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
「她們都能入選,憑什麼我不能?」
「人家……明明和她們一樣美。]|I{•------» «------•}I|[」
或許是陳慶當眾改口造成的心理落差太大,小姝扯著嗓子哭嚎起來。
管事驚駭欲絕,匆匆轉身奔向自己的女兒:「住口!」
他高高抬起胳膊,厲聲呵斥:「你再無理取鬧,禍累全家性命悔之晚矣!」
「爹……」
小姝仿佛受到天大的委屈,撲進管事懷裡放聲大哭。
已經說好的事情,怎麼說變就變了?
蒙將軍親口答應過,會在他師父那裡討個面子,讓她去銀行干點雜役,起碼比當下在宜春宮的廚房裡廝混要強。
然而緊要關頭,蒙甘連面都沒露!
「大魚大肉吃進嘴,我來重新定義美。」
陳慶搖了搖頭:「德、言、容、工一樣都沒有,莫不是把皇家銀行當成煉油廠了?」
如果換成後世,想進央行起碼也得頂尖985碩博起步。而且還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卷得讓你懷疑人生。
宜春宮的侍女姿容百里挑一,從小受過禮儀、文化方面的教育。
在這個年代也算是條件對等了。
小姝進來了能幹什麼?
颳風下雨的時候當門板嗎?
「你說話可真難聽。」
「她又沒招惹你。」
王芷茵低聲斥責。
陳慶振振有詞地說:「怎麼沒招惹我?她上來先礙著我的眼睛了。」
他清了清嗓子:「點到名字的,爾等已被皇家銀行錄用。」
「速去收拾行囊,有什麼未盡之事及時交接辦理。」
「一刻鐘之後,隨我去北坂宮。」
在場的足有百多人,最後被錄取的卻只有二十餘個。
落選的侍女情緒低落,有些人被小姝的哭聲感染,禁不住低低啜泣起來。
「等等!」
一名瓜子臉,體態單薄的侍女鼓足勇氣站了出來。
陳慶疑惑地打量了一眼。
既然不在甲等之列,那就是乙等、丙等。
難不成被蒙甘占了便宜卻沒落到好處,此時想反悔了?
「陳府令,請您再給婢子一個機會。」
瓜子臉侍女走到四五步的距離,不敢再近前,駐足行禮。
「本官為什麼要給你一個機會?」
「先把名字報來。」
陳慶隨手打開名冊。
「婢子名雲裳。」
她期期艾艾地說:「前年家中托人傳來了消息,我兄長與幼弟在河邊捕魚戲水,不幸被激流卷了進去,全都枉送了性命。」
「如今家中二老年邁體衰,加之憂思過度,常年臥病不起。」
「婢子求您開恩,讓小女出宮侍奉父母。」
「求您了!」
雲裳痛哭著跪在地上。
陳慶瞄了眼名冊,她被記錄在乙等,而且還比較靠前。
「念你孝心可嘉,本官就破例一回。」
「起來吧,你被錄取了。」
雲裳激動地抬起頭來,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叩頭不止:「多謝大人開恩。」
「陳府令,婢子也求您開恩!」
「求您錄了我吧。」
「婢子什麼都會做。」
其餘人眼見有機可乘,紛紛求情。
陳慶不耐煩地擺擺手:「噤聲!」
「再敢夾纏不清,依忤逆犯上處置!」
他早就明白,自己不是什麼救世主,也救不了所有人。
始皇帝和鄭妃給兒子精挑細選的侍女,能撥給他一部分算不錯了。
都給帶走了算怎麼回事?
在陳慶強大的威壓下,侍女們抽抽噎噎地閃躲著他的目光,心中後悔不迭。
如今誰還看不出來,越是對蒙將軍曲意奉承的,越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反而那些性子剛強,恪守本分的卻全都在入選之列。
早知道……
當初蒙甘言行無禮,就該衝上去活撕了他!
——
午時過後。
陳慶帶著一大群鶯鶯燕燕回了北坂宮,由韓夫人負責教導她們一些簡單的數學、記帳知識。
韓信點兵,多多益善的典故可不是虛構出來的。
其家學頗為不凡。
韓夫人雖然平時不顯山不露水,但一股知性典雅的氣質,在這個時代相當罕見。
陳慶交代的時候,她爽快地答應下來,並無半點為難之處,可見人家肚子裡是真有墨水的。
「接下來……」
他打量著手邊的放著的幾個小盒子。
裡面是剛做好的犀角杯、象牙箸以及一些零碎的小物件。
在水力機械的幫助下,雕琢它們需要的時間大大縮短。
以藝術的眼光來看,應當算是從手工打造到機加工的倒退。
但是它確實又快又好。
「信兒,幫我去子嬰殿下府上傳個信,就說幫他們做的東西弄好了。」
「讓他派個人過來取回去。」
陳慶莫名其妙有種直覺,來的一定會是麗姝夫人。
可別的物件都造好了,唯獨那件角先生,他實在羞於啟齒。
等會兒她來了該怎麼辦?
「諾。」
「信兒這就去。」
韓信在門外作揖應諾,飛快地轉身離去。
等了不到一個時辰,太陽即將落山。
艷光四射的麗姝夫人隨著韓信一起回來。
「有勞陳府令久等,妾身給您賠個不是。」
她款款行禮,語氣中透著嫵媚勾人的意味。
陳慶正襟危坐,暗暗嘆道:果然是她。
「夫人,內務府的匠工技藝超卓,您要的東西都在這裡。」
他雙手捧著大小不一的盒子放在桌案上。
「怎敢讓陳府令動手,妾身自己來。」
麗姝夫人匆忙上前,背對著門外,溫潤的手心貼在了陳慶的手背上。
「啊~!」
她狀似嬌羞,臉色微紅把手拿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陳慶簡直無語。
誰教你的呀?
每次都要裝得像是個未經人事的少女,為了製造反差感?
亦或是大秦的男人都喜歡這個調調……
陳慶忽然注意到,麗姝夫人的眼角已經有了淺淺的魚尾紋。
她最大的資本正在急速流失,唯一能與少女相比的只剩下純熟的技藝,以及逆來順受的溫順。
「唉……」
陳慶長嘆一聲。
子嬰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啊!
「陳府令可是心中煩悶?」
「妾身或許有辦法。」
麗姝夫人羞羞答答地說。
「來吧。」
陳慶如今是虱子多了不愁,債多了不養。
他起身走向內室,強迫自己甩掉內心的負罪感。
麗姝夫人朝外面張望了一眼,踮著腳尖追隨了過去。
許久之後。
紅日西墜,絢麗的霞光映照在朱闕之上,光線折射進內室之中,陳慶萎靡不振的臉色增添了幾分紅潤。
他鬆開按住對方髮髻的大手,長長吐出一口氣。
麗姝夫人嗆咳了幾聲,才微笑著抬起頭。
那種神態,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搖尾巴討好的小狗。
「丹染夕陽兮,知己飲瓊漿。」
「紅顏不老兮,相依歲月長。」
「陳府令,妾身作的詩可還合乎此景?」
麗姝夫人伏在他的腿上,揪著一根腿毛繞圈圈。
陳慶哭笑不得。
怪不得楊寶等人心心念念想娶個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
果然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