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喝花酒都要給錢,那誰還敢去呀

  東南風大作,渭河波濤洶湧。

  三艘小船調整好帆面,瞬間把纜繩繃得筆直。

  岸上的人猝不及防,雖然拼命後仰著身子,仍然被拖得不斷向水邊靠近。

  「放手!」

  陳慶一聲令下,秦墨工匠同時放開纜繩。

  三艘小船如離弦之箭,卯足了力氣向河中央疾馳而去。

  「果然還得是尖底快船。」

  「巨舟遠行千里萬里,若是換成圓底船,不知何日才能歸來。」

  「風浪太大,幾位師兄不會有危險吧?」

  眾人站在岸邊遙遙眺望,互相討論著三艘船的優劣。

  田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艘帶明輪的尖底船上。

  他特意安排了一名體型瘦小的師弟鑽進狹窄的船艙里,一手搖櫓,一手轉動水輪。

  眼見著中間那艘船速度逐漸提了起來,他的臉上不禁浮現出喜色。

  「大人,您看到了沒有?」

  「水車果然可以用在船上。」

  田舟興奮地喊道。

  「是呀。」

  陳慶淡然地應了一聲。

  幸虧提前做了試驗,要不然孰優孰劣還真不好分辨。

  片刻時間,船隻已經變成了狂風巨浪中的幾個小點。

  眾人不禁心生擔憂,一直翹首觀望。

  田舟則餘興未消地說起了他的打算。

  「齊國故地,多有精通水文者。」

  「若內務府打造的巨舟依海岸而行,白日以司南定位,夜觀北斗以辨方向,迷航的可能性不大。」

  「大人您曾說過,只要跨過一條幾十里的海峽就能抵達美洲。」

  「這兩艘巨舟平安返回應當不成問題。」

  「我等總算不負陛下重託。」

  田舟不禁長舒了一口氣。

  陳慶忍不住看了過去。

  他們始終還是擔心始皇帝怪罪呀!

  這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不是他三言兩語打個包票就能抵消的。

  「就算運氣不好,傾覆了一艘,那還有一艘。」

  「運氣再不好,船上的火炮都打不響,以大秦士兵的戰力,提刀亂砍也幾無敵手。」

  「運氣再再不好,兩艘船出了岔子,總會有生還者活著回來。」

  「依陛下的脾氣,只會再造更大、更多的巨艦,繼續朝美洲進發。」

  「爾等擔心個什麼。」

  陳慶嘆息著安慰道。

  「他們靠岸了。」

  兩艘尖底船先後抵達對岸。

  只剩下一艘圓底船還晃晃悠悠的在波濤洶湧的水面上下浮沉。

  「走,咱們過去看看。」

  陳慶招呼一聲,朝著橫橋走去。

  「大人!」

  「田師兄!」

  操船的工匠把纜繩系好後,急匆匆朝這邊跑過來。

  雙方在橋上碰面,田舟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

  「水輪好用嗎?」

  對面那個身材瘦小的工匠遲滯了片刻,支支吾吾地說:「田師兄……」

  「哪裡出了問題?」

  「水輪不能驅船嗎?」

  田舟頓時心涼了半截,語氣急躁了很多。

  「師兄。」

  「水輪能用肯定是能用的,就是風浪大的時候,我手上時常就一下輕一下重。」

  「船隻顛簸時,一旦被浪濤把船頂起來,水輪就吃不住力。」

  「等水淹上來,搖動的時候又格外費力。」

  「我擔心加上此物,會不會浪大的時候被打壞了。」

  田舟一下子明白了問題所在,登時大失所望。

  他日夜苦思想出來的妙計,結果卻是自作聰明!

  「不過單靠風帆驅船,確實不如加上搖櫓好用。」

  「田師兄你別灰心,早晚有一天你會想出解決之道的。」

  瘦小的工匠笑著安慰道。

  田舟點點頭,情緒還是非常低落。

  啪!

