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樸實無華的話語,越容易打動人心。🍩💋 ➅➈SħǗЖ.𝓬𝓞ϻ 🐟☠
陳慶無法確定扶蘇今後能不能做出什麼豐功偉業,但知道他應當是古往今來為數不多真心對百姓好的皇帝。
「殿下,你的夢一點都不好笑。」
「它會實現的,而且是加倍實現。」
「路我們一步步走,理想也要一點點實現。」
「哪怕將來把八荒寰宇攪個天翻地覆,我也一定幫你達成心愿。」
陳慶擲地有聲地說道。
扶蘇莞爾一笑:「那就多謝先生鼎力相助了。」
他深知民間疾苦,也知道黔首百姓身上背負著多麼沉重的負擔。
正是如此,扶蘇才明白自己的夢想有多麼奢侈。
「妹婿,你快說如何解決十餘年後的糧食危機呀!」
太子妃焦急地催促。
陳慶爽朗地笑了笑:「此事說難也難,說容易也容易。」
「殿下你看。」
他指著自己畫出的曲線圖:「人口短時間暴漲之後,糧食確實會緊缺一段時間。」
「但是等這些孩子長大成人,能夠自食其力之後,糧食的產量也會加速上漲。」
陳慶把糧食的曲線往上拉了一大段。
「大秦並不是沒有足夠的耕地,眼下百姓耕種的多是祖祖輩輩流傳下來的熟田,以及村落附近便於開墾的地方。」
「待人口繁衍到一定數量,他們自然而然會向周圍拓展。」
「再者,朝廷從未停止對外擴張的步伐。」
「大秦未來的土地會更多,人口再多十倍都不用擔心無田可耕。」
「危機,既是危險,也是機遇。」
他指著兩線交叉的地方說:「只要度過這個難關,大秦無論人力、物力都會再上一個台階,換言之,國力暴漲。」
扶蘇終於鬆了口氣。
好像自己的未來也不是那麼難。
「先生,那該如何度過這個危機呢?」
陳慶沉吟不語,整理思緒。
「先說朝廷開支的大項。」
「北地供養大軍抵禦匈奴,這個暫時是必不可少的。」
「內務府已經籌措了足夠的錢糧,翻修直道。」
「待水泥路貫通九原郡之後,糧草運輸中的損耗會大大降低。」
「另外北軍正不斷赦免刑徒,裁汰民夫,往後需求的糧草會越來越少。」
「再說嶺南……」
陳慶侃侃而談的時候,始皇帝和鄭妃以及少量宮娥護衛輕車簡從向這裡走來。
鄭妃笑容滿面地誇耀著自己想出來的胎教方法,將太子妃腹中的孩兒誇得天花亂墜。
沒有人比她更希望王氏能生下一個兒子。
一旦扶蘇有了子嗣,哪怕今後再次觸怒始皇帝,看在孫兒的份上,想必也不會輕易動搖太子之位。
突然,始皇帝豎起手掌。
「陛下……」
「噤聲,聽聽陳慶在說什麼。」
嬴政前腳邁入院門,離著還有三十多步的距離,突然聽到幾個敏感的字眼。
鄭妃頓時心慌,趕緊朝著水榭的方向張望。
陳慶和扶蘇夫妻倆一無所知。
「殿下,這裡沒有外人,微臣索性說話就放肆一些。」
「皇陵營地如今已經成了雞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微臣釋放了數萬超期服役的民夫,查訪刑徒中的冤假錯案,又發付了五千餘人回鄉。」
「如今的工程進度一拖再拖,竣工遙遙無期,陛下卻從未催促過。」
陳慶嘴角上揚:「殿下可知道為何?」
扶蘇搖了搖頭:「或許是因為朝廷有更需要民力物力的地方。」
「殿下謬矣。」
陳慶壞笑著說:「昨日之金玉,今日之敗絮。」
「皇陵修建之初,規模宏大,前所未有,陛下自然視若珍寶。」
「可如今時移世易,好東西多著呢!」
「水泥之堅固,豈非遠勝土石木料?」
「玻璃之璀璨華麗,引得市井譁然,百姓爭相瞻仰。」
「皇陵若是按照一開始的修法,哪怕修造好了又能如何?
