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出了何事?」
扶蘇由蒙甘護衛著,小心謹慎地從殿內出來。😲♞ ❻➈şнù𝐗.Ćᗝ𝓶 ✋♖
陳慶面色嚴肅地說:「微臣命人研製火藥,這才剛開始,誰知道就出了岔子。」
扶蘇看了一眼地上變形的爐蓋。
連青銅的物件都被摧殘成這般樣子,想來狀況必定十分嚴重。
「我們過去看看。」
在眾多侍衛的簇擁下,大隊人馬浩浩蕩蕩的朝著鹿鶴二人煉製火藥的地方行去。
「老鹿,你怎麼樣了?」
「千萬不要有事啊!」
「咱們還要享受榮華富貴呢。」
鶴仙翁費盡了力氣,才把身材肥碩的鹿仙翁從棚子裡拖了出來。
此刻對方臉色黢黑,耳鼻中鮮血汩汩流淌。
兩隻手像是雞爪子一樣,不斷打著哆嗦。
「怎麼回事?」
陳慶輕喝一聲,快步走上前。
「大人……」
鶴仙翁剛要說話,腳邊突然傳來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咳。」
鹿仙翁嘴裡噴出一股濁煙,幽幽醒轉。
「老鹿,你醒過來了!」
「真是太好啦!」
鶴仙翁大喜過望,趕忙扶著他坐了起來。
「老鹿,你到底怎麼回事,爐火剛燒旺,突然就炸了。」
他望著草棚上破開的大洞,慶幸的想:幸虧沒崩到人身上。
鹿仙翁臉色茫然,耳朵里嗡嗡作響,什麼都聽不到。
他感覺渾身無處不在痛,尤其是一張臉,麵皮火辣辣的,像是被燙熟了一樣。
陳慶暗自納悶。
鹿仙翁只負責火藥配比,沒道理會炸呀!
「老鹿,你到底幹什麼了?」
他走過去搖晃著對方的肩膀。
鹿仙翁雖然聽不清陳慶到底說了什麼,但是猜也猜得到。
「小的……」
「聽大人說土硝不純,木炭質量不佳,所以配比無法固定。」
「因此小的就想先用丹鼎之術,將其純化。」
「木炭中或許有水分,也可以順便烘乾。」
陳慶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他已經猜到了鹿仙翁的所作所為。
「你不會又把硫磺投進去了吧?」
鹿仙翁隱隱約約聽清了對方在說什麼,他緩緩點頭:「大人命小的以後添加各色輔材,增添火藥的威力。」
「小的心想,火藥也是藥。」
「不知其丹性,如何挑選輔材助其藥性。」
「因此小的就按大人所說,將硫磺也加入其中,沒想到……」
鹿仙翁低頭望著雞爪子一樣的雙手。
有些地方的皮膚已經崩裂開,血肉模糊的,十分嚇人。
當時他連鏟子都嚇掉了,眼前天崩地裂一樣。
這火藥著實霸道異常。
陳慶震驚得目瞪口呆。
火藥也是藥?
好傢夥!
我真的是好傢夥啊!
用丹爐來煉火藥,你真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沒有三十年腦血栓幹得出這種事?
扶蘇鹿仙翁悽慘的樣子,於心不忍,吩咐道:「速去取些傷藥來。」
鶴仙翁連忙致謝:「謝太子殿下恩典。」
鹿仙翁雖然不知狀況,也趕忙爬起來作揖行禮。
「先生,火藥如此危險,不如先讓他們暫緩行事,待準備周全再說。」
扶蘇搖了搖頭。
才第一天試製,就差點出了人命。
再研究下去,就怕對方真的性命不保。
陳慶一聽就急了。
他答應始皇帝三天拿出火藥,怎敢耽擱。
「太子殿下,您出身皇家,不知民間疾苦。」
「再危險,再累的活計,總要有人去做的。」
「更何況他們一旦功成,陛下定會嘉獎。」
「而許多人勞碌一生,也不過黃土一抔掩埋了事。」
「相比之下,他們已經算幸運了。」
鶴仙翁聽完此話,沉默地低下頭去。
兩人淪落為奴籍,不把火藥造出來,終生都別想翻身。
「太子殿下,小的願繼續試製火藥,請殿下恩准。」
鶴仙翁大義凜然地作揖懇求道。
扶蘇露出悲憫的神色,長長地嘆了口氣。
鹿仙翁跌跌撞撞站了起來:「大人,你們在說什麼?」
陳慶微笑著看向對方,大聲喊道:「太子殿下讓你好生努力,他定不會忘記你的功績。」
「什麼?」
鹿仙翁的耳朵不太好使,側著耳朵靠得更近。
陳慶拍了拍他的肩頭,貼在對方的耳邊說:「老伙子,好好干,太子殿下說你未來可期。」
鹿仙翁聽了個大概,感激地點點頭。
「小的願為太子殿下效命。」
他推開鶴仙翁攙扶的手臂,鄭重其事地行了一禮。
陳慶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偷偷湊過去小聲說道:「吾觀仙翁有九卿之姿,來日你造出能炸平方圓數里的火藥,本官豁出身家性命,也要請陛下封你為上卿。」
鹿仙翁別的沒聽明白,『上卿』這個字眼卻是聽得清清楚楚。
「諾!」
「小的這就開始。」
他接過遞來的金瘡藥,胡亂在傷處塗抹了一番,又打起精神,朝著煉丹爐奔去。
「回來,回來。」
陳慶趕忙喝止對方。
這要是他再玩什麼測試『丹性』還了得?
「老鹿你就按我說的,只負責把藥配好。點火實驗交給老鶴即可。」
鶴仙翁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可剛才陳慶所言,他聽得清清楚楚。
只要造出威力巨大的火藥,就能獲封上卿?
那豈不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
鶴仙翁用力點點頭,心想:哪怕造不出炸平方圓數里的火藥,只炸平周圍百餘步,混個少丞噹噹也不枉遭受如此多磨難。
他隱隱感覺哪裡不對,卻又說不出來,攙著鹿仙翁往草棚去了。
陳慶捏著下巴,笑得十分得意。
沒有經過各種雞湯洗禮的大秦百姓還真是淳樸呀!
而在宜春宮的大門口。
相里奚一身嶄新的官服,心情緊張到了極點,大氣都不敢出。
「爹,你現在是朝廷命官,畏畏縮縮讓人看了笑話。」
相里菱一身男裝打扮,忍不住埋怨道。
「哦,對。」
「爹是朝廷命官了。」
相里奚挺直了腰杆,邁著一致的步伐走上前去。
「麻煩兄弟通傳一聲,就說將作少府右中侯奉命而來。」
「陳中侯讓我們來這裡找他。」
他說話的時候,還是情不自禁彎下腰去,腦袋越垂越低。
相里菱恨鐵不成鋼,幽怨地瞪著父親的背影。
人家陳中侯多威風,多瀟灑!
您哪怕有他十分之一的樣子也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