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鬼火一響,爹媽白養

  田舟怔了好久才反應過來。→

  「大人,您這不是……」

  陳慶瞪著眼:「幹嘛?想說我坑人?」

  「相里尚書辦了收徒儀式,誰敢說他們不是秦墨弟子?」

  田舟急切地辯駁:「可墨家的名聲是數百年來一代代先輩積累下來的,萬一出了岔子怎麼辦?」

  陳慶不耐煩地擺擺手:「得了吧。」

  「澤州人冶鐵的時候,秦墨還沒誕生呢。」

  「人家的手藝未必比墨家差多少。」

  「只不過掛你們一個名頭,回頭盯緊點,能出什麼差錯?」

  「本官話說得難聽點,秦墨這些年來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

  「為什麼一直做不大?」

  「你們呀,和澤州工匠並無多少不同,太老實了。」

  陳慶深有感觸地說道。

  官府不許私營冶煉,打個擦邊球經營鍛打修繕不就得了?

  只要打點到位,民不舉官不究,還能捧著金飯碗要飯吃?

  可秦墨和澤州工匠還真就干出了這樣的事。

  凡是發財的生意都記載在秦律上,你們懂不懂啊?

  「把他們好生安置。」

  「鐵礦的所在速去派人找出來。」

  「我去黑冰台說一聲,安排醫師治療他的背疽。」

  陳慶漫不經心地吩咐道。

  「諾。」

  田舟無奈地應承了下來。

  ——

  三日後。

  天公不作美,清晨就下起了濛濛細雨。

  陳慶更衣洗漱的時候,王芷茵也在梳妝打扮。

  「行啦,別臭美了。」

  「該啟程啦!」

  等他準備好的時候,王芷茵還在對鏡梳妝。

  「要你管?」

  「又不是給你看的。」

  「我今天是侯府的代表,你放尊重點。」

  王芷茵沒好氣地嗔道。

  陳慶啞然失笑。

  到了正式簽約的這一天,各大世家紛紛選擇了退居幕後,由族中善於經營者代為出面。

  公文傳揚天下,說的是『公私合營』。

  到時候出場的全是朝廷重臣,讓百姓們怎麼看?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黔首庶民是沒資格參與進去的。

  但面子工程總得做一做。

  王芷茵主動請纓,成了武成侯府的代表。

  兩人分別乘坐馬車並排而行。

  天氣不好,行人稀疏。

  王芷茵精神振奮,不顧外面下著下雨,探出頭來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時間這麼短,還有很多偏遠郡縣的商賈沒到吧?」

  陳慶哂笑著說:「既然不能如期抵達,說明他們根本沒資格參加這個會。還等他們作甚?」

  王芷茵立刻撅起嘴:「陳慶,你這股囂張的勁頭越來越討厭了。」

  「在外面說話注意點。」

  陳慶板起臉叮囑道。

  王芷茵撇撇嘴,隨即眨巴著眼睛:「夫君,你說話好囂張,好討厭哦~」

  「行了行了。」

  「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陳慶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王翦、王賁爺倆也是奇了怪了。

  對男丁一向要求嚴格,對王芷茵格外寬容大度,才把她慣出了無法無天的性格。

  「哼。」

  「不喜歡聽就算了。」

  王芷茵準備放下車簾的時候,突然聽到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一名身穿青灰色衣袍的男子騎著快馬冒雨疾馳,揮舞著手裡的一桿小旗。

  「閃開!」

  「閃開!」

  緊隨其後的是一陣隆隆的陣響,像是有大股騎兵飛奔而來。

  「夫君小心!」

  王芷茵一把掀開車簾,站在車上眺望:「還等什麼,抽刀列陣!」

  「慢著!」

  陳慶阻斷了她的命令。

  「不過是一群鬼火少年罷了。」

  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飛速逼近的數匹快馬。

  御者無不是錦衣華服的貴族子弟,連坐騎都是百里挑一的名駒神駿。

  蹄聲如雷,迴蕩在街巷之間。

  附近的商戶百姓卻沒有任何驚慌之色,反而撐開窗戶好奇地打量著狂奔的健兒。

  「駕!」

  「駕!」

  「今日的花紅我拿定了!」

  一群青春洋溢的少年公子意氣風發,揮舞著馬鞭如一陣風般襲來。

  哪怕雨幕也遮不住他們朝氣蓬勃的笑臉,肆意張揚,無所忌憚。

  王芷茵站在車架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們從身邊疾馳離去。

  久違的熱血在體內翻騰。

  她差點忍不住想追隨上去,與這些青年比試一番。

  等馬隊在視線中模糊,王芷茵才略感失落地垂下頭。

  她已經不是名噪京師的王公子了。

  這些少年人的玩意兒,也不再屬於她。

  「怎麼?」

  「羨慕啦?」

  「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新人勝舊人。」

  「王公子已經過時嘍!」

  陳慶幸災樂禍地說。

  「你才過時了呢!」

  「咸陽誰不知我的大名,你隨便打聽打聽。」

  王芷茵不服氣地說。

  「行吧。」

  陳慶懶得跟她鬥嘴。

  今天還有正事要做,延誤了時間可不好。

  馬車往前走了沒多久,忽然前方傳來悽厲的戰馬嘶鳴以及大聲的呼救。

  昂貴的坐騎被隨手放開,在街巷中亂走。

  渾身濕漉漉的貴公子們全部圍聚在一起,焦急無措的堵在一間被撞開的商鋪門前。

  屋檐墜落下一部分,磚石瓦礫濺得到處都是。

  陳慶居高臨下,看到人群中一名臉色蒼白的少年嘴角不停地流血,雙目緊閉,狀況相當不好。

  「鬼火一響,爹媽白養。」

  「下雨的天氣還跑出來飆車,這不是自找的嗎?」

  他只是聽聞寧騰提起過此事,第一次親眼見到咸陽的紈絝子弟在鬧市馳騁。

  當然結果也不出所料,百姓喜聞樂見的場面終於出現了。

  「陳慶,你快救救他。」

  王芷茵心生不忍,哀聲懇求。

  「怎麼救?」

  「我沒那個本事。」

  陳慶無所謂地攤開手。

  「前兩天你不是救活了一個身患絕症的老者嗎?」

  「你一定有辦法的。」

  王芷茵急切地催促道。

  陳慶搖了搖頭:「走。」

  「涉光,你醒醒。」

  「我這就去找郎中。」

  「你一定要挺住啊!」

  鬼火少年們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亂轉,好不容易安定心神後,立刻手忙腳亂地準備重新上馬。

  「射光,這名字倒是……」

  陳慶的車駕從旁邊經過,無意間聽到了受傷公子的姓名。

  「該不會是涉吧?」

  「涉間之子?」

  他猛地回過頭去:「如果是此人,我倒是該救一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