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舟回身望著堆滿屋子的各式器物和零件,苦思冥想還有什麼被自己遺漏的重要物品。♝🐜 👌🎈
以前許多天馬行空的想法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有些他做出了實物,有些當做趣事勾畫臨摹了草圖,還有些太過荒誕不羈往往一笑了之。
經過陳慶的提醒他才發現,或許妄想已經不再是妄想,它完全可以變為現實!
比如說滾柱軸承里的銅柱,年少時田舟和兩個關係親近的師兄弟打磨了足足三個月,仍舊不堪使用。
但現在用水車來加工,或許連十天都用不上,就能做得比以前更精密強韌。
「田師兄你慢慢想。」
「有什麼好東西隨時拿過來給我過目。」
陳慶確鑿無疑的相信,田舟是個機械發明製造領域的天才,比之三國時期的馬鈞毫不遜色。
後者的履歷可謂光輝耀眼。
改進織綾機,復原黃帝大戰蚩尤時的指南車、發明龍骨水車、改進諸葛連弩、發明輪轉式投石機、製作精密至極的水轉百戲玩偶。
可惜馬鈞天生有口吃的毛病,同樣不善言辭。
而且因為出身不好,一直備受同僚排擠和蔑視。從少年到老年,一生未得重用。
「田師兄,你……有什麼想法,儘管讓包山去做。」
「若是人手不足或者物料短缺,本侯給你安排,無論多少都不成問題。」
陳慶恍然間想起,早期的蒸汽機因為材質和密封技術不過關,經常發生爆炸和泄露事故。
所以不能讓田舟輕易涉險。
始皇帝駕崩了他會不會哭不好說,但田舟哪天死於意外,陳慶絕對抱頭痛哭,感覺天都要塌了。
「下官多謝侯爺厚愛。」
田舟忸怩不安地作揖行禮。
陳慶笑了笑,心中感慨萬千。
馬鈞再不得志,好歹平安終老。
田舟可是被胡亥那個畜生給封進了秦始皇陵里!
一代巨匠連個名字都沒能留下!
——
天色漸暗時,陳慶乘坐馬車準時回家。
他進門後徑直去了書房,準備好紙筆凝神靜思。
華夏有據可考的鐵器最早出自公元前1500左右的商朝初期,乃是天降隕鐵提煉打造而成。
西周時對鐵器的認知和應用已經比較熟練。
真正普及是在戰國時期,青銅被拿去製作兵器鎧甲,『惡金』則用來製作農具和生活用品。
陳慶輕輕一推,大秦隨之往前邁進了一小步。
眼下內務府既能出產精鐵,又有包山這種天賦異稟的熔鑄鍛打高手。理論上來說,接下來幾年會迎來一次科技大爆發。
他得好好想一想,以當下的條件能做出的科學造物還有哪些。
「工業蒸汽機?」
「不知道韓信能不能帶回橡膠。」
「短則一兩年,晚則三五年,我等得起。」
「發電機不知道能不能行,或許可以試試。」
「蒸汽火車?」
「這東西可是個大工程呀!」
陳慶一樣樣把腦海中的想法記錄下來。
乍然間書房的門被推開。
「夫君怎麼在這裡?」
「若不是管事回報,我還當你不在家呢。」
嬴詩曼嫣然一笑,從袖袋中摸出一封火漆密封的書信。
「月氏快馬傳書送來府上的。」
「信使還特意傳話,讓您務必親自赴約。」
陳慶放下毛筆,皺起眉頭說:「都隆在搞什麼?」
「不過幾千套兵甲的買賣,還讓我親自跑一趟?」
「為夫一刻鐘幾十萬貫上下,哪來的閒工夫伺候他。」
嬴詩曼噗嗤一笑,柔聲勸道:「國之大事,豈能兒戲。」
「月氏與大秦素來交好,你去一趟又怎麼了。」
她是真心想讓陳慶在朝中出頭露臉,光耀門楣。
「書信拿來我看看。」
陳慶嘆了口氣,接過對方遞來的信封,小心地拆開。
出乎意料的是,都隆一個月氏人,小篆竟然寫得工整優美,起碼比他的書法強太多了。
開頭並未加上官方稱謂,而是一封以個人身份寫的私信。
先是寒暄了幾句溫故舊誼,然後又是描述他返回月氏之後的感想,羅里吧嗦一大堆。
陳慶直接跳過客套的內容,匆匆往下瀏覽。
越看他的眉頭皺得越緊,怒色漸漸浮現在臉上。
「夫君,信里說了什麼?」
嬴詩曼察覺不對,疑惑地問道。
「豈有此理!」
「簡直豈有此理!」
「月氏使節紅口白牙,答應了六百八十萬貫採買內務府的兵甲,而今竟然想食言!」
「你當大秦養著百萬兵馬是吃乾飯的嗎?」
陳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怒氣沖沖地喝道。
嬴詩曼錯愕片刻,耐心地詢問:「那月氏現在想要怎地?」
「還能怎地。」
「都隆是個聰明人,部族裡卻全都是糊塗蛋!」
陳慶拍打著羊皮紙,「月氏竟然以輔助大秦西征軍有功為由,要求折抵一部分貨款!」
「他輔助的是李信,跟我陳慶有什麼關係?」
「這錢要是少一文,你看我怎麼收拾他們!」
嬴詩曼細細思量後,好心勸道:「月氏說的也沒錯。」
「李信西征,月氏派出數萬人馬隨行。先下烏桓,再征西域。」
「出人出力不說,還連戰連捷,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折抵一部分貨款就由他們吧。」
陳慶生氣地站了起來。
「夫人你倒是好大方。」
「出人出力就該瓜分勝利果實嗎?」
「打贏了仗就該分一杯羹嗎?」
「天下間哪有這樣的道理!」
他有些話如鯁在喉,不吐不快。
晚晴時馮子材在越南邊境打贏了法軍,結果呢?
割地賠款!
糠稀盛世初期,清軍在雅克薩城兩次擊敗俄國侵略者,結果呢?
簽訂尼布楚條約,割地四十萬平方公里!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的巴黎和會上,華夏作為戰勝國,一分錢的賠款都沒有,反而將德國的殖民特權轉讓給了扶桑!
華夏衰弱的時候,列強可從來沒有跟我們講過道理。
而今霸秦如日中天,你竟然想讓我講理?
「夫人你別管了。」
「出售兵甲之事是我談的,價錢是我定的。」
「我自然會去把這筆錢討回來。」
陳慶咬著牙關恨恨地說道。
嬴詩曼面露驚色:「夫君你可別胡來。」
「我怎是那種人。」
陳慶調整好情緒,笑著說:「月氏無非不捨得這麼大一筆錢而已。」
「不要緊,沒有錢其他東西也可以抵債。」
「你貪我的利息,我還貪你的本錢呢!」
「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