盡世間萬事,宣判著對主人的不滿。

  「這就是面目全非,竟如此慘厲。」

  剎那間,尚新的身上掀起了一陣陣的雞毛疙瘩,特別看到那被魔鬼般的恐怖吞噬著賊軍身軀的時候,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

  狠狠地暗道幸好,幸好自己並非賊軍,幸好自己並沒有在對立面,否則,那面目全非,便是他。

  不,如果被如此侵蝕,將,沒有了一輩子。

  「太殘暴了,我要記下來,讓陛下也知道何為腐蝕路,何為滅賊不動手。」

  尚新的記憶力膨脹,將每一個細節都刻錄在腦海,還生怕錯過什麼,竟跳將起來,直奔向觸目驚心的地方。

  他,真的是拼了。

  李肇搖頭,暗道此獠雖貪生怕死,卻對知識渴求相當濃烈,想必如此行徑是為了研究賊軍是怎麼死的吧!

  同時也很滿意。

  這硫酸很給力,全然發揮了作用,當然,還是他選得好。

  硫酸有強稀之分,稀硫酸濃度不夠,雖也可腐蝕,卻對人體構不成多大傷害,不適合用在戰場上。

  強硫酸濃度太高,對人體絕對是致命武器,但如遇到鐵器,在發生化學反應的時候會出現鈍化,從而阻止腐蝕,也不是最好選擇。

  所以他選擇了中上濃度硫酸,效力強勁又不鈍化,正是作為武器的佳選。

  事實證明,他選對了。

  眼下,無數的賊軍在掙扎,無數人在哀嚎,能動的,拼命地往回逃,不能動的,只能聽天由命,但無論如何,他們皆逃不過一個命運,便是被折磨而死。

  不,是死於機關槍之下。

  是的,李肇不會放過如此大好機會。

  「沖,給我全殲了他們。」

  被硫酸腐蝕的已達萬眾,這些人幾乎失去了抵抗力,是反擊的最好時機。

  「殺,賊軍為非作歹,荼毒百姓,為我等所不容。」

  「殺,賊軍欲毀我長安鄉,奪我生計,不可留。」

  李肇義憤填膺,激昂的語氣出,立時如引爆的洪堤,將長安鄉眾的憤怒點燃。

  「殺!」

  群情激昂,洶湧難擋。

  頓時,二百人奮起,舉起機關槍衝出壕溝,掃射。

  沿路,已經無力反抗的賊軍在子彈的掃射下紛紛倒地,而一些趔趔趄趄地逃走的,也躲不過子彈的犀利。

  頃刻間,賊軍紛紛被擊潰,只有少許逃於遠處,很快失去蹤跡。

  「追!」有人喊了一句,卻被李肇喝止,「不可。」

  此刻所滅只有萬軍,後面還有著密密麻麻的,追擊就是送羊入虎口。

  是的,此刻,密林里正有三萬賊軍在虎視眈眈。

  不,得到逃回來的人匯報,一萬軍又沒了。

  個個憤怒,又個個如驚弓之鳥。

  按照原計劃,先由一萬人掃蕩,肅清長安鄉後,再一舉兵臨咸陽城下。

  可,他們完全料不到的是,長安鄉眾竟利用卑鄙的手段滅了一萬眾,打得他們措手不及。

  這次本想再利用一萬軍摸清長安鄉,殊不知也是如此。

  各人面面相覷,面色各異。

  只剩下三萬人了,此刻正駐紮在一里之外。

  領頭的乃一虬髯漢子,長得粗壯,卻有幾分精明。

  「混蛋,一群混蛋。」

  得到前方的戰況後,虬髯漢子破天大吼,憤怒無匹。

  「還未到咸陽城下,我軍便損二萬,你們是怎麼當的萬人將?」

  顯然,這是一位主將,此刻有兩人站在他的跟前,低著頭,一聲不敢吭,身上滿是失敗的灰塵。

  顯然,這是兩位萬人將,他們的兵卒皆亡,已成光棍司令。

  最終,有一萬人將囁嚅著嘴巴,怯怯地說:「將軍,我,我等也不想,可敵人太過厲害,我軍,我軍.完全不是對手。」

  他說出實情,並沒有為自己找藉口的意思。

  「完全不是對手?」主將名曹揚,絡腮須上儘是怨毒,突然狠狠一巴掌扇了下來,「你當我是傻瓜,完全不知敵情呀!」

  「嬴政並沒有派兵長安鄉,只有李肇一人在,再加之長安鄉眾,也就幾百人,其中還有老弱之輩,何以不是對手?」

  「是你們無能!」

  曹揚一腳踢向萬人將,將之踢翻,另一萬人將看之很不忿,也顧不了那麼多,直言憤道:「是,我們是無能,你能你就上呀!」

  本來,他還想將長安鄉的恐怖說出來的,但此刻他不說了。

  「怎麼?你這是對我不滿?」曹揚直盯著萬人將,一隻手狠狠伸出,捏住他的脖子,將之提了起來。

  「我的話是你能反駁的嗎?」

  「記住,在我的軍隊裡,我說的話就是聖旨,任何人不可反駁,但你們做了,就去死吧!」

  沒有任何的徵兆,話音剛落,利劍閃過,萬人將便倒在血泊里。

  另一萬人將見之大驚,起身就要疾走,可曹揚的速度何等快。

  背後一刺。

  嗤!

