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府令……」
什長目瞪口呆,喉嚨里咯咯作響。💋♩ ➅➈𝔰Ĥ𝓊𝔵.𝒸𝐨𝓂 💣👍
他怎麼來了?
天色已黑,又剛下過一場大雨。
陳府令為何會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這裡?
一行守衛怔在原地許久,才恍然回神。
「參見府令大人!」
甲冑碰撞發出嘩啦嘩啦的響聲,士兵齊齊行禮。
工匠們驚駭莫名,瞪圓了眼睛詫異地愣在原地。
因為嬴詩曼對燒造玻璃之事督促得很緊,陳慶很少再過來插手,基本上都是去冶鐵工坊巡視。
故此大多數匠工對於這位聲名顯赫的陳府令都是只聞其名,未得一見。
「大人,小的不知您在這裡……」
什長面無人色,渾身冷汗直冒。
「本官今日不在,這鼠頭就堂而皇之變成鴨脖了?」
陳慶往前走了兩步,槍口直指著對方的胸口。
「非是如此,是……」
什長磕磕巴巴地說不出話來,額頭上大顆大顆的順著臉龐滑落。
「大人,這真的是鴨脖啊!」
「不信小的給您嘗嘗。」
管事見勢不妙,諂媚地笑了笑,然後一口把手裡的鼠頭塞進了嘴裡。
他咀嚼了兩口,那詭異的口感,毛扎扎的鬍鬚刺在口腔里的觸感,無時無刻不在挑戰著他的承受極限。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管事雙目暴突,喉結涌動,臉色猙獰發青,然而還是強迫自己咽了下去。
「嘔~大人,您看……嘔,它真的是鴨脖。」
管事不停乾嘔著,拼命擠出一張難看的笑臉,諂媚地說道。
陳慶冷笑:「鴨脖好吃嗎?」
「好,好吃。」
管事的臉色發綠,硬著頭皮說道。
「既然好吃,桶里的鴨肉你都吃了吧。」
陳慶用火槍指著他,朝著盛飯的木桶比了比。
「大人……」
管事笑得比哭都難看,什長又不停地沖他打眼色,目光極為兇狠。
「小的這就吃。」
在陳慶的威逼下,他拖著沉重的步伐艱難地挪到木桶邊,顫顫巍巍拿起木勺,舀了塊肉丁。
「吃啊,磨磨蹭蹭幹什麼呢?」
陳慶冷厲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諾。」
管事再不敢耽擱,閉著眼睛把鼠肉塞進了嘴裡,咀嚼三兩口就硬生生咽下。
草棚里靜悄悄的,工匠們看著平日裡作威作福的飯堂管事如喪考妣一般,大感解氣和快意。
陳慶耐著性子站在那裡。
他不發話,誰都不敢出聲。
管事連吃了幾塊,大概是破罐子破摔,心理適應了不少,速度大大加快。
直到木勺從桶底撈出一根長長的老鼠尾巴,他的五官頓時糾結在一起。
「怎麼停手了?」
「桶底有好東西吧?」
陳慶瞄了一眼,不陰不陽地諷刺道。
「是……是黃鱔。」
「小的……」
管事回過神來,臉上的笑容比哭都難看。
「哦,是鴨肚子裡的黃鱔吧?」
「買鴨送鱔,還讓你撿便宜了。」
陳慶譏嘲地看著他。
「對對,小的揀便宜了。」
「這黃鱔可補著呢。」
管事嘴角抽搐,在對方的目光注視中,把鼠尾遞到了嘴邊。
哧溜。
原本想著將它當成麵條吞進肚子裡,奈何口感實在相差甚遠。
那鼠尾尖剛碰觸著喉嚨,他就再也堅持不住。
「嘔~!」
「嘔嘔!」
管事猛地彎下腰,口中如同噴泉一般,嘩嘩地吐出五顏六色的穢物,酸臭之氣瞬間瀰漫。
「吃鴨肉還能吃吐了。」
「倒真是奇哉怪哉。」
陳慶的話還未說完,什長忽然面露狠色。
「你這賊廝好大的膽!」
他提起腰刀,一個箭步躍了出去,以力劈華山之勢,朝著彎腰嘔吐的管事劈了下去。
凜冽的刀光,晃得人心中發寒。
管事只來得及抬頭看了一剎那,臉上驚恐的表情還未成型,刀鋒已經狠狠地劈在了他的脖頸處。
噗呲——
人頭滾落,鮮血直噴出一丈多遠。
饒是陳慶及時閃躲出幾步,外袍也被濺上了星星點點的血珠。
草棚內齊刷刷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
工匠們臉色發白,腳下不停地往後退去。
撲面而來的血腥氣讓每個人都心驚膽戰。
「大人,這廝以鼠肉詐稱鴨肉,卻還在強詞奪理。」
「天色昏暗,小的一時眼拙,被這賊廝蒙蔽,請大人責罰。」
什長單膝跪地,語氣堅決地說道。
陳慶的性子,內務府無人不知。
那些荒唐的把戲哪能瞞得過他!
事到如今,唯有請管事去死一死了。
說不定陳府令能高抬貴手,饒他一命。
「怎麼又是鼠肉了?」
「剛才你不是口口聲聲說那是鴨脖嗎?」
一人慘死當場,屍首分離,陳慶的表情卻沒有半點變化。
「小的……昏聵眼花,未能明辨是非。」
「吾願自剜雙目,求大人原諒。」
什長丟下染血的腰刀,屈起兩根手指對準了自己的眼眶。
他不停地發抖,卻遲遲下不了狠心。
「這管事來多久了?」
陳慶把目光投向忐忑不安的工匠。
「回大人,他掌管飯堂三月有餘了。」
一名壯實的青年越眾而出,作揖回稟。
「三個月……」
「你們吃的一直是這樣的東西?」
陳慶指了指木桶。
「不止,我等吃的都是陳糧,裡面還混有沙土。」
「不光是鼠肉,還有屠宰鋪的下水,小人那回吃了滿滿一大口糞!」
「那菜蔬簡直是野草,有一回差點毒死了人,我等昏昏沉沉,硬抗了三五天才好。」
「老山根就是那回中了毒才頭腦發昏,不慎燒焦了半條手臂。」
有人帶頭,工匠們群情激奮,你一言我一語地控訴飯堂管事的惡行。
什長抖如篩糠,知道如今已經沒有退路。
「大人,小的這就自廢雙目。」
他咬緊牙關,狠狠心朝著自己的眼眶摳去。
「不用了。」
「你昏的豈是這雙眼?」
「昏得是你的心!」
陳慶把槍口對準了他的眉心。
「大人饒命!」
砰!
在對方悽厲的求饒聲中,陳慶堅定地扣下了扳機。
噗通。
眨眼間,又一條人命隕落。
守衛和工匠臉色各異,面面相覷。
「本官在代郡時不過區區一商賈,跟著我的人尚有肉食。」
「而今家大業大,手底下的人卻連正經的一口肉都吃不上了。」
「誰壞我大事,此獠就是榜樣!」
陳慶惡狠狠地訓斥了一句,才收起火槍。
「叫鹿少府過來見我。」
「把屍身拖出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