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8章 哪有什麼夜遇神人授金,不過是良心作祟罷了

  陳慶帶的一百七十多張提貨券眨眼間就被搶購一空。🍧💋 ➅➈s卄Ⓤ𝔁.ᶜⓞM 🐠🐯

  因為交易的數額太大,大部分商賈都是先交了定金,然後轉身出門籌錢。

  他找店裡的夥計要了個包間,心平氣和地品茗靜待。

  「等會兒我就不出面了。」

  「商賈身份低微認不出我來,他們的勛貴親戚可未必。」

  「你收了錢順便買一輛馬車,拿了錢咱們就走。」

  陳慶淡然地吩咐道。

  「諾。」

  韓信點點頭,心情著實難以平靜。

  身為局外之人,他的感受和當局者完全不同。

  所有商賈無論手中持有多少提貨券,無一例外全部在買進。

  甚至給人一種錯覺,只要買了它,很快就能賺回十倍、二十倍的錢財,而且是板上釘釘,絕對不可能出現任何差錯。

  世上焉有隻賺不賠的生意?

  就算有,又怎麼輪得到他們這種小小的掮客、親族?

  然而所有人對風險都視而不見,一股腦的把全部身家,甚至借貸來的錢財投了進去。

  夜色闌珊之時。

  一輛馬車緩緩離開了燈火通明的裕豐樓,在商賈的齊聲恭送中,駛入燈火昏黃的街道。

  陳慶坐在一箱沉甸甸的金鎰上,心滿意足地拍打著箱蓋,哼著來自後世的小調。

  韓信牽著馬走在前頭,時不時回頭看一眼。

  「叔叔,提貨券最後會跌到多少錢一張?」

  他忍不住問道。

  「你想讓它跌到多少?」

  陳慶輕笑著問。

  韓信瞬間熄了心思,臉色黯然。

  裕豐樓里的商賈死期將近仍不自知,還在歡天喜地大擺宴席,慶賀即將發家致富。

  何其悲哉!

  「信兒,小心些。」

  陳慶忽然面色凝重地提醒了一聲。

  馬車上掛著的油燈發出微弱的光線,恍惚中照出前方十幾丈外站著一排人影。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商賈里有人想黑吃黑,半路剪徑。

  「跟我玩這個?」

  「那是老子玩剩下的!」

  陳慶用最快的速度掏出了火槍,準備殺人立威,震懾住對方。

  「叔叔,我去瞧瞧。」

  韓信提劍在手,打馬飛奔著上前。

  狂奔的馬蹄聲,顯然也吸引了對方的注意。

  「吁……」

  走到近處之後,韓信才發現其中有兩人穿著皂服,一人手持鐵尺,一人手持短杖,目光警惕地盯著他。

  而其餘七八個衣衫襤褸的,分明是黔首百姓。

  地上還凌亂地擺放著鍋碗瓢盆,以及草蓆鋪蓋等生活用品。

  「公子是……」

  衙役見對方騎著高頭大馬,手持佩劍,不敢大意,恭敬作了個揖。

  「在下乃太子府邸侍衛。」

  「天色昏暗,諸位攔在路上,故此才過來查探。」

  韓信收劍回鞘,沖對方還了一禮。

  衙役聽到扶蘇的名號,頓時神色緊張,朝著陳慶的馬車不停地張望。

  「車上是我叔叔,內務府陳府令。」

  韓信主動解釋。

  聽到這話,兩名衙役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不是太子殿下就好!

  「公子稍待,小人這就把道路讓出來。」

  兩名衙役討好地拱拱手,轉過頭去立刻恢復了威嚴的面孔。

  「還不把你們的破爛家什收走!」

  「朝廷花費重金修路,是給你們住的?」

  「萬一夜裡下起暴雨,非得把你們全淹死在裡面。」

  兩人粗暴地踢翻了地上的罈罈罐罐,拿起草蓆隨手往路邊扔去。

  「官爺,我們自己收拾。」

  「您別動怒,草民這就收好。」

  「官爺寬待些。」

  粗陋破裂的瓦罐,對兩戶乞丐般的黔首人家來說卻是貴重的家產。

  他們不停說著好話,搶先把易碎的鍋盆等抱在懷裡。

  「信兒,出什麼事了?」

  陳慶等了片刻,提著火槍目光警惕地走了過來。

  「叔叔,是內史府的差役。」

  「他們是……」

  韓信不知該如何介紹那些乞丐的身份。

  「參見陳府令。」

  兩名衙役飛快地小跑著過來行禮。

  看到陳慶問詢的眼神,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解釋起來。

  「托您的鴻福,城中修起了新路。」

  「這兩戶刁民不知何時住到了路面下的管道里。」

  「那裡又悶又潮,也不知道他們怎麼住進去的。」

  「我們兄弟倆今日巡邏,恰巧撞見,不然還不知道要被他們住多久。」

  「您說哪裡不能住人呢,他們非得住那裡面,還帶著個孩子。」

  「也不怕下大雨給沖了去。」

  「是呀,那管道里連腰都直不起來,臭氣熏人。」

  陳慶沒再聽兩個衙役囉嗦,面色冰冷地瞪了他們一眼,踱步走開。

  「老丈留步。」

  他叫住了收拾好行李,匆匆欲走的兩戶百姓。

  「你們是幹什麼營生的?」

  「住下水道里多久了?」

  陳慶語氣溫和地問。

  兩戶人家轉過身來,互相打了個眼色,才小心翼翼地回頭。

  「回稟大老爺。」

  「小的是進城挑擔的。」

  「那是小的家裡的婆娘,還有兒子、兒媳、還有孫女。」

  「我們爺倆都是挑擔的。」

  一位頭髮花白,腰背岣嶁的老者小聲回答。

  「小的是給人蓋房的。」

  「額婆娘給額打下手滴。」

  另外一戶三口之間的男丁埋著頭說:「額真不知道路下面不給人住,額蓋房的時候鑽進去過。裡面又平坦又暖和,跟住土窯差不多,還更好嘞!」

  老者戰戰兢兢地行禮:「大老爺,小的第一回進城,不知道這裡的規矩,求您饒恕一回,往後小的再也不敢鑽進去了。」

  陳慶笑了笑:「法無禁止即可為,官府沒說下水道不能給人住。」

  「衙役是怕萬一天降暴雨,你們住在裡面有危險。」

  「退一萬步來講……」

  「百姓上無片瓦遮身,下無立錐之地,那也是官府的錯,不是你們的錯。」

  他長長地嘆息了一聲。

  「夜色已深,今晚可有棲身之所?」

  兩戶人家的大大小小,男男女女不約而同地搖頭。

  「那……天色晴好,今夜想必不會有雨。」

  「你們等等,我去拿個饃。」

  「晚上先在此將就一下吧。」

  陳慶快步走到馬車邊,從箱子裡抓出一把沉甸甸的金鎰。

  他小心地塞在袖袋裡,然後避著別人的視線,把金鎰塞進了兩戶人家的鋪蓋卷里。

  「夜還長著呢,別餓壞了肚子。」

  陳慶衝著兩名衙役揮手:「先讓他們住著吧,你們去別處巡邏。」

  「諾。」

  衙役互相對視一眼,知趣地退下。

  「諸位早些安歇,把東西都收拾整齊,小心遺漏了。」

  陳慶拱拱手,招呼韓信告辭離去。

  「叔叔給他們的是金子?」

  在場的只有韓信知道馬車載的箱子裡是什麼,他壓低聲音側頭問道。

  「哪有什麼夜遇神人授金,不過是良心作祟罷了。」

  陳慶幽然長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