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超皺著眉頭瞄了一眼披風上的污漬,目光不善地瞪向麵攤的攤主。° 🎀 𝟨𝟫𝓈𝒽𝓊𝓍.𝒸☯𝓂 🎀 °
「老賊壞我大事!」
花費重金訂製的披風,原本想風風光光跨馬遊街。
可沒想到走了還不到一小半,竟然弄成了這副樣子!
剩下的路還讓他怎麼走?
因為父親伐楚失敗的過錯,李超當了整整二十年的大夫!
堂堂李信大將軍之子,竟然是個五級爵位,說出去都怕被人笑掉了大牙!
李超背地裡不知遭受了多少同齡人的嘲笑,為此一直覺得抬不起頭來。
終於——等到了今天!
父親西征大捷!
李超代父入宮,接受陛下嘉獎!
升爵六等,封右庶長!
金銀財貨,良田美宅賞賜無數!
而對於父親的封賞,還要等到更具體的戰報傳來後,再經過廷議後商定。
李超心裡清楚,父親的功勞是抹殺不掉的。
哪怕再多的嫉妒和攻訐,在實打實的開疆拓土之功面前都是無用之功!
而他,將徹底掃去陰霾,前途一片光明!
「公子饒命!」
「草民給您擦乾淨!」
「保管給您擦得乾乾淨淨!」
攤主臉上挨了兩下,鼻青臉腫地被押到了李超面前。
「你要是擦不乾淨呢?」
李超沒好氣地斜瞥著他。
「公子,是您這披風飄到草民的鍋里來的。」
「不是草民有意污損了您的東西。」
攤主可憐巴巴地求饒。
李超冷笑一聲,揚起馬鞭:「那你的意思,不是你這老賊不長眼,是我的披風沒長眼?」
「住手!」
突然人群中傳來一聲暴喝。
白琮正氣凜然地站了出來。
「你是哪家的惡少,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欺壓良善!」
「難道以為京城沒有王法嗎?」
李超愣了片刻,然後不敢相信一般指著自己:「是你在問本公子?」
「不是你還是誰!」
「快把那位老人家放了。」
白琮指著攤主說道。
「放了?」
李超到現在都沒回過神。
這是哪跑出來的二傻子?
怎麼長到這麼大都沒被人打死?
「你不知道本公子是誰?」
李超不死心地問了一句。
捷報傳來後,滿城歡聲雷動。
李家一戰成名!
你怎麼可能不認識我?
「我管你是誰,仗勢欺人,為非作歹就是不對!」
「快把老人家放了!」
白琮義正詞嚴地呵斥道。
李超嗤笑一聲,不由地被氣樂了。
他首先懷疑對方腦子不好使,然後又懷疑這是哪家的對頭,故意給自己難堪。
「你說的這位老人家,他弄髒了我的披風。」
「這位俠義君子,你說該怎麼辦?」
李超起了戲弄的心思,促狹地問道。
「披風只是髒了,洗濯一遍就是。」
「我給你十個錢,夠你清洗披風了吧!」
白琮猶豫了下,說出了一個自認公道的數字。
「十個錢?」
「你特娘……哈哈哈哈!」
此時李超已經確定,自己確實遇到了一個腦子不好使的愣頭青。
「你笑什麼?」
白琮又生氣又被他笑得有些心慌。
他默默念著:但行好事,莫問前程。雷侯會給我撐腰的!
「二傻子。」
「本公子的披風第一回穿,被弄成這副腌臢樣子。」
「我不想要了怎麼辦?」
李超故意給對方下套。
「我不叫什麼二傻子。」
「在下白琮,在柱下使張蒼門下求學。」
「你的披風……不想要了,我買下就是。」
「多少錢!」
白琮忽然回想起,他如今不比從前,當之無愧可以稱得上家資殷實的富戶。
「你買是吧?」
「拿得出這筆錢?」
李超笑容玩味地問。
「你儘管說個數。」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替老人家買下來就是了。」
白琮底氣十足地說。
「好!」
「我就喜歡你這樣的痛快人。」
李超指著拖在身後的披風:「此物乃去年秋下訂,由數十名手藝精湛的織工、繡娘晝夜輪替,一日不停地繡了整整九個月!」
「本公子尾數就付了五萬貫。」
「你賠吧。」
白琮倒吸一口涼氣:「多少?」
「它……它怎麼會值那麼多?」
李超立刻變了臉色:「方才是誰說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本公子難道還會誆騙於你?」
「它到底值不值五萬貫,但凡有點眼力怎麼會看不出?」
「你不會想食言吧?」
「戲耍本公子,你知道是什麼下場嗎?」
他俯下身體,眼神透著猙獰狠辣。
白琮瞬間心亂如麻。
「姐……」
他回過頭去掃視了一遍,可哪兒能找到夜鶯的身影。
「你叫什麼?」
李超把玩著手裡的馬鞭:「諸位都替本公子做個見證。」
「是這位俠義君子要替苦主買下我這披風,可不是本公子逼迫於他。」
「傻子,你要是拿不出錢來,本公子有的是辦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白琮臉色發白,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夜鶯躲在人群中,既心疼又無奈。
不給他長長記性,以後還要惹出禍事來。
先靜觀其變吧!
「我……我家中有三套宅子,還有一輛馬車。」
「身上還有五十多個錢。」
「夠了嗎?」
白琮在百姓的圍觀,李超惡意昭彰的審視下頭皮發麻,說話都帶上了幾分顫音。
「你那是什麼宅子?」
「位於何處?」
李超沒想到對方還小有資產,隨口問了句。
「渭南有一套,在……」
白琮也記不太清具體位置,大致說了下所在的街巷。
李超久居京城,對房產價格一清二楚。
「什麼爛宅子,加起來頂多值個幾千貫!」
「你這就想抵了我的披風?」
「傻子,你要是再拿不出錢來,就跟本公子走吧。」
李超冷冷地笑著:「我會好好招待你的。」
白琮六神無主:「你想怎樣?光天化日之下,難道還想強擄人口?」
李超獰笑道:「擄你又怎樣,跟我回去做個奴工,幹上幾輩子,就抵了你的債!」
白琮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我師長是柱下使張蒼!你別亂來!」
李超不為所動:「小小一個柱下使,簡直污了我的耳朵。」
「來人,給我拿下!」
白琮轉過身去,撒腿就跑。
這時候,人群中傳來一道女聲的清喝:「他義父是陳慶,你若拿他,保管吃不了兜著走。」
白琮聽出了姐姐的聲音,可此時惡僕已經追至身後。
他猛地轉過身來:「我義父是雷侯陳慶,你敢拿我?」
「住手!」
李超壓抑多年,一朝得志,正處在不可一世的狀態。
陳慶這個名字,是少有的能讓他心悸動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