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毅差點被繞暈,回過神來不禁冷笑:「雷侯好雅興,得了一輛新車就……」
「這可不是什麼新車,它是加長四輪豪華款十重防護、高速高通過性、外黑內棕,帶彈性鋼避震的馬車。§.•´¨'°÷•..× ❻➈𝕊ᕼ𝓊𝔁.ςⓄᵐ ×,.•´¨'°÷•..§」
陳慶一本正經地糾正。
「好,就算它是什麼……」
蒙毅完全記不住那一長串的形容詞,不禁有些惱羞成怒:「管它是什麼,雷侯既然有此雅興,想來陛下是寬恕你了。」
「可憐老夫服侍御前數十年,尚不得如此榮寵。」
「雷侯實在羨煞旁人。」
陳慶得意洋洋:「誒,這有什麼。」
「蒙尚書若是能獻上一輛加長豪華款……」
蒙毅疾言厲色,豎起手掌:「打住!」
陳慶乾笑兩聲:「不瞞你說,本侯正要帶它入宮請陛下過目。」
「若是能博得陛下歡喜,內務府將會按照御用的禮制重做御駕。」
「爾後朝中公卿勛貴,依級別不同各有制式。」
「蒙尚書假使有意的話,本侯可以給你提前定造,並且打個折扣。」
蒙毅錯愕地問:「朝廷配發的馬車,還要自己掏錢?」
陳慶爽快地說:「你可以不掏呀!」
「須知一分錢一分貨,朝廷公帑皆有用度。」
「蒙尚書想要坐得舒服,當然要自己添補些。」
蒙毅冷哼一聲:「老夫就算把錢丟進渭河裡,也不會便宜了你。」
「告辭!」
陳慶意味深長地盯著蒙家馬車離開的方向。
嘴硬不要緊,你這把老骨頭能扛得住就行。
我就不信講了一輩子公卿體面,你能甘心落於人後。
——
咸陽宮,御書房。
扶蘇心不在焉地校對著批覆過的奏摺,時不時朝著門口的方向張望。
他特意留下來,就是專門為了給陳慶幫腔助勢的。
等了小半個時辰,侍者進門通報。
陳慶一副恭謹的樣子立在原地。
「宣他進來。」
嬴政把兒子的小動作全都看在眼裡,輕蔑一笑。
「參見陛下。」
「見過太子殿下。」
陳慶作出謹小慎微的架勢,一板一眼地作揖行禮。
嬴政收起手邊的奏摺,抬起頭問:「陳卿,眾卿彈劾你狼子野心,監守自盜,乃國之大賊。」
「你已當眾俯首認罪。」
「寡人如今想輕恕你,也是無能為力。」
扶蘇焦急地站了起來:「父皇,您不是……」
在嬴政威嚴的目光下,扶蘇委屈無奈地重新坐下。
「啟稟陛下,微臣認的是挪用內帑之罪,其餘諸多苛責萬不敢當。」
陳慶泰然自若地回答:「為人臣者,分君之憂。」
「對外,說硬話,辦軟事,乃誤國之賊。」
「對內,說好話,辦歹事,乃人形之獸。」
「微臣兩者皆不沾,狼子野心、國之大賊實乃污衊構陷。」
嬴政禁不住發笑:「那你是怎樣?」
陳慶義正詞嚴地說:「微臣對外說話硬,手段更硬。對內口出惡言,行徑更惡。」
「眾臣皆可作證。」
嬴政頓時心情大好:「那你是難得的忠正賢良?」
「也不是。」
「畢竟微臣一時糊塗,挪用了陛下修建新宮的錢糧。」
陳慶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錯誤。
「僅這一項,寡人就該治你死罪。」
嬴政忽然板起臉,沉聲威脅道。
「喏。」
因為扶蘇在場,陳慶一點都不害怕,索性耍起了光棍。
「喏?你還喏?」
嬴政雙目怒睜。
「微臣的意思是知罪認罰。」
陳慶注意到扶蘇在給自己打眼色,提醒他說幾句軟話,哄得陛下開心。
「寡人真該殺了你!」
嬴政怒斥一聲:「若不是扶蘇與詩曼替你求情,你當還能留你至今日!」
陳慶硬著頭皮就是不肯求饒。
嬴詩曼操持家業有多辛苦,他全部看在眼裡。
雖然幫不上什麼忙,但也不能因為自己白白荒廢了她的心血和付出。
「父皇,先生執掌內務府以來,大秦獲益無數。」
「挪用的錢糧兒臣和詩曼會慢慢補上。」
「請父皇格外開恩,讓先生戴罪立功。」
扶蘇忍不住代為求情。
嬴政怎會不知道他們的小算計。
嘴巴上說得輕巧,你們倒是掏錢啊!
還扯什麼戴罪立功,分明就是想赦他無罪!
「陳慶,寡人這裡有一份北地來的急報。」
「你自稱對外說話硬,手段更硬。」
「此事該如何決斷,說來聽聽。」
嬴政把軍中密報丟到了桌邊,扶蘇立刻拿起,遞到陳慶手裡。
『答得好此事便算揭過。』
『先生務必盡心竭力。』
扶蘇不放心地用眼神叮囑道。
陳慶不動聲色地頷首,把密報接在手裡。
他越看眉頭皺得越深,「陛下,軍中傳信用的是密文。」
「先生,是你拿反了。」
扶蘇尷尬地提醒。
「哦哦哦。」
陳慶手忙腳亂把密報調轉過來,臊得老臉發紅。
嬴政知道其中情由。
陳慶非但識字,而且博學多聞,見解獨到。
無非後世的文字與小篆差異頗大。
趙崇還把陳慶隨手寫的文字拓下來呈送御覽。
簡潔便利,卻有失文字本意,恐怕士人難以接受。
「匈奴丘林部不堪東胡欺壓凌虐,遣使投書意欲歸附?」
陳慶匆匆瀏覽一番後,驚愕地抬起頭。
「然也。」
嬴政嚴肅地說:「匈奴與諸夏世代為仇,血戰不休。」
「而今丘林部請求歸附,寡人該准嗎?」
陳慶看出了他的心思,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恭喜陛下,此乃天賜良機!」
歷史上的這時候,冒頓殺了他爹頭曼單于,然後就是東胡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門欺辱霸凌。
秦朝末年,東胡勢大,號稱控弦二十萬!
蒙恬出關掃蕩匈奴,秦軍聲勢大漲。
東胡這是按捺不住欺軟怕硬的本性,想要落井下石,把丘林部逼急了!
「何喜之有?」
嬴政目光閃爍不停。
「小國的命運,就是成為大國的棋子。」
「丘林部獻書乞降,乃是干涉草原事務的最佳良機。」
「匈奴強,大秦則扶持東胡。」
「東胡強,大秦則扶持匈奴。」
「反正是冷兵器對砍,讓他們殺個血流成河才好!」
「等雙方的力氣耗干,鮮血流盡,就該到了大秦登上台前的時刻。」
陳慶眉飛色舞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