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家,這氣球馬上就飛起來啦。😲♖ ➅❾ˢ𝕙Ǘ𝐗.cό爪 🎁🔥」
李乙指著搖搖晃晃的藤籃,它的底部已經離開地面一尺多高。
只要像剛才那樣,再用鼓風機吹幾次,解開繩索後,它就會騰空而起。
付出了那麼多辛勞,結果最關鍵的時候,東家居然主動認輸了?
他甚至不肯讓世人見識一下熱氣球的模樣!
「你懂什麼。」
陳慶瞪了他一眼:「把火熄了,我去陛下那裡。你們小心看管,不要出了什麼岔子。」
咸陽城外。
山呼海嘯的吵嚷聲突然從城中遠遠的傳來。
沒有城牆的阻隔,數萬、十幾萬人的聲浪匯集在一起,聲勢極其驚人。
「趙崇,城裡出了什麼事?」
嬴政的臉色立刻冷肅起來。
「陛下,小人這就前去查探。」
趙崇擔憂的回頭望了一眼,冷汗涔涔而下。
該不會是城裡鬧民變了吧?
聽這動靜,幾萬人都打不住。
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鬧出這麼大的亂子?
「阿菱——」
相里奚突然仰天大叫,跌跌撞撞朝著鑾駕的方向跑去。
禁衛軍如臨大敵,下意識掏出了精鐵弩弓對準了他。
「慢著!」
「把武器放下。」
始皇帝做出了制止的動作,他也發現了天邊那個小黑點。
「阿菱,你小心啊!」
相里奚絲毫沒察覺自己離鑾駕已經咫尺之遙。
他眼中含著熱淚,拼命的朝著天空中的木鳶揮手。
「爹——」
相里菱清脆的呼喊聲從天上傳來,然後飛快的從文武百官的頭頂划過。
「這這這……」
「墨家居然有如此能耐!」
「這到底是什麼?」
「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墨家工造之術,果真出神入化。」
「飛起來了,竟然有人飛起來了!」
大批的百姓從城中如潮水般涌了出來,追逐著天空中大鳥的身影。
到了不足五十步的地方,失神的禁衛軍才反應過來,匆忙集結成陣,擋在他們面前。
「想不到墨家居然還藏了一手。」
嬴政驚訝過後,腦海中立刻意識到,如果用天上的木鳶來偵查敵軍的動向,豈不是洞若觀火?
沒辦法,他一輩子就這麼點愛好。
看到什麼都先想著能不能用到軍事上。
「女兒,別往前飛了。」
「小心吶,小心!」
相里奚大聲叫喊著,追逐木鳶的蹤跡朝著渭河邊跑去。
嬴政深深的望著他的背影,琢磨著該如何處置。
「陛下。」
陳慶匆匆趕到後,現場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城中出來的百姓已經有上萬之多,被禁衛軍阻攔後,形成大片黑壓壓的人潮。
但是後面的人還不知道,一直在朝前面擠。
如此一來,自然把道路擠得水泄不通。
百姓們著急的張望著,打聽著,想知道天上的神鳥到底飛到哪裡去了。
「先生,墨家所造的木鳶竟然可以帶著一個大活人飛到天上去!」
「真是神乎其技。」
「您……」
扶蘇激動的走上前來,目光中露出濃濃的期待之色。
陳慶搖了搖頭:「我不如墨家多矣,這場是我輸了。」
「先生……」
扶蘇面色詫異。
熱氣球是他親眼看著打造出來的。
陳慶還說過一堆稀奇古怪的話。
什麼熱氣上升,密度變小,產生浮力。
對方言之鑿鑿,說明對此有著極大的信心。
怎麼連熱氣球都沒見到,居然要認輸了?
