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1章 通貨膨脹

  「我這算不算是拿下了小姨母的一血?」

  相比於羋瀅的當場社死,陳慶尷尬了片刻,就對此事釋然。()

  不就是來姨媽了嘛!

  你是小姨母也得來呀!

  講道理你現在無親無故,哪天老邁衰朽,說不定還得我給你端屎端尿,侍奉床前。

  提前摸一把能咋地?

  陳慶向來嚴於律人,寬以待己。

  自我開解一番後,心中的丁點慚愧也煙消雲散。

  「鄭尚書,稀客呀。」

  「你不在府衙當值,來我府上做什麼?」

  陳慶邁出大門,散漫地作揖行禮。

  鄭淮先是一愣。

  對方冠帶不整,哈欠連連,連起碼的待客體面都欠奉。

  「陳府令,你該不會是還沒出門吧?」

  鄭淮既驚訝又嫉妒地問道。

  「昨日深夜陛下召我入宮奏對,今日就起晚了些。」

  陳慶抬頭瞥了眼天色:「這是剛散了早朝?」

  鄭淮嘴角抽搐,緩緩點頭。

  你這股理直氣壯的勁兒是真氣人啊!

  「鄭尚書找本官有事?」

  陳慶揉了揉肚子,他還沒吃飯呢。

  「確有要事。」

  鄭淮臉色嚴肅了起來:「可方便入府一敘?」

  「不方便。」

  「本官公務繁忙,廢寢忘食。」

  「哪怕有再大的事,也得先讓我吃了飯呀!」

  陳慶敷衍地回答。

  鄭淮深吸了口氣,壓下心中的不滿:「我請。」

  「哦?」

  「咱們去哪兒?」

  陳慶終於提起了興趣。

  鄭淮爽快地說:「隨你吩咐,一餐飯我還是請得起的。」

  「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陳慶掰著手指頭說:「要有新鮮果蔬,四牲齊全,最好再來個樂舞班子,還得有美姬陪酒。」

  鄭淮差點忍不住,迫於無奈還是點了點頭:「行,都有。」

  陳慶略感訝異。

  這是遇上什麼為難的事兒了?

  朝廷的錢糧出了問題?

  哪裡生了什麼旱澇風災?

  「鄭尚書稍待,在下先去換一身衣裳。」

  陳慶抬起大袖,展示自己不便出行的居家服飾。

  「不必了,隨我走吧。」

  鄭淮幽怨地懇求道。

  「那行。」

  陳慶也不再推辭,隨他上了馬車。

  鄭淮不知道打得什麼主意,明明心急如焚,一路上卻不言不語。

  陳慶越發好奇。

  究竟是什麼事能讓他找到自己頭上。

  沒過多久,馬車在一間富麗堂皇的酒樓前停下。

  陳慶在房間內等候,鄭淮還得出去找掌柜安排舞樂班子。

  「歷史上這幾年也沒發生什麼大事呀。」

  「大秦的府庫中糧秣堆積如山,天下大亂之後都吃了好幾年。」

  「總不能是發生瘟疫了吧?」

  陳慶毫無形象地側臥在草蓆上,嘴裡喃喃自語。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房門推開。

  妝容艷麗、輕衣薄衫的歌姬步伐輕快,小聲回頭招呼著同伴。

  等她回過頭來,剛邁入房間突然愣住。

  「你是何人?」

  「怎麼進來的?」

  陳慶怔了片刻,低頭瞄了眼自己的裝扮,瞬間明了。

  「走進來的呀。」

  「難不成是從窗戶飛進來的。」

  他自顧以手托腮,笑吟吟地打量著樂妓的姿色。

  還行。

  年紀都不大,雖然容貌不算頂尖,但勝在青春動人。

  「騙人!」

  「你一定是從窗戶翻進來的!」

  「快些離去,不然我喊人了!」

  首先進來的舞姬厲聲呵斥。

  陳慶撐著身子坐了起來,故意逗她:「我本來就是這裡的客人,為何要走?」

  「小姑娘,你可別認錯了人。」

  舞姬生氣地瞪著他:「你自討苦吃,可別怪我。」

  「瞧你邋裡邋遢的樣子,也不像什麼貴人。」

  「棍棒打下來,你莫要叫苦。」

  話音未落,一道威嚴的嗓音在背後響起:「他是皇家帝婿,內務府陳府令,也是本官今日宴請的客人。」

  鄭淮搖了搖頭。

  我都快忙得腳不沾地了,你倒是清閒快活,活該被人誤解!

  「呀!」

  舞樂歌姬臉色齊刷刷大變。

  尤其是站在最前的舞姬霎時間慌了神。

  「小姑娘,本官可言貴否?」

  陳慶戲謔地笑著。

  舞姬囁嚅許久,擠出一張笑臉:「貴客瀟灑不羈,如鶴立雞群,乃婢子平生僅見,自然貴不可言。」

  「哈哈!」

  「會說話。」

  「你來這邊坐,給本官斟酒。」

  陳慶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鄭尚書,酒菜何時上來?」

  「馬上。」

  鄭淮示意樂班開始演奏,心事重重地坐在他的對面。

  不一會兒。

  珍饈美味一樣樣地端上來。

  陳慶餓得狠了,抓著雞腿就啃。

  「到底是何事煩惱,不妨說來聽聽。」

  「本官若能盡力的地方,定不會坐視不理。」

  吃人的手短,拿人的手軟。

  鄭淮的態度擺出來了,陳慶也不能繼續裝傻。

  「陳府令,你可知當今市面上的糧價多少?」

  鄭淮遲疑了許久,才向前探著身子低聲說道。

  「不知。」

  「府中的錢糧我一向不管,都是詩曼在操持的。」

  陳慶爽快地搖了搖頭。

  鄭淮用指尖敲了敲桌子:「最近月余,米粟一石漲了兩個錢,有些地方已經漲了三個錢啦。」

  「這還是物資豐饒的關中地區。」

  「要不了多久,各地郡縣也會開始漲,而且漲得更多。」

  「陳府令,你應該知道原因吧。」

  「趕緊想想辦法呀!」

  陳慶不由停下了咀嚼的動作,皺眉沉思。

  秦國連年征戰,對糧食自然格外重視。

  從天下統一之後,米價幾乎雷打不動,一石三十錢,已經維持好些年了。

  朝廷在各地建有規模宏偉的糧倉,賑災救濟,調控物價。

  按理說無災無禍,糧價不可能出現劇烈的波動。

  除非……

  陳慶立刻明白,豪門世家除了積蓄人力、物資,也開始收儲糧食了!

  雖然不一定所有人都有那麼大的膽子,但買回去的奴隸、徵召的民夫總得吃飯。

  買的人多了,糧價自然上漲。

  「怪不得鄭尚書來找我。」

  陳慶心虛地笑了笑。

  「我不找你找誰。」

  「陳府令,糧價關係民生,乃重中之重。」

  「此時雖是癬疥之疾,可若是不加以控制,早晚會惹出大禍來。」

  「你說怎麼辦吧?」

  鄭淮瞪著眼睛,一副賴定你的樣子。

  他知道是誰收的糧,也知道糧價為什麼上漲。

  可背後的主事者哪個也不是他惹得起的,更何況牽連如此之廣。

  眾怒難犯,背刺同僚是萬萬不行的。

  但是放任不管的話,一旦陛下知悉,絕對饒不了他。

  解鈴還須繫鈴人。

  除了來找陳慶,他實在想不出別的辦法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