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陛下。♢♦ 6➈รHuˣ.𝕔όᵐ 👽♢」
「內務府昨日制好了第二十八版金幣樣品,請陛下過目。」
陳慶快速地掃視了一圈。
除了始皇帝,扶蘇果然在這裡,蒙毅也在。
之前不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麼,似乎意猶未盡的樣子。
「哦,拿來……」
「二十八版,有那麼多嗎?」
嬴政隨口吩咐了一聲,又驚詫地問了起來。
「二十八版,不多不少。」
「之前廢掉的樣品尚未重新熔煉,暫存在銀行的庫房中。」
陳慶一本正經地回答。
嬴政笑了兩聲,示意侍者把錦盒呈上。
「新制的金幣除了對您的肖像略作調整,其餘一樣未動。」
「它淨重三兩三錢三,兌新制半兩錢百枚。」
「如此民間大額交易即可拿來作為流通,比之銅錢輕省不少,又方便互相通兌。」
「若陛下許可,內務府立刻開始大量生產。」
陳慶小心地抬頭打量了幾次,一看始皇帝又開始盯著金幣上的雕像不說話,暗暗提起心來。
「蒙卿,你還未見過內務府造的新錢吧?」
嬴政的評價只能說勉強。
看了那麼多版,就沒一樣十全十美的。
他把金幣遞給了蒙毅,打算讓對方提個建議。
「多謝陛下。」
蒙毅恭敬地接到手中,斜瞥了陳慶一眼,心緒複雜。
天下一統之後,李斯迫不及待開始操辦書同文、車同軌、行同倫、幣同制。
如果只是從一鎰金換成一金幣,那自然沒什麼問題,只是形狀樣式的差別。
可是一金幣兌換100錢,那問題就大了!
你是想當大秦的宰相呀!
「陛下,微臣覺得不妥。」
「蒙尚書高見!」
沒等蒙毅的話說完,陳慶興奮地抬起頭:「微臣才學鄙陋,內務府的匠工技藝拙劣,往往心有餘而力不足,難以將陛下的風采盡數描摹出來。」
「蒙尚書家學淵源,侍奉御前多年。」
「不如由您來操刀,重新繪製圖樣。」
「相信以您的才學,定然能做到盡善盡美。」
蒙毅一聽就愣了。
我?
秦墨的能工巧匠做了二十八版,都難符陛下的心意。
我堂堂刑部尚書,整天給你做畫工?
「呃……」
「雖然略有不妥,卻難掩其精美之色。」
「金無足赤,微臣覺得足以堪用了。」
蒙毅話鋒一轉,態度大變。
嬴政緩緩點頭。
他看了那麼多遍,已經有點審美疲勞了。
「那就依此樣式吧。」
陳慶鬆了口氣:「微臣遵旨。」
扶蘇微笑著問:「先生的脫粒機做得如何了?」
「內務府工匠昨日連夜試用了四個時辰,自微臣入宮之時,仍舊運轉正常。」
「一架脫粒機需兩人填料、四人搬運、一人清掃裝袋。」
「總計七人,每個時辰產出粗谷六百餘斤,穀殼、秸稈無算。」
「若是晝夜不休,一日可產八千斤粗谷。」
「後續稍加挑選,篩去穀殼、雜物,以風力碾車精加工之後,即可入庫。」
始皇帝思索了片刻:「一台水車運轉一月,豈不是能產出兩萬石粗谷?」
「咸陽周邊的水車不下三十台,那……」
「冬日前即可將所有穀物入庫?」
陳慶堅定地點了點頭。
實際上,後續的精加工並非必要。
士族貴人自然吃不得混雜穀殼的粗糧,可窮困的百姓卻管不了那麼多。
甚至有家境貧寒者,會特意在糧食里加入一些糠皮。
難吃就吃不了那麼多。
混入了穀殼,更耐消化更抗餓。
這跟西方平民百姓在黑麵包里加入木渣、泥土是一樣的道理。
「田舟病得不是時候呀!」
嬴政略有不甘地說。
早知道脫粒機如此好用,就應該暫時放下別的工作,讓秦墨專心研發脫粒機。
蒙毅無奈地瞄了扶蘇一眼。
接下來就該為陳慶請賞了吧?