「比之盡善盡美差得有點多吧!」
扶蘇和太子妃思索片刻,不約而同地點點頭。
鄭妃一聽到這話就知道壞了。
嬴政臉上帶著輕鬆的笑意,可眼神卻總讓人覺得害怕。
「陳慶呀……」
他悠長地感嘆了一聲。
你身為皇家內務府府令,修建皇陵本就是你分內之職。
如今竟然因為工程爛尾而洋洋得意?
趙崇跟在身後差點繃不住笑出聲來。
陳慶的人生真的是太精彩了。
他一輩子經歷的坎坷災厄,加起來都沒對方這幾年多。
背後非議君上,我看你能不能次次都那麼好運氣。
「陛下息怒。」
「陳慶他向來輕浮狂浪,我回頭定然把他叫到宮中狠狠地訓斥他。」
鄭妃硬著頭皮替女婿開脫。
嬴政不置可否,歪著頭小聲說:「前些時日太醫診斷寡人氣虛血少、心陽不振。」
「如今一見著陳慶,立時氣血充盈,肝陽上亢。」
「竟然不藥而愈了!」
鄭妃尷尬地低下頭去。
她已經盡力了。
陳慶還不知道自己又闖下了大禍,正負著手給自己做總結。
「前往美洲的大船必須要帶回海外的高產糧種。」
「今次帶不回,明年再造巨舟,繼續出海尋訪。」
「明年不行就後年。」
「最多拖個五六年,必須趕在糧食危機前將種子帶回來。」
「稅賦需視當年的情況來調整,民間缺糧時,千萬要給百姓留足口糧。」
「等緩過這一陣子來,增添的人口會為大秦帶來強大的生命力。」
「殿下,那時候大秦國力倍增,你想做什麼?」
陳慶對未來充滿希望,興奮地問道。
扶蘇猶豫了下:「彼時朝廷不缺錢糧?」
「對。」
「人口比今時近乎翻倍?」
「沒錯。」
陳慶回答地相當爽快。
扶蘇敲著腦門思索片刻:「那本宮就經略西域,遷徙移民,化域外為宇內,將它變成大秦的一方祥和樂土。」
「再驅逐匈奴,永絕北地之患。」
「對百越施行教化,招撫夷民,令其再不生亂。」
陳慶用眼神示意他:還有呢?
扶蘇走到天下堪輿圖之前:「若真的府庫充盈,稅賦、民力不虞短缺,那就修一橫一豎兩條貫通天下的水泥路。」
「父皇跟我說,馳道便如皇家這顆大樹的根系脈絡。」
「它牢牢紮根在大秦的疆土上,才能震懾不臣,江山永固。」
嬴政聽到這裡讚許地點點頭。
還得是親兒子呀!
雖然略顯平庸,進取心不足,但好歹也是個守成之君。
起碼比陳慶那個逆臣強多了!
「殿下這麼想倒也不是不行。」
「淳于髡(kun)見楚莊王,問:『國中有大鳥,止王之庭,三年不蜚又不鳴,王知此鳥何也?』王曰:『此鳥不飛則已,一飛沖天;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陳慶站到太子妃的面前,盯著她微微鼓起的小腹。
「小傢伙,你應該感到慶幸,同樣也該感到責任重大。」
「你的祖父是華夏第一位皇帝,他橫掃六國,蕩平宇內。終結諸夏之亂,一統天下,功蓋千秋。」
「你的父親是一個心懷萬民,赤誠坦蕩的正人君子。」
「在他的手上,大秦休養生息,鼓勵農桑,扶持工商,國力蒸蒸日上。」
「那麼問題來了,你該幹什麼?」
王氏哭笑不得。
她這妹婿還真是個奇人,每每有出人意料之舉。
陳慶大步走到天下堪輿圖之前。
「渾天如雞子,天體圓如彈丸,地如雞中黃。」
「這世上的陸地本就是一塊,名為神州。」
「天地崩裂後,才飄零離散於滄溟之中。」
「你既然是大秦未來之君,重聚神州的任務交給你不過分吧?」
扶蘇和王氏既震驚又錯愕。
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陳慶又指著輿圖的上下兩端:「此乃天地之兩儀。」
「你受命於天,兩儀也該歸你掌控。」
「世人常言皇帝統御四海,哪四海?」
「是這太平洋、大西洋、北冰洋、還有廣大的南海。」
「小傢伙,你肩頭的任務很重呀!」
陳慶用開玩笑的語氣對扶蘇夫妻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