  劍入體,鮮血狂涌,此人含恨而亡。

  「哼!」曹揚不屑地看了兩具屍體一眼,眼睛都不眨一下,而後猛瞪三萬軍,惡狠狠地說,「你們給我聽好了,你們必須踏破長安鄉,兵臨咸陽城下,否則」他指了指屍體,「他們就是你們的下場。」

  這是狠毒治軍,無人回應。

  不過,還是有不畏死之人,貿然出列勸言。

  「將軍,長安鄉不可再攻,應當立刻撤離,覓他處臨咸陽。」

  「覓你的頭,就幾百人也將你們嚇成這樣,還造什麼反。」曹揚直接一巴掌扇了過去,這人捂著脹痛的臉,依舊不依,「我說的是實話,大家造反也是為了能活命,你如此行徑,就是讓我們送死。」

  「對!」又有一不忿之人走了出來,「長安鄉不知從哪裡獲得恐怖之物,先是地下莫名爆炸,毀我軍萬人,再是落下不明液體,滅人於不知不覺中,如此怪異事情,如此恐怖,不是送死是什麼。」

  「再不覓他處,我等又不知會死於何等恐怖之下。」

  「.」

  越來越多的人出聲附言。

  被生活所迫,他們不得不造反,但面對那恐怖威脅,無人敢拿生命來開玩笑。

  曹揚暴怒,舉起長劍就要一頓猛刺,卻被一儒衫打扮的人攔住了。

  「將軍息怒,他們也是道出實情罷了,罪還不至於死。」

  「不過撤退也不是好計,卑下有一建議,不知可否?」

  此人乃一儒士。

  自秦始皇冷落儒家後,一直鬱郁不得志,見起義軍大起,便投軍來了,這次便被派來出謀獻策。

  「哦!軍師可有良策?」

  曹楊壓下心中怒火,盯著軍師。

  軍師微微一笑,想了想,計上心頭。

  「既然北邊地下爆炸,西邊恐怖,何不集中兵力一起進攻東邊,須知東邊緊挨南邊,只要突破那邊口,繞過長安鄉,不就可以到達咸陽?」

  「卑下就不信長安鄉有那麼多致命的東西,還能對我三萬軍構成威脅。」

  曹揚想了想也是,既然兩邊都那麼恐怖,就繞開它,總不能東邊也有大恐怖吧!

  要是李肇真有那麼恐怖,哪兒還有項公起義之事,恐怕大秦早已起兵剿了他們。

  軍師繼續說:「為了預防萬一,咱分散開來,十人一隊,百人一排,相隔數丈,相顧而行,如此一來,任它有大恐怖,也無法對咱構成大威脅。」

  曹揚想了想,豎起大拇指,大喜:

  「此乃大計,就這樣定了,東邊平曠,目力可及,就算有恐怖咱們也能及時撤離。」

  他對長安鄉還是有調查的。

  「不過……」他露出狠色,「李肇滅我二萬軍,待通過長安鄉,必給他回頭一擊。」

  軍師眉頭跳了跳,勸說:「將軍,千萬不要,長安鄉無關重要,不要影響到大局。」

  「哼!此仇不報非君子,長安鄉辱我,我必滅了它。」

  曹揚非常堅決,軍師無言以對,只得搖頭。

  臨時指揮處。

  尚新還未從震撼中回過容來,整整半個時辰在盯著李肇,猶如在看怪物。

  「我臉上長毛嗎?」李肇白了他一眼。

  尚新回應:「雖沒有毛,卻有大智慧,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了那麼堅決要留下來,原來藏著如此大殺器。」

  「虧陛下還為你擔心。」

  李肇並沒有接話,臉色變得凝重,定定地望著尚新,似有請求之言要說,此言還相當重要。

  尚新的臉色也跟著凝重,問:「李將軍有什麼話就說吧!賊軍當前,命懸一線,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是的,此刻未能全滅賊軍,便是命懸一線,畢竟他們才幾百人。

  如此情況下,有話就不應該藏著,否則,恐怕就沒機會了。

  李肇躊躇,思索片刻,還是說了,「長安鄉擁有如此武器之事希望不要告訴陛下,這事就當我李肇求你了。」

  並不是他多慮,秦始皇最忌憚的是有人威脅到他,如此武器已經超出想像,已經可以威脅到大秦,要是被秦始皇得知,他必討不到好,甚至會連累長安鄉。

  還有一點,長安鄉擁有如此武器卻未告訴秦始皇,如果秦始皇得知後,認為這是謀逆的準備,那就更難說清楚了。

  「當然,等賊軍之事平息後,我會銷毀所有武器,並向陛下請罪的。」

  尚新聽之,眉頭皺了起來,剛才太過震撼,並未想到這點,此刻想來,以陛下的性格,還真會有疑心。

  最終尚新還是點點頭,他也不想李肇有事。

  「好吧!等度過難關之後,希望你不要食言。」

  李肇聽之一喜,心頭那塊石頭放了下來。

  正在這時,突地奴役走了進來報:「少爺,賊軍還不死心,沒有遠離我長安鄉的跡象,此刻正集結三萬大軍向東邊而來。」

  「不到黃河心不死呀!」不過,這也在李肇的料想當中。

  「我知道了,無拳已經做好準備,就讓他按計劃行事便可。」李肇隨意地擺擺手。

  長安鄉就這些人,光靠人數就是以卵擊石,所以武器才是關鍵,無拳所使用的乃高射炮,只要使用得好,賊軍也翻不了大浪。

  「可是……」奴役沒有要走的意思,欲言又止。

  「有事便說!」

  「賊軍並沒有按預定的行軍路數,他們分開而行,似要將東邊包圍起來。」

  「分開?包圍?」

  李肇驚了驚,信步踏出,走上高地拿出望遠鏡遠眺。

  那密密麻麻的一幕讓他心頭髮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