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瓷器的跳躍式發展

  「大人,您找我?」

  鹿仙翁推開一條門縫,小心翼翼地問道。♢🐚 ➅❾ร𝒽U𝓍.Ć𝕠๓ 😳♖

  「進來。」

  陳慶招招手,目不轉睛地盯著盒子裡顏色艷麗,色澤光潤的血紅大碗。

  

  最早的瓷器可以追溯至夏商周時期,工匠們在燒制陶器時,偶然發現草木灰落在器物表面會形成星星點點的玻璃質亮色。

  他們立刻開始收集草木灰,加水調和成漿,在陶器入爐之前提前刷一遍。

  如此器物燒制後,表面就多了一層釉質,無論從外觀還是實用性,都比陶器強了很多。

  但是它也有很明顯的缺點。

  比如胎質粗糙,表層的釉質容易剝落。

  時間一長,外表就像牛皮癬一樣,斑斑駁駁十分難看。

  秦朝時,制瓷工藝已經有了明顯的進步。

  但是在陳慶眼中,粗瓷依然上不了台面。

  先是顏色單調,基本只有淡青色,青黃色兩種。

  

  第二,胎質的問題依舊沒有解決,燒制溫度也沒有提上去。

  外面看著還像那麼回事,一看內里和邊沿,立刻就露出了它粗製濫造的本性。

  這樣的貨色當成日常器物還行,離藝術品、觀賞玩物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眼前的血紅大碗則不同。

  它顏色潤澤飽滿,紅得嫵媚絢爛,極富視覺衝擊力。

  碗沿的部分用一條金線細細的包裹,並且以錯銀工藝鑲嵌出了優美的花邊。

  無論是誰來看一眼,都會將其當成價值連城的寶物!

  「這碗是誰做的?」

  陳慶愛不釋手地把玩著血紅色的大碗,對其精良的工藝嘖嘖讚嘆。

  「是下官命人做出來的。」

  鹿仙翁諂媚地笑著:「您的吩咐小人豈敢怠慢,哪怕頭懸樑、錐刺股……」

  陳慶不悅地抬起頭:「我問你是誰做的!」

  「是房英夫婦做出來的。」

  鹿仙翁不敢再自賣自誇,老老實實地說道。

  「房英夫婦?」

  「你去把他們叫來。」

  陳慶當然記得這夫妻二人。

  房英為了修仙拋妻棄子,遁入深山老林。

  幸虧被別的方士舉報,誆騙到了咸陽,如此夫妻二人才得以團聚。

  上回玻璃去除雜色的法子還是他想出來的。

  此人果然是個可造之材啊!

  「諾。」

  「下官這就去。」

  鹿仙翁應了聲,躬身退下。

  木盒裡不光有一隻血紅色的大碗,還有個淡青底色的瓷缽。

  上面用細膩的筆觸描畫出虬曲蒼勁的褐色古樹,鮮嫩明快的綠葉,枝頭上掛著淡淡的紅花。

  「三色瓷?」

  「這是跳躍式發展了呀。」

  彩色釉本該在唐朝出現,也就是著名的唐三彩。

  陳慶手裡的瓷缽雖然工藝稍顯原始和粗糙,顏色彼此暈染,圖案看上去有些朦朧模糊,但它確確實實把三種顏色同時運用在了瓷器表面。

  「進去吧。」

  「待會兒好好表現。」

  →

  「若不是本少府極力推崇,爾等怎會有這樣的機會。」

  鹿仙翁嚴厲的叮囑聲從門外傳來。

  「多謝鹿少府厚愛,吾等必有報效。」

  柔和的女聲恭敬地說道。

  鹿仙翁滿意地點點頭,這才把門打開。

  「大人,房英夫婦來了。」

  他回頭打了個手勢,示意二人進去。

  「參見陳府令。」

  夫妻倆先後進來,作揖行禮。

  房英的身上還圍著一件牛皮裙,臉上抹著一道道烏黑的痕跡。

  他的妻子也好不到哪兒去,藏藍色的襦裙上全是泥漿和花花綠綠的顏料。

  「你們這是還沒下工?」

  陳慶疑惑的望向窗外。

  這都晚上八九點了,天已經黑了一個時辰。

  按理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兩人早就該歇息了才對。

  房英神色疲憊,精神卻十分振奮。

  「鹿少府說過,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內務府打造巨舟,啟程前往海外尋找仙山的所在。」

  「我輩自當竭盡所能,為仙人獻上一份體面的禮物。」

  「故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仙人有大神通,能知過去未來。」

  「房某的所作所為,他們定然看在眼裡。」

  「吾心至誠……」

  鹿仙翁沒等他說完,就重重地咳嗽起來。

  「胡說八道什麼!」

  「你總把仙人掛在嘴邊上,豈不是證明早就心懷叵測?」

  「我等是為陳府令辦事,領內務府俸祿,自當盡心盡力,安守本分。」

  「海外仙山什麼天材地寶沒有?還缺你幾件粗陋瓷器?」

  「把心思多用在正途上,不要一心只想著仙法、長生。」

  「捫心自問,你這點破爛東西想拿來換仙丹,值得嗎?」

  房英羞愧地垂首道:「鹿仙翁教訓得是,晚輩一時貪心作祟,仙人定然不喜。」

  「是陳府令不喜!」

  鹿仙翁糾正對方。

  「對。」

  「晚輩錯上加錯……」

  房英腦子都繞得有點迷糊了,無論對方怎麼訓斥,都一個勁兒的低聲賠罪。

  「夫君。」

  房夫人目光憐惜又感慨。

  鹿少府早就私底下跟她說過,巨舟打造好也輪不到房英出海。

  這些話不過是誑他盡心為內務府辦事而已。

  要不然耽擱了公事,律法森嚴可不是說笑的。

  「陳府令特地叫你過來,乃是器重你、欣賞你。」

  「你可倒好,一點微末功勞就想登上花費萬金打制的巨舟,本官平時是這麼教你的?」

  「唉……朽木不可雕,糞土之牆不可圬。」

  「以你的愚鈍頭腦,還想位列仙班?」

  鹿仙翁一臉失望地看著他。

  「晚輩知錯了,還望鹿少府不吝教誨。」

  房英深深地垂下頭去,無地自容。

  「行啦。」

  「再PUA下去,人都快被你P傻了。」

  陳慶嘴角上揚,哭笑不得。

  鹿、鶴二人也真是奇他媽的怪了。

  好的東西一點都不學,壞的一學就會。

  不知道什麼時候,畫大餅、PUA下屬這兩樣絕技就被他們玩得慣熟。

  連房英這樣滿腦子修仙問道的頑固不化之徒,都變成了996社畜。

  而且連自己夫人都要跟著受苦。

  「大人,您說劈什麼?」

  鹿仙翁不解地問。

  「劈你的頭,趕緊滾蛋。」

  陳慶不耐煩地擺擺手,將那隻血紅大碗拿起來。

  「兩位,這是誰的手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