  一隻大手拍在他的肩頭上。

  「幹什麼呢?苦著一張臉。」

  「風浪大不好用,可不代表風平浪靜的內河它也不好用啊。」

  「就算沒法裝在出海的巨舟上,用在沿河運輸的舟船上照樣是大功一件。」

  「凡是靠水吃飯的販夫行商,誰不感念你的恩德?」

  「咱們內務府自己用,也照樣方便了許多。」

  陳慶寬慰道。

  「嗯。」

  田舟轉念一想,終於露出了笑容。

  眾人一邊往回走一邊繼續商量,終於定下了最終的船型。

  為保險起見,以風帆加搖櫓的方式作為動力。

  也是這時候陳慶才知道,秦墨先前製造過十幾丈的樓船不下數百艘。

  如今的攻越之戰,同樣有秦墨中人在嶺南效力,大規模生產水師戰艦。

  他們的造船技術不但純熟,而且經驗相當豐富。

  「既然爾等有這樣的本事,還整日提心弔膽的做什麼?」

  「害得我也跟著瞎操心。」

  「今日既然定下船型,本官給你們提前擺酒慶功。」

  「咱們去醉香樓。」

  「李兄,你是此道老手,今天給我當個陪客如何?」

  陳慶回頭問道。

  醉香樓名聲在外,秦墨工匠只聞其名,卻未能一睹風光。

  聽到要去那種地方,又是欣喜又覺得不好意思。

  李左車被當眾揭了老底,頓時臉上臊紅。

  他寸功未立,怎麼好意思跟著去喝花酒?

  「青天白日,去勾欄酒肆略有不妥。」

  「不如隨便擺一桌,酒菜豐盛一些就罷了。」

  陳慶納悶地盯著他:「李兄怎麼回事?這不像你的行事作風啊?」

  「難道是……」

  「放心,咱們只觀風月,喝完酒就回來。」

  「當然你若是有意,留下風流快活一番也可以。」

  李左車發現所有人都在盯著他,臊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在下已經改過自新,那等地方是不會再去了。」

  陳慶笑道:「我跟你不一樣。」

  「你去了花錢,那叫嫖娼。」

  「我一分錢不花,那就不是嫖嘍?」

  「走吧,扭扭捏捏讓人笑話。」

  陳慶強拉著他,歡歡喜喜地往前走。

  半個時辰後。

  天色尚早,醉香樓的門板剛剛撤去。

  龜奴和小廝一邊打著哈欠,一邊灑掃整理。

  突然門外傳來陣陣爽朗的說笑聲。

  只見一個高大的人影進來,中氣十足地喝道:「人呢?」

  「要最上等的席面,最好的酒,最漂亮的姑娘。」

  「快去置辦!」

  「帳記在老趙身上。」

  陳慶理直氣壯地喊。

  「陳府令,怪不得今天喜鵲一直在門外叫,原來是您要來呀。」

  鴇母不知道從哪裡出來,一臉諂媚的笑容迎了上來。

  「這是……」

  她打量著田舟等人緊張拘謹的樣子,瞧著不像是歡場常客。

  「內務府今日在此慶功。」

  「這可都是大秦的棟樑之材,你好生招待。」

  陳慶叮囑了一句。

  「諾。」

  「包在我身上,陳府令您這邊請。」

  鴇母主動走在前面引路,把他們領向最好的雅間。

  沒多久,還在貪睡的姑娘們也被叫醒,梳洗打扮後拿上樂器,去雅間裡奏樂起舞。

  秦墨工匠何時見過這樣的場景,一個個眼睛都看直了,杯中的酒水撒出來都不知道。

  門外突然有熟悉的嗓音傳來。

  夜鶯陪伴在臉色鐵青的趙崇身邊,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喲,老趙你也來了。」

  「快過來坐下。」

  「給趙統領讓個地方。」

  陳慶抬頭看到他,熱情地招呼道。

  「你出來。」

  趙崇懶得搭理他,看到就心煩意亂。

  「叫我出去幹什麼?」

  「本官忙著呢。」

  陳慶懶懶地不想起身。

  「有好事!」

  「什麼好事?」

  趙崇幾乎想扭頭就走了,可轉念一想,若是事後被陳慶知道,定然糾纏不休。

  「昭王遺寶起出來了。」

  「你姨母那份……」

  他打了個眼色。

  陳慶瞬間明了,眼睛一下子亮了。

  「諸位吃好喝好,本官去去就來。」

  他匆忙起身,走到門口對趙崇豎起大拇指:「老趙真是信人,不枉你我相交一場。」

  趙崇沒好氣地瞪著他。

  可拉倒吧!

  堂堂內務府府令,喝個花酒還要來占我的便宜。

  這也就罷了。

  反過頭來我還要給你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