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代郡玉麒麟重新上線

  「你……狂悖無禮!」

  「老夫定要參你一本!」

  曹子平暴跳如雷,鬍鬚都在顫抖。

  他指著陳慶,面色紅了又白,白了又青,差點腦血栓都要發作了。

  陳慶含笑不語,目光倨傲的掃視著對面每一個人。

  始皇帝有天命光環,我實在鬥不過。

  你們一個兩個的算是什麼東西,也敢在我面前叫囂?

  說實話,陳慶剛穿越過來的時候,絕不是現在這樣安分守己。

  賣冰水賺了第一桶金後,他當時選擇的並不是經營銅鐵鋪子,而是利潤更大的販私鹽!

  代郡深處內陸,鹽價高昂。

  陳慶有著來自後世的曬鹽技術,只要從海邊運回來,那就是一本萬利。

  成功了幾次後,他的身家暴漲了上百倍,儼然一方豪富。

  這時候,陳慶躊躇滿志。

  他給自己規劃的路線是先當上『代郡玉麒麟』,然後收攏一幫敢打敢殺的漢子在身邊。

  等將來天下一亂,立刻乘勢而起。

  萬萬沒想到,現實很快給了他當頭一棒。

  後來陳慶總結的失敗原因是:人家玉麒麟盧俊義能闖出那麼大的名頭,是因為他所處的朝代是重文抑武的鐵血大『送』。讓他來大秦販一回私鹽試試?射不死你!

  陳慶販的鹽越來越多,漸漸引起了代郡官府的注意。

  在一次即將抵達終點,大家都放鬆了警惕的時候。夜幕中,黑壓壓如同潮水一般的士兵從四面八方湧來。

  密集的弩箭攢射之後,當場就倒下了十幾個人。

  平日裡咋咋呼呼的江湖好漢們差點嚇尿了褲子,高呼一聲『風緊扯呼』之後狼狽奔逃,連頭都不敢回。

  幸虧陳慶當時去了河邊洗澡,這才僥倖逃過一劫。

  後來他靠著出色的制假技術,給自己重新做了『照身帖』,隱姓埋名當起了銅鐵商人。

  代郡盧俊義是不敢想了,在大秦還沒亂起來之前,想跟官府作對簡直是死路一條。

  這段黑歷史他從未跟外人提過,但是黑冰台卻從蛛絲馬跡中找到了線索,由趙崇稟奏於始皇帝。

  當然時過境遷,陳慶打造那麼多兵器,本就是誅九族的死罪,販私鹽反而不算什麼大事了。

  「路就在這邊,我又沒攔著你。」

  「不是要去參我嗎?」

  「你倒是去呀!」

  陳慶一指下山的小路,冷笑著說道。

  「好!好!好!」

  「你這逆賊可不要後悔!」

  曹子平連道了三聲好,顯然怒極。

  他一甩大袖,向著山下昂首闊步而去。

  剩下的官吏頓時失了主意。

  陳慶是左中侯,曹子平是右中侯。

  兩位上官鬧成這樣,他們到底該怎麼辦?

  「還愣著幹什麼?」

  「你們吃得飽穿得暖,站多久都沒事。」

  「去找幾件衣服過來,再尋些上好的金瘡藥。」

  陳慶大聲呼喝道。

  「諾。」

  曹子平不在場,他們只能老老實實聽從陳慶的命令。

  「老丈,不必跪著了,快起來吧。」

  陳慶把跪伏於地的工匠們攙扶起來。

  「草民不敢起。」

  「我等打碎了陶俑,請上官處罰。」

  工匠埋著頭,語氣沉重的說道。

  陳慶心知他們是怕被曹子平秋後算帳,立刻板起臉來:「本官乃將作少府左中侯,這裡我最大。我讓爾等起身,你們是要抗命嗎?」

  「這……」

  工匠們互相對視了一眼,這才戰戰兢兢的站了起來。

  「不過一介陶俑,泥土瓦礫而已。」

  「再怎麼著還能比人重要?」

  陳慶接過吏員遞過來的舊衣服,給兩名年長的工匠們披上。

  「不可,不可。」

  雖然是吏員所穿,而且還是舊的,但也要比他們身上的破麻衣要強出不知道多少倍。

  工匠們連聲推拒,誠惶誠恐。

  「我讓你們穿,你們只管穿上就行。」

  「誰敢找你們的麻煩,報我陳慶的名字。」

  陳慶斜瞥了一眼周圍的將作少府官吏,目光中充滿威脅之意。

  眾人趕忙低下頭去,不敢與他對視。

  「草民謝大人盛恩,來世必當結草銜環以報!」

  兩行熱淚從工匠的眼中湧出,在他灰撲撲的面龐上沖刷出清晰的溝壑。

  四人重新跪在地上,語氣無比真誠的道謝。

  陳慶深深的嘆了口氣。

  不過是幾件舊衣服而已。

  後世比這質量好不知道多少倍的衣物,扔在垃圾箱裡都沒人撿。

  但是在大秦,卻值得他們如此隆重的叩拜。

  「起來吧,別動不動就跪了。」

  陳慶再次將其攙扶起來。

  「老丈,你在這裡勞作多久了?」

  他隨口問了一句閒話,打算先拉進些關係再說。

  「草民……在此服役三年零一個月十八天。」

  工匠慢慢回憶著說道。

  「你說多少?」

  「三年零一個月?」

  陳慶面露驚色:「本官問你,你服的可是徭役?為何會如此之久?」

  大秦律規定,成年男子每年需服一個月的徭役。

  興建大工程的時候,也會有臨時攤派下來的徭役,這種通常時間就比較久了。

  但陳慶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服徭役長達三年之久!

  看他的年紀,家裡肯定是上有老下有小。

  這種情況下,他的父母妻兒怎麼辦?

  靠誰來養活!

  工匠們默默的低下頭去,眼眶發紅,但一句話都不敢說。

  說錯了可是要掉腦袋的!

  「你不說就算了。」

  陳慶知道他的難處,默默嘆了口氣。

  「本官再問你,此處像你這樣的人多嗎?」

  「多!」

  工匠們毫不猶豫的點點頭。

  陳慶追問道:「大概占比幾成?」

  「呃……兩成以上總是有的,多了草民也說不準。」

  兩名工匠猶猶豫豫的回答。

  「兩成……」

  陳慶算了一下,以七十萬民夫來算,起碼有十幾萬人是在超期服役。

  內心短暫的掙扎了片刻,他衝著吏員們喊道:「把營建皇陵所有民夫的籍冊找出來,凡是超過徭役期限,應該放還歸家的,統計後報給我。」

  「大人……」

  「我等實在沒有這個能耐。」

  「是呀,籍冊疏於管理,遺失了很多。想要整理談何容易!」

  官吏們紛紛叫苦,無人肯聽從他的命令。

  雖然不知道陳慶到底要幹什麼,但總歸不會是什麼好事。

  誰也不想憑白招惹麻煩,便以諸多藉口搪塞。

  「好!」

  陳慶冷笑一聲。

  跟我玩這個是吧?

  我就不信沒了你們這些張屠戶,還能吃了帶毛的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