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六國舊臣紛紛響起之前,張良毫無疑問是穩坐反賊的頭把交椅。§.•´¨'°÷•..× ❻➈şⓗ𝔲א.Ⓒ𝕠м ×,.•´¨'°÷•..§
光憑博浪沙刺秦一事,就讓他名噪天下,在反賊圈裡成了旗幟、偶像一般的人物。
而此時,張良已經潛逃隱居至下邳。
按照時間來推算,他大概已經得到了黃石公的《太公兵法》。
還有……
項羽的叔父項伯因殺人畏罪潛逃,被張良收留。
此時項家和他已經搭上了關係。
下邳與項羽的老家下相有泗水連通,往來極為便利。
「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張宰相?久仰久仰。」
「你要反秦?巧了,我也是!」
張家世代在韓國為相,如果沒有秦國滅韓一事,張良百分百是下一任宰相。
因此他在反秦分子中的雅號就叫張宰相。
項家在楚地根基深厚,連郡守都要禮讓三分。
左織室的絹布,紙張、抹掉字跡的兵器,這些東西常人操辦起來很難。
但是由項家出面,簡直手到擒來。
前往咸陽宮的路上,陳慶苦思良久,漸漸理清了思路。
該來的總會來。
張良、項家這樣的鐵桿反賊,離得又如此之近,不串聯起來合謀造反才是怪事。
只是……
論起資歷來,我也是造反圈裡的老前輩。
你們各個都背負著國讎家恨,意圖反秦,這我能理解。
但每次都要牽連到我身上,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過分了啊!
年輕人不講武德,欺負我這個反賊界的老前輩。
這樣好嗎?
「先生在想什麼?」
扶蘇在旁邊看到陳慶的臉色變幻不停,關切地問。
「微臣在想,此番來者不善呀!」
陳慶憂心忡忡地說。
張良張子房!
運籌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
漢初三傑之一,天下頭號謀士。
但凡有可能,陳慶都不想和這樣青史留名的英雄人物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然而天不遂人願。
如今對方已經搶先出手,他只能放手一搏。
——
御書房中。
嬴政臉色陰沉地打量著擺在桌案上的謀逆證物。
官造樣式的兵器、整齊的文書籍冊、精美的絹綢旗幟。
明知道這是反賊的陰謀,嬴政的心裡還是老大的不痛快。
等他百年之後,大秦江山自然會傳到扶蘇手中。
可現在他正值壯年,已經有人如此迫不及待了嗎?
「陛下,太子殿下、內務府府令陳慶求見。」
趙崇眼觀鼻,鼻觀心,恭敬地作揖行禮。
「父皇。」
「參見陛下。」
扶蘇和陳慶先後走進御書房。
嬴政不動聲色,先是淡淡地瞄了二人一眼。
要說如今陪伴在太子身邊最久的,非陳慶莫屬。
兩人形影不離,相交甚篤。
反賊有一點沒弄錯,當今天下能造反成功的,非此二人不可。
「扶蘇,你來看看吧。」
嬴政淡淡地指了指桌案上的罪證。
「諾。」
扶蘇小心翼翼地上前。
果然如趙崇所說那般。
所有物件都或多或少有著官造的影子,相當精良和正規。
「請父皇明鑑。」
「先生絕不是反覆無常,居心叵測之輩。」
「定是有奸人暗中謀劃,刻意栽贓陷害。」
「待黑冰台查明真相之後,必然能還他清白。」
扶蘇下意識替陳慶開脫。
嬴政不置可否:「你就對他這麼有信心?」
「有!」
扶蘇毫不猶豫地回答。
嬴政沒再理會他,轉過頭去問:「陳慶,你有什麼好說的?」
「微臣……無話可說。」
「全由陛下定奪。」
陳慶短暫地猶豫了一下,作揖說道。
過猶不及。
扶蘇一個人替他辯駁就夠了。
要是兩人異口同聲,反而會惹得陛下不喜。
「寡人要是當真了呢?」
「你不怕嗎?」
嬴政目光平淡地望著他。
「怕,怎能不怕。」
「但微臣和太子殿下不同。」
陳慶抬起頭:「殿下是對微臣有信心,微臣……卻相信陛下目光如炬,洞察秋毫,絕不至於被奸人蒙蔽。」
趙崇在不遠處感慨連連。
我要是有你一半口齒伶俐,能混成現在這個逼樣?
嬴政臉色稍霽,露出幾分笑容。
「那你說,是何人所為?」
「此賊心腸極為歹毒,寡人必除之而後快!」
陳慶察覺到對方心中的殺機:「微臣還真知道是誰。」
「說來聽聽。」
嬴政迫不及待地問。
身邊守著一個穿越者就是有這樣的好處,雖然他並非全知全能,但總有歷史的脈絡可以摸索。
「天下間敵視大秦之輩,以地域論,大概分京畿和地方兩類。」
「咸陽城中的六國故舊,六國故地中的勛貴餘孽。」
「以來源、目的劃分,又能分成兩類。」
「一類是故燕太子丹舊部這般,為報私仇而來。」
「他們也清楚,以燕國的實力,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們執掌天下。」
「刺駕之事,多是此類所為。」
陳慶神情專注,侃侃而談:「第二類,以姬姓諸侯國魏、韓、衛之流為主。」
「刺駕只是一種手段,並非他們想要的最終結果。」
「此類時時刻刻想要大秦徹底覆亡,重新復辟故國。」
「因此太子、微臣都是他們的目標。」
還有一種,陳慶沒說出來。
楚國這個另類既鐵了心反秦,又眼巴巴盼望著扶蘇繼位,和別家都不一樣。
「由此可以推斷……」
陳慶指著桌案上的謀逆物證:「此番背後謀劃之人,定是魏、韓、衛故舊之一。」
嬴政一直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陳卿倒是對反賊瞭若指掌。」
「微臣……也遭遇過刺殺,故此特意了解過。」
陳慶臉色微紅,暗暗腹誹不已。
陛下不地道啊!
我在這裡為您出謀劃策,你還暗諷我的出身。
要不是出了一點小小的差錯,什麼張良、項羽、劉邦都得往後稍稍。
「先生心中可是有了猜測?」
扶蘇主動替他圓場。
「定是張良無疑!」
「此獠自博浪沙刺駕之後,畏罪潛逃,此時隱姓埋名暫居於下邳。」
「陛下切勿衝動。」
陳慶一看始皇帝變了臉色,立刻勸道:「張良智計過人,非是易與之輩。」
「上次博浪沙被他逃了,這番要再打草驚蛇,恐怕永遠都找不到他了。」
嬴政臉色鐵青:「那你說該如何?」
陳慶目光坦蕩地直視著對方:「解鈴還須繫鈴人。」
「張良既然謀劃離間皇家父子親情,不如陛下就順水推舟。」
「請太子殿下親赴楚地。」
「微臣願隨侍左右,一同前往。」
嬴政和扶蘇同時變了臉色,驚詫地久久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