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二樓重新翻飾一遍,用來招待身家巨萬的大客戶。—(••÷[ ➅9ѕ𝔥𝕦x.𝐂όϻ ]÷••)—」
「回頭我讓墨家工匠做個榨果汁的機器送過來。」
「寒冬臘月用熱茶待客,夏季的時候呈上冰鎮的果汁。」
「讓這些婆娘來了一遍想來第二遍,哪怕不買東西,光是來坐坐就覺得骨頭輕了二兩。」
陳慶領著贏詩曼上了二樓,詳細的介紹了各項改造計劃。
暖爐、冰室,該有的全都有。
後面的院子當成加工作坊實在可惜,等後期慢慢改造成水榭樓閣,讓富婆們有個消遣解悶的地方。
嬴詩曼聽得美目生光,連連點頭。
然後……
當天晚飯的時候,全家一致決定,等百巧樓重新開業,陳慶就不要去了。
「為什麼?」
「我是一家之主,你們還想篡權奪位是怎麼著?」
「自己家的產業,我連門都不能進了?」
陳慶生氣地拍著飯桌。
「要怪你怪你自己,樂平皇姐挨了你一頓毒打,又受了父皇訓斥,到處說你的不是。」
「你在店裡,哪個女子敢登門?」
嬴詩曼沒好氣地說。
「朝中與你有仇怨的文臣武將,你數得過來嗎?」
「若是見不著面,人家也當不知道。」
「你守在那裡,本來想進來的也去了別家。」
王芷茵振振有詞地說。
相里菱也勸他:「姐姐經營的都是女子所用之物,你一個大男人時常出入,多不好啊。」
她們七嘴八舌的,態度相當堅決。
陳慶被吵得不耐煩,揮揮手:「不去就不去,我還稀罕是怎麼地!」
「反正是女人的生意,你們自己看著辦吧。為夫公務繁忙,有什麼事情也別來找我!」
羋瀅忍不住側過頭去偷笑。
她們哪裡是怕你壞了百巧樓的生意,分明是怕你跟往來的貴婦閨秀勾搭成奸。
——
時光荏苒。
大半個月一晃而過。
內史府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晝夜不停地施工,百巧樓門前的路段終於提前貫通。
平整、堅固,渾如一體的水泥路吸引了眾多百姓前來圍觀,在上面一遍一遍的走來走去,好像永遠都不會覺得累一樣。
嬴詩曼趁著這個熱度,給煥然一新的百巧樓舉辦了開業典禮。
聞名已久的玻璃鏡,好聞又好用的香皂,瞬間在咸陽城掀起了一股強烈的風潮。
每日裡車馬絡繹不絕,生意好到爆炸。
但是陳慶每次想問一下百巧樓的近況時,嬴詩曼等人總是翻白眼:「女人的事,你少打聽!」
呵!
腰杆硬了是不?
陳慶也跟她置上了氣。
不管就不管,等我做出望遠鏡來,陛下不給我封侯才怪。
賺點錢算什麼!
直到月底的時候,羅弘等人已經磨製出了五十多枚各種式樣的鏡片,開始組裝試驗的時候,陳慶才終於抽出了空。
百巧樓要盤帳了。
嬴詩曼破例允許他過來,不過也是在黃昏人少的時候。
「這水泥路就是舒坦,屁股不遭罪了。」
陳慶麻利地跳下馬車,伸手撓了撓屁股。
「割完女人這茬,該把四輪馬車弄出來了。」
「男人才是消費主力呀!」
他看著裝飾得金碧輝煌的大廳,滿意地點點頭。
一名衣著樸素,高瘦挺拔的男子站在櫃檯前。
聽到陳慶的嗓音後,好奇地轉過頭來。
進店的九成九都是女性,雙方都沒想到會遇到一名男性。
陳慶沖對方笑了笑:「兄台,買香皂還是玻璃鏡?」
「買面鏡子。」
對方略顯羞赧,笑容十分樸實。
陳慶心想這是自家生意,好不容易來一趟,幫忙招攬下顧客也好。
「想要個什麼樣的?」
「大的還是小的?」
他走到櫃檯前,發現此人腳邊放著一個沉重的木箱。
「我……」
男子遲疑片刻,無奈地嘆了口氣:「我再看看。」
「可是錢不夠?」
陳慶見他雙手粗糙,虎口處厚厚的一層老繭,不像是貴族之後,便主動說:「差多少?人心都是肉長的,若你誠心想要,店家給你打個折扣就是了。」
男子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苦笑道:「差得不是一丁半點。」
「我原以為帶來的錢財應該夠了,誰知只夠買一面最小的。」
陳慶揣測出對方的為難之處:「你買來成婚用的?」
「嗯。」
男子輕輕點頭,沒多說什麼。
「對方是名門之後?」
「點名要的這鏡子?」
陳慶聽對方不是咸陽口音,卻相差不多,猜測是京畿附近的郡縣人士。
「她想要。」
男子不善言辭,簡短地說了一句就垂下頭。
陳慶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
舔狗真的來了!
「你帶了多少錢?」
「我……與店家有些關係,或許能幫你討個便宜。」
陳慶語氣複雜地說。
男子愣了下,反覆打量著他,確認不是在開玩笑,頓時欣喜地打開腳邊的箱子:「我有四千多貫,都是這些年攢下的。」
箱子裡有一小堆金鎰,還有大量的陳舊銅錢,表面已經生出了綠鏽。
「你攢了多少年?」
陳慶瞄了一眼,於心不忍。
「九年。」
「我在北地服役多年,家中也有些田宅。」
「就攢了這麼多。」
男子的臉色從一開始的興奮,逐漸變得落寞。
他九年的大好時光,尚且換不來一枚玻璃鏡!
「兄台,你聽我一句勸。」
陳慶轉過身去,不忍看他。
「別人是別人,你是你,她是她。」
「詩曼公主大婚,陳慶以寶鏡為聘禮。」
「她跟著瞎湊什麼熱鬧?」
「人家是公主,她也是公主嗎?」
「看到別人用玻璃鏡,她也要用。看到別人用香皂,她還是要用。等哪天看到人家住上豪屋大宅,玻璃為窗,瓷磚鋪地,她是不是也想要啊?」
「活了這麼多年,什麼都長,怎麼就不能長一點腦子呢?」
「詩曼公主有個當皇帝的爹,她也有嗎?」
「兄台,你……」
陳慶把對方說得羞愧難當,偏著頭不敢見人。
片刻後——
「婚姻大事,非同兒戲。」
「周某有不得已的苦衷,多謝閣下好意。」
男子神情不自然地作揖行禮。
「罷了罷了,我也是吃飽撐的。」
陳慶搖了搖頭:「有多少算多少吧,剩下的你立個借據,有錢了再還上。」
「若是有什麼變故,鏡子隨時可以來退。」
如果是公卿勛貴之後,他才懶得管對方死活。
戍邊九年,無論放在任何時代都值得敬重。
「你……」
「閣下是?」
男子疑惑地打量著他。
這人好大的口氣,好像百巧樓是自己家的一樣。
陳慶咧嘴一笑,還未說話突然大門咣的一聲。
「可算找到你們這鳥店了!」
「夥計呢!」
一個粗豪大漢扛著包袱,扯著嗓子喊道。
陳慶不禁蹙起了眉頭。
難道還有人不知道百巧樓是我家的生意?
你好大的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