殿下您對他可真是掏心掏肺呀!
「無非是延遲一年而已。」
「再者就算內務府造出了脫粒機,恐怕也來不及分發各地。」
「治大國如烹小鮮,心急不得。」
扶蘇先勸慰了幾句,頓了下小聲說:「先生日日親臨現場,督促引導,方才能及早把脫粒機造出來。」
「哪怕關外用不上,起碼省去了關中百姓無數力氣。」
「皇莊的產出也能及早入庫為安。」
「當是大功一件呀!」
知子莫若父。
話都說到這份兒上,嬴政不可能不明白扶蘇的心意。
「陳卿,你功勞卓著,於社稷有大功。」
「寡人該如何嘉獎你?」
陳慶知道重頭戲來了。
雖然今天蒙毅這個禍事精也在,但耽誤不了他的大事。
「微臣別無所求。」
「唯有一事……羞於啟齒。」
嬴政不禁被逗樂了:「你還有羞於啟齒的事?」
蒙毅面露冷笑,暗道:我倒要看看你的臉皮有多厚。別人為國浴血征戰,多次險死還生,依舊不得封侯。
你造個小小的脫粒機,也敢邀功希寵,請陛下封侯嗎?
「自通武侯之女嫁入微臣府中之後,向來自恃出身,驕橫跋扈。」
「每每直呼姓名,從未將我放在眼裡。」
「微臣心中的苦水,猶如那滔滔渭河連綿不絕。又如大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請陛下聖裁,免去微臣的苦惱。」
陳慶面作悲色,拱手作揖。
嬴政、扶蘇、蒙毅三人愣在原地。
好刁鑽的角度!
出其不意!
武成侯、通武侯乃功勳卓著的名將,他們的爵位肯定是不能削的。
王芷茵……
雖然她確實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但架不住她有個好祖父,有個好爹,還有個好姐姐。
太子妃正在臨產的關鍵時刻,要是因為妹妹動了胎氣,對皇家都是一大損失。
陳慶就等著始皇帝說一句:「這有何難?寡人賜你侯爵之位,如此她再不敢在你面前頤指氣使。」
「陳卿,你想要封侯?」
嬴政不情不願地問。
「微臣豈敢,全憑陛下定奪。」
「不行就算了吧。」
「當然若是陛下垂青,微臣定然感激不盡。」
陳慶沒敢太謙虛,畢竟旁邊守著個蒙毅呢。
「寡人……允了。」
「你靜待元旦祭典便是。」
嬴政心裡早有準備,說出來依然老大的不樂意。
「多謝陛下恩典!」
陳慶心頭鬆了一口氣,雙目熠熠放光。
「回去署理公務吧。」
嬴政心裡堵得慌,趕忙揮了揮手。
「諾。」
「微臣告退。」
陳慶見好就收,向扶蘇投去感激的眼神,快步退出了御書房。
終於妥了!
眼下的戰功越來越難獲取,哪怕李信平定西域三十六國,能否獲封侯爵都是未知之數。
陳慶惦記了許久,終於把侯爵之位給拿到手了!
「陳府令喜笑顏開,心裡一定美得很吧?」
「關內侯,位列十九等。」
「就差一步……」
蒙毅不知道什麼時候追了上來,話語中的酸氣簡直能熏死人。
「咦?」
「蒙尚書,你怎麼知道我要封侯爵了?」
「本官寸功未立,連戰場都沒上過一次,實在愧疚啊!」
「幸得陛下垂青,太子殿下鼎力支持,才厚顏獲此封賞。」
「蒙尚書你那是什麼眼神?」
「哦,你也想要呀?」
陳慶嘆息一聲:「本官還以為蒙尚書已經是了呢。」
「原來不是呀!」
「蒙尚書一定是虛懷若谷,自己不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