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5章 莫不是想笑死寡人,篡奪大秦的江山?

  合抱粗的廊柱後,嬴政和扶蘇不動聲色觀看著外面的事態變化。♡♢  👌💢

  寧騰短短時間就全線潰敗,只知道不停地作揖求饒,就差沒給人家跪下了。

  陳慶咄咄逼人,非得逼著大傢伙一起掏錢修建新宮。

  蒙毅生怕牽連到自己身上,出面當和事佬,不停打圓場。

  「扶蘇,若是換了你來主持內務府,被侵占的物料能要回來嗎?」

  嬴政突然開口。

  「這……」

  扶蘇沉思了許久,緩緩搖頭。

  首先這筆物資於個人來講,確實不是小數目。

  但對於整個大秦、朝廷來說,實在算不了什麼。

  再說寧騰並非貪墨,而是用在修繕各大府衙上面。

  往寬里說,也算其職責範圍之內。

  用都用了,還能敲碎了拉回去?

  「寡人也要不回來。」

  嬴政輕笑兩聲。

  扶蘇詫異地望了過去。

  「皇帝富有四海,若是因為一點蠅頭小利苛責大臣,必然惹得群臣心生嫌隙,往後怎會忠心任事?」

  嬴政解釋了一句。

  扶蘇忍俊不禁,好像確實是這麼個道理。

  「所以朝堂中有陳慶這樣一個人,是福非禍。」

  嬴政難得的誇讚道:「他這路術……」

  「頗有些像昔年軍中演武時,寡人見過的一名伍長。」

  「別的武將皆熟稔刀槍劍戟,打起來大開大合,如風雷交加,滿堂喝彩。」

  「那伍長是江湖野路子出身,精擅手博摔打。」

  「恰好演武那天又下著小雨,校場泥濘不堪。」

  「他一起手就欺身纏抱,勾著別人的脖頸腳下使絆子。」

  「往往一場打下來,兩人都滾得泥猴子一樣。」

  回想起當時的場景,嬴政不禁露出緬懷的神色。

  扶蘇知道這名伍長肯定戰績不菲,湊趣地問:「然後呢?」

  「寡人在場觀賞,有頭有臉的武將哪個肯與他這般在泥水裡打滾?」

  「以兵器對戰,勝之不武。赤手相搏,又鮮有人是其對手。」

  「就這樣被他一路過關斬將,竟然贏了一眾軍中好手,名列全軍前二十。」

  嬴政笑道:「寡人賞了他百金,升爵三級。」

  扶蘇讚許地點頭:「戰場上生死相搏,哪有招數高下之分?」

  「這賞賜他受之無愧。」

  他打量著遠處咄咄逼人的陳慶,眼瞅著寧騰非得大出血不可。

  「先生確實與尋常人不同。」

  扶蘇沒好意思說,陳慶也善於把別人拉下馬來,然後一頓王八拳互毆。

  哪怕打不贏也得弄得對方一身狼藉,別想討了好去。

  蒙毅、寧騰兩個顧及公卿體面,所以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讓,根本拿他沒辦法。

  嬴政神色玩味地打量著大獲全勝,得意洋洋的陳慶。

  那伍長因為演武得罪了同僚,被排擠針對,調到了最危險的先鋒軍中。

  過了不到半年就在一場攻城戰中丟掉了性命。

  這樣的結果當然沒必要讓扶蘇知道。

  他只需要明白陳慶很好用就行了。

  「參見陛下。」

  「見過太子殿下。」

  寧騰被痛宰一刀後,苦著臉離去。

  陳慶大獲全勝,痛快淋漓。

  一轉頭發現嬴政爺倆站在廊柱下,匆忙過來行禮。

  「陳慶,先前是你在殿外喧譁?」

  「離去的可是內史騰?」

  「你二人為何在宮內爭執?」

  嬴政板起面孔嚴肅地問道。

  「陛下,微臣實在是滿腹苦楚。」

  陳慶委屈地說:「內史騰欺我不在京中,竟然擅自調撥內務府物料……」

  他知道始皇帝知曉緣由,但該有的態度還是要有。

  把寧騰的作為講述了一遍,陳慶正氣凜然地說:「微臣雖然位卑言輕,但守護皇家資產乃是分內之責。」

  「他欺我一個人也就罷了,微臣為了顧全大義,忍氣吞聲也沒什麼。」

  「可他們來占皇家的便宜,侵吞陛下的財產,微臣萬萬不能容忍。」

  嬴政一抬手:「行啦。」

  要不是親眼看到你揪住寧騰,險些飽以老拳,寡人差點就信了。

  「進來說話。」

  嬴政招了招手,與扶蘇進了偏殿。

  三人落座後,侍者奉來茶水。

  「寧騰於滅韓之戰中居功至偉。」

  「任職內史府的這些年盡心盡力,並無懈怠。」

  「些許物料用了就用了吧。」

  嬴政輕描淡寫地說道。

  「諾。」

  陳慶就知道是這麼個結果。

  但是他該追債還是會追。

  你不給看我怎麼收拾你就完事了。

  「朝堂中多是為大秦征戰多年的肱骨重臣,看來寡人這些年是有些虧待了他們。」

  嬴政似是反省般說道。

  陳慶低眉垂首,不言不語。

  始皇帝這麼說可以,但你不能這麼想。

  你要是覺得自己功勳赫赫,該與皇帝共享榮華富貴,那真是離入土不遠了。

  「內務府把今年的賞格與歲賜拔高一些。」

  「你呈上個章程來,寡人過目。」

  嬴政吩咐道。

  「陛下……」

  「微臣說句冒昧的話,恐怕些許賞賜填不飽他們的胃口。」

  陳慶低著頭說道:「朝中的文臣武將大多都年過半百,如今到了為兒孫謀後路的時候。」

  「譬如李信之子,月余前就來微臣府上商議,想要共辦水泥工坊。」

  「未得陛下准許,微臣不敢擅作主張,推諉了過去。」

  「以此類推,朝中有此志向的不在少數。」

  嬴政微微頷首:「那你的意思該如何?」

  陳慶作揖道:「微臣回京時,遠遠望見兩幢高樓巍峨聳立,仔細回想才知道這是內務府興建的物產。」

  「如今框架已經初成,稍作修整湊合著也能用。」

  「銀行於國民皆有大利,所以微臣想……」

  「不如讓朝中重臣都參與進來。」

  「微臣帶他們賺大錢!」

  話音未落,嬴政噗地一聲,把嘴裡的茶水噴地到處都是。

  「咳咳咳!」

  他以袖掩面,重重地咳嗽個不停。

  「父皇。」

  扶蘇趕忙拍打他的後背,眼中流露出關切之情。

  「無礙。」

  嬴政用手帕擦了擦臉,笑意怎麼都忍不住。

  「陛下,微臣可是哪裡說得不對?」

  陳慶臉頰抽動了兩下。

  至於嗎?

  有這麼好笑?

  「陳卿……果然急公好義。」

  「朝中大臣有你這樣的同僚,是他們莫大的福分。」

  嬴政說了兩句又繃不住了。

  你陳慶帶他們發大財?

  莫不是想笑死寡人,篡奪大秦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