「陳慶。」
嬴政緩緩開口:「墨家的技藝寡人已經見識過,你方才去了那麼久,怎麼空手回來?」
「陛下。」
陳慶不卑不亢的說:「微臣技不如人,故而不願做無意義的掙扎,這一場是墨家勝了。」
「哦?」
嬴政眼中流露出狐疑的神色。
他可不相信什麼『技不如人』之說,其中必然有什麼隱情。
「哎呀,落水了!」
「大鳥墜到水裡去了!」
「快救它!」
「快把神鳥救起來呀!」
百姓們遠遠的看到木鳶如斷線的風箏,筆直的朝著滔滔大河扎了下去,頓時七嘴八舌的喊了起來。
嬴政抬頭望了一眼,吩咐道:「速命周圍船隻前去打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還有那木質大鳥,勿傷其一分一毫。」
趙崇領命而去,迅速吩咐人手去調集附近的漁船。
墨家門徒通水性的,早就噗通噗通跳進河裡。
相里奚也想下水,被弟子們死死拉住,還在不斷往前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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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個旱鴨子就算去了也幫不上忙,然而愛女心切,怎麼忍心站在岸邊眼睜睜看著。
「噗——」
波光粼粼的大河中,木鳶浮在水面上,雙翅已經彎折成扭曲的形狀。
一顆濕淋淋的腦袋突然從不遠處冒了出來,嘴裡噴出渾濁的河水。
「我看到人了。」
「菱姑娘,我們馬上就來救你,堅持住!」
「師父,菱姑娘沒事!」
墨家門徒差點喜極而泣。
怪不得墨家先聖會封存木鳶技術,不准後人研究。
幸虧它是落到了河裡,要是墜到地上,菱姑娘非得摔得粉身碎骨不可。
兩刻鐘之後。
相里奚父女快步的朝著鑾駕的方向走去。
相里菱躲在船上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頭髮還濕漉漉的。
她的氣色倒是不錯,臉上洋溢著絕處逢生的喜悅。
「爹,你那麼緊張幹什麼?」
「陳中侯到現在也沒飛上天吧,咱們已經贏了。」
相里奚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嘆了口氣說:「女兒,你不懂。待會始皇帝問起話來,你千萬別亂說,一切由爹來回答。聽到了沒?」
「哦……」
相里菱這才明白,原來父親是在擔心陛下責怪。
「小人相里奚,參見陛下。」
「民女相里菱,參見陛下。」
等到了始皇帝的目光所及之處,二人不敢再交頭接耳,急匆匆上前面聖。
趙崇快步跑來回報:「陛下,那具木質大鳥已經損毀,十有八九是不能用了。」
嬴政面露惋惜之色,提高聲量喝道:「相里奚,墨家有此飛天利器,為何之前沒見你們拿出來?」
相里奚的心頭咯噔一下,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果然來了!
「啟奏陛下。」
「木鳶乃是三百年前墨家先聖所創之物。」
「其雖然有飛天之能,然而卻難於操控,極易墜落。」
「相里家先祖就是在第一次試飛之時,撞到了山岩之上……」
「墨家先聖倍感挫敗,故此將木鳶封存。」
「小人為了與陳中侯較技,才冒險將它拿了出來。」
「然而……還是不堪大用。」
相里奚嘆息著搖了搖頭。
飛一次摔一次,要多少人命才能將之完善到能用的程度?
看來這木鳶真是造不得。
始皇帝瞭然的點點頭。
剛才就覺得木鳶飛起來似乎根本不受控制,並不是想去哪裡就能去哪。
如此看來,它的作用恐怕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大。
「啟奏陛下。」
陳慶突然站了出來:「微臣認為,墨家先聖功莫大焉,請陛下嘉獎。」
???
不光始皇帝和扶蘇愣住了,連文武百官和周圍的士兵也齊刷刷的望了過來。
你有沒有搞錯?
現在你是在跟墨家較技。
怎麼還主動幫人家請功?
嬴政好奇的問:「何來此說?」
連相里奚父女倆都不覺得木鳶有多了不起。
它只能短暫的乘風飛翔一段距離,嚇唬嚇唬普通百姓還行。
除此之外,一無是處,而且還極度危險。
「相里先生,本官想問木鳶具體是哪年造出來的?」
陳慶嚴肅的問道。
「這……」
「大概是……」
相里奚冥思苦想:「就在秦剌龔公十三年。」
「你確定?」
「先祖的祭日我怎會記錯。」
面對陳慶的質問,相里奚氣急敗壞的說道。
「具體哪天可還記得?」
陳慶追問道。
「九月初七。」
相里奚這次回答得相當痛快,想起了家中供奉的靈牌上記載的日期。
「敢問相里家先祖名諱?」
「當時還有哪些參與人員?」
陳慶不依不饒的問道。
相里奚有些惱了,然而當著始皇帝的面不敢發怒。
「家祖單名一個洮字,在場的除了墨聖,還有禽滑厘、隨巢子、公尚過、耕柱子……再多的我就不知曉了。」
陳慶沖對方深深地作揖,然後轉向始皇帝。
「陛下,請史官記:秦剌龔公十三年九月初三,墨家先聖攜弟子相里洮、禽滑厘、隨巢子、公尚過、耕柱子等人試製木鳶,載人飛天成功。」
「不多時,木鳶下墜,相里洮當場壯烈犧牲。」
文武百官紛紛變色,疑惑莫名的打量著陳慶。
他如此鄭重,到底是為了什麼?
一架無甚大用的木鳶,還值得史官特意記一筆?
「陳慶,此事事關重大?」
始皇帝心存疑惑。
陳慶精神振奮,朗聲道:「當然!」
「這是足以載入史冊,讓億萬後人銘記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