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 解鈴還須繫鈴人

  在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六國舊臣紛紛響起之前,張良毫無疑問是穩坐反賊的頭把交椅。§.•´¨'°÷•..× ❻➈şⓗ𝔲א.Ⓒ𝕠м ×,.•´¨'°÷•..§

  光憑博浪沙刺秦一事,就讓他名噪天下,在反賊圈裡成了旗幟、偶像一般的人物。

  而此時,張良已經潛逃隱居至下邳。

  按照時間來推算,他大概已經得到了黃石公的《太公兵法》。

  還有……

  項羽的叔父項伯因殺人畏罪潛逃,被張良收留。

  此時項家和他已經搭上了關係。

  下邳與項羽的老家下相有泗水連通,往來極為便利。

  「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張宰相?久仰久仰。」

  「你要反秦?巧了,我也是!」

  張家世代在韓國為相,如果沒有秦國滅韓一事,張良百分百是下一任宰相。

  因此他在反秦分子中的雅號就叫張宰相。

  項家在楚地根基深厚,連郡守都要禮讓三分。

  左織室的絹布,紙張、抹掉字跡的兵器,這些東西常人操辦起來很難。

  但是由項家出面,簡直手到擒來。

  前往咸陽宮的路上,陳慶苦思良久,漸漸理清了思路。

  該來的總會來。

  張良、項家這樣的鐵桿反賊,離得又如此之近,不串聯起來合謀造反才是怪事。

  只是……

  論起資歷來,我也是造反圈裡的老前輩。

  你們各個都背負著國讎家恨,意圖反秦,這我能理解。

  但每次都要牽連到我身上,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過分了啊!

  年輕人不講武德,欺負我這個反賊界的老前輩。

  這樣好嗎?

  「先生在想什麼?」

  扶蘇在旁邊看到陳慶的臉色變幻不停,關切地問。

  「微臣在想,此番來者不善呀!」

  陳慶憂心忡忡地說。

  張良張子房!

  運籌帷帳之中,決勝於千里之外!

  漢初三傑之一,天下頭號謀士。

  但凡有可能,陳慶都不想和這樣青史留名的英雄人物走到你死我活的地步。

  然而天不遂人願。

  如今對方已經搶先出手,他只能放手一搏。

  ——

  御書房中。

  嬴政臉色陰沉地打量著擺在桌案上的謀逆證物。

  官造樣式的兵器、整齊的文書籍冊、精美的絹綢旗幟。

  明知道這是反賊的陰謀,嬴政的心裡還是老大的不痛快。

  等他百年之後,大秦江山自然會傳到扶蘇手中。

  可現在他正值壯年,已經有人如此迫不及待了嗎?

  「陛下,太子殿下、內務府府令陳慶求見。」

  趙崇眼觀鼻,鼻觀心,恭敬地作揖行禮。

  「父皇。」

  「參見陛下。」

  扶蘇和陳慶先後走進御書房。

  嬴政不動聲色,先是淡淡地瞄了二人一眼。

  要說如今陪伴在太子身邊最久的,非陳慶莫屬。

  兩人形影不離,相交甚篤。

  反賊有一點沒弄錯,當今天下能造反成功的,非此二人不可。

  「扶蘇,你來看看吧。」

  嬴政淡淡地指了指桌案上的罪證。

  「諾。」

  扶蘇小心翼翼地上前。

  果然如趙崇所說那般。

  所有物件都或多或少有著官造的影子,相當精良和正規。

  「請父皇明鑑。」

  「先生絕不是反覆無常,居心叵測之輩。」

  「定是有奸人暗中謀劃,刻意栽贓陷害。」

  「待黑冰台查明真相之後,必然能還他清白。」

  扶蘇下意識替陳慶開脫。

  嬴政不置可否:「你就對他這麼有信心?」

  「有!」

  扶蘇毫不猶豫地回答。

  嬴政沒再理會他,轉過頭去問:「陳慶,你有什麼好說的?」

  「微臣……無話可說。」

  「全由陛下定奪。」

  陳慶短暫地猶豫了一下,作揖說道。

  過猶不及。

  扶蘇一個人替他辯駁就夠了。

  要是兩人異口同聲,反而會惹得陛下不喜。

  「寡人要是當真了呢?」

  「你不怕嗎?」

  嬴政目光平淡地望著他。

  「怕,怎能不怕。」

  「但微臣和太子殿下不同。」

  陳慶抬起頭:「殿下是對微臣有信心,微臣……卻相信陛下目光如炬,洞察秋毫,絕不至於被奸人蒙蔽。」

  趙崇在不遠處感慨連連。

  我要是有你一半口齒伶俐,能混成現在這個逼樣?

  嬴政臉色稍霽,露出幾分笑容。

  「那你說,是何人所為?」

  「此賊心腸極為歹毒,寡人必除之而後快!」

  陳慶察覺到對方心中的殺機:「微臣還真知道是誰。」

  「說來聽聽。」

  嬴政迫不及待地問。

  身邊守著一個穿越者就是有這樣的好處,雖然他並非全知全能,但總有歷史的脈絡可以摸索。

  「天下間敵視大秦之輩,以地域論,大概分京畿和地方兩類。」

  「咸陽城中的六國故舊,六國故地中的勛貴餘孽。」

  「以來源、目的劃分,又能分成兩類。」

  「一類是故燕太子丹舊部這般,為報私仇而來。」

  「他們也清楚,以燕國的實力,無論如何都輪不到他們執掌天下。」

  「刺駕之事,多是此類所為。」

  陳慶神情專注,侃侃而談:「第二類,以姬姓諸侯國魏、韓、衛之流為主。」

  「刺駕只是一種手段,並非他們想要的最終結果。」

  「此類時時刻刻想要大秦徹底覆亡,重新復辟故國。」

  「因此太子、微臣都是他們的目標。」

  還有一種,陳慶沒說出來。

  楚國這個另類既鐵了心反秦,又眼巴巴盼望著扶蘇繼位,和別家都不一樣。

  「由此可以推斷……」

  陳慶指著桌案上的謀逆物證:「此番背後謀劃之人,定是魏、韓、衛故舊之一。」

  嬴政一直似笑非笑地打量著他:「陳卿倒是對反賊瞭若指掌。」

  「微臣……也遭遇過刺殺,故此特意了解過。」

  陳慶臉色微紅,暗暗腹誹不已。

  陛下不地道啊!

  我在這裡為您出謀劃策,你還暗諷我的出身。

  要不是出了一點小小的差錯,什麼張良、項羽、劉邦都得往後稍稍。

  「先生心中可是有了猜測?」

  扶蘇主動替他圓場。

  「定是張良無疑!」

  「此獠自博浪沙刺駕之後,畏罪潛逃,此時隱姓埋名暫居於下邳。」

  「陛下切勿衝動。」

  陳慶一看始皇帝變了臉色,立刻勸道:「張良智計過人,非是易與之輩。」

  「上次博浪沙被他逃了,這番要再打草驚蛇,恐怕永遠都找不到他了。」

  嬴政臉色鐵青:「那你說該如何?」

  陳慶目光坦蕩地直視著對方:「解鈴還須繫鈴人。」

  「張良既然謀劃離間皇家父子親情,不如陛下就順水推舟。」

  「請太子殿下親赴楚地。」

  「微臣願隨侍左右,一同前往。」

  嬴政和扶蘇同時變了臉色,驚詫地久久注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