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扶蘇已為人父,陳慶原本不打算喝花酒,以免遭到太子妃責怪。💲🐼 🍬🎃
但思來想去,除了醉香樓這個黑冰台的秘密據點,似乎又沒什麼可以放心的地方。
扶蘇可是當著他的面被刺殺過,連他也差點著了道。
半途中馬車拐了個彎,依舊朝著老地方駛去。
不過一進門的時候,陳慶就義正言辭地對老鴇說:「今日我等有要事商議,閒雜人等離遠些。」
結果等酒至半酣,篤篤的敲門聲響起。
「夜鶯,你怎麼來了?」
陳慶面紅耳熱,咧嘴笑了笑。
「雷侯……與太子殿下、寧內史大駕光臨,妾身怎能不來敬杯酒。」
夜鶯略感詫異。
太子殿下居然在場!
陳慶真是好大的面子!
「你身上脂粉氣太重。」
「我怕沾染到殿下身上,回頭惹得太子妃不快,事後來尋我的麻煩。」
陳慶探頭聞了聞,惋惜地嘆了口氣。
夜鶯忍不住捂嘴竊笑:「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原來還會怕這個。」
「唉,我倒不是怕。」
「殿下乃萬里挑一的好男人,咱不能無緣無故惹得人家後宅不寧。」
陳慶一本正經地說。
夜鶯眼眸含笑:「那你們枯坐飲酒未免寡淡,不如讓樂師班子過來湊個趣。讓他們奏個清淡的曲子,不會打擾你們談話的。」
陳慶猶豫片刻,忽然閃電般探手。
夜鶯雖然武藝高強,但失於防備,被他重重地抓了一把。
「嗯,你柰子大,你說得有道理。」
陳慶滿意地點點頭:「讓樂師過來吧。」
夜鶯嗔惱地跺跺腳:「侯爺您真是沒個正行,就不能學學太子殿下。」
「我馬上去吩咐。」
陳慶盯著她窈窕的背影,壞笑道:「殿下做個典型就行了。他潔身自好就是我潔身自好,狠狠地代入就完事了。」
一場清湯寡水的酒宴後,眾人分道揚鑣。
寧騰滿面笑容,不停地朝扶蘇作揖辭別。
錢花了不少,但是能與太子殿下共飲的機會可不多,光是這份榮耀起碼賺回一小半。
田舟同樣欣慰至極。
陳慶著重講述了他年少時的經歷,強調重視人才,給他們施展空間的重要性。
扶蘇深以為然,專門起身向田舟敬了一杯酒。
到現在他走路都輕飄飄的。
國有聖君,何愁秦墨不興!
唯有陳慶一個人略顯悶悶不樂。
往常他都是左擁右抱,放浪形骸。
這回除了占夜鶯點便宜,該有的項目一樣都沒有。
「沒勁,太沒勁了。」
陳慶酒意上涌,乾脆吩咐車夫打道回府。
一路上半醉半醒,顛簸的馬車似乎有助眠作用,不多時他就泛起了迷糊。
「家主。」
「家主!」
朦朦朧朧中,陳慶聽到有人在叫自己。
「到家了嗎?」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無力地抬起頭。
「前方有人徘徊不去,時常朝府中張望。」
「您小心些。」
車夫慎重地說:「此人雖然身形憔悴,但步伐穩健有力,應當有不俗的武藝。」
陳慶瞬間清醒,瞪大眼睛向前看去。
宅邸門前的街巷中,果然有一人看似漫無目的地遊走,但時不時轉頭看向大門。
因為時常有人登門毛遂自薦,侍衛並未驅趕也沒有上前詢問,只是警惕地注意對方的動向。
「原來是他。」
趁著對方側頭的時候,陳慶終於回憶起在哪裡看過這張臉。
「家主,您認識?」
車夫鬆了口氣,鬆開了握住短弩的右手。
「本侯的老熟人,箕氏朝鮮的李將軍嘛。」
陳慶笑著跳下馬車,大步流星走了過去。
李利來來回迴轉了三四個圈子,始終未能下定決心。
突然聽到身後的腳步聲,猛然回過頭。
「李將軍可是來尋本侯?」
「咦,近日可是害了病?消瘦得好厲害。」
「要不要本侯找宮中的御醫為你把把脈。」
陳慶險些不敢認。
李利看著起碼瘦了二十斤,整個人憔悴又頹廢,衣裳穿在身上都顯得空蕩蕩的。
「侯爺!」
「求您救一救箕氏!」
李利的悲怨之情霎時間湧上心頭,乾脆利落地跪在地上,作揖道:「只需五百兵馬,就能掃平箕氏外患。」
「秦國雄兵百萬,末將只求五百之數!」
「求侯爺開恩!」
說著他忍不住流下了辛酸的淚水,泣不成聲。
陳慶麵皮緊繃,負著手露出不悅之色。
五百士兵就不是人嗎?
箕氏的死活跟大秦有什麼關係?
哪怕你在我家門口跪到死,心軟一分算我輸。
「侯爺……」
李利抬起頭,看到陳慶無動於衷的表現內心更加悲涼。
「末將一定勸國主答應您的要求。」
「朝鮮境內良港,任由秦國挑選。」
「國中朝政……由秦國派遣官吏一同參議,唯秦國馬首是瞻。」
他淚流滿面,心中的悲憤和委屈像烈火一樣灼燒著肺腑。
「若是你的國主不答應呢?」
陳慶淡笑著問道。
「末將……自會想辦法。」
李利把拳頭攥得咯咯作響。
他已經想盡了所有辦法,來挽救岌岌可危的故國。
事到如今,但求對得起家鄉父老,管不了那麼多了!
謀逆叛臣?
他已經是匪寇了,再加上一項罵名也算不得什麼!
「好好好。」
「李將軍為何跪在地上?」
陳慶上前攙扶起對方,感慨地說:「箕氏朝鮮乃諸夏之一,與秦國同根同源、同氣連枝。」
「欺凌箕氏,如同犯我大秦!」
「陛下不答應,滿朝文武不答應,天下蒼生都不答應!」
李利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臉頰抽搐許久才憋出一句話:「末將多謝侯爺,多謝秦國出手相助。」
「此乃應有之義。」
陳慶握住對方的雙手:「打從周王封箕子,至今已八百年有餘。」
「八百個春秋冬夏呀!」
「自古以來你我就是骨肉同胞,血親兄弟。」
「李將軍放心,箕氏的子民就是大秦的子民。」
「本侯一定讓他們人人有飯吃,有衣穿,有屋住,從此再不虞戰亂疾禍之苦。」
李利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激涕零道:「侯爺大義,末將感激不盡!」
陳慶微微頷首。
等你見到他們在礦山、農田、工坊中勞作的景象,還能說出同樣的話,我就相信你是誠心誠意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