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夫人,你兒子叫韓信?

  陳慶和嬴詩曼夫妻二人進宮,在侍者的引領下直接去了鄭妃的居所。

  嬴政和扶蘇也在這裡。

  爺倆剛下朝,還在專注地議論政事。

  陳慶來的時候,嬴政瞥了他一眼,沒給好臉色。

  扶蘇哭笑不得,也無可奈何。

  咸陽宮長八十餘里,宮苑二百七十餘處,要全部翻修一遍的話,可不比只建兩幢樓,消耗的物料起碼要多上百倍。

  他最後悔的就是不該在父皇面前提及此事。

  始皇帝惦記上的東西,不到手是絕不會罷休的。

  只能說陳慶趕的時機不巧。

  自秦孝公十二年,商鞅變法後為了擺脫舊貴族的鉗制,將國都由雍城遷至咸陽,至今已經一百多年。

  經過歷朝歷代的修建,咸陽宮閣林立,殿宇成群。

  然而始皇帝卻還覺得不滿意!

  他是橫掃六國,一統寰宇,功蓋三皇,德兼五帝,立下不世功業的始皇帝!

  在前人的基礎上修修補補,完全不足以彰顯他的身份!

  再過三年,嬴政就會以咸陽人多,先王宮廷小為由,開始修築著名的阿房宮。

  陳慶這時候把高達二十丈的大樓拿出來,恰好暗合了始皇帝的心意。

  相比嬴政的冷漠與無視,鄭妃的態度倒是十分親和熱情。

  女兒出嫁後第一次回娘家,母女好像有說不完的話。

  她不斷給嬴政打眼色,加上扶蘇在其中活躍氣氛,始皇帝的臉色總算好上了些許。

  除去一些訓誡勉勵的話,陳慶又領了一樣差事。

  為『逐除』製作煙花爆竹。

  古大的醫療衛生條件十分簡陋,一場感冒不小心就能要了人命。

  除夕夜的時候,上至公卿、下至黔首,都會燃放爆竹來驅逐『疫癧之鬼』,保佑全家人一年不生病。

  朝廷也會在正月里第一天,舉行聲勢浩大的儀式,命眾力士擂鼓以驅逐邪祟。

  ——

  隔天。

  陳慶載著一馬車的煙花爆竹從雷火司回來。

  鹿仙翁淘汰的火藥配方沒有白費,按照籍冊所述,很容易就配置出了合適的火藥。

  發光、發煙、顏色艷麗五彩繽紛的應有盡有。

  陳慶命人加緊了趕製了一批,帶回家先試試效果。

  其實是他自己想玩……

  「嗚嗚嗚。」

  「這可如何是好啊!」

  「天要絕我韓家嗎?」

  一陣嗚咽的哭泣聲從前方的拐角傳來。

  車夫立刻放慢了速度,眼眸一緊。

  「娘,你為什麼哭啊?」

  「咱們不哭,叫哥哥一起回家。」

  孩童清脆稚嫩的嗓音響起。

  「咦,有點耳熟啊。」

  陳慶給車夫打了個眼色,對方重新牽起韁繩,緩緩向前移動。

  「原來是你們啊。」

  哭啼之人不是別個,正是昨天討要赤豆包的孩童和那名婦人。

  「大冷的天,夫人怎麼在此啜泣?」

  「可是有什麼冤屈?」

  除夕將至,家家戶戶都忙著守歲祭祖。

  這孤兒寡母在寒風料峭的街頭哭得悽慘,著實令人心生不忍。

  「妾身……」

  婦人把孩子攏在懷裡,抬起頭見陳慶有些眼熟,思索片刻想起與他曾有過一面之緣。

  「妾身家裡遭逢大難,夫君慘死獄中,嗚嗚……」

  「長子也被牽累,如今要判個徒刑三千里。」

  「故此在此悲泣,壞了大人的興致。」

  「妾身這就退下。」

  婦人哭哭啼啼的說完,就要帶著孩子離開。

  「夫人請留步!」

  「敢問一聲,令夫君因何故深陷囹圄?」

  「本官……尚且有綿薄之力,說不定能幫得上忙。」

  陳慶同情地說道。

  婦人轉過頭來,打量了他一眼,鼓起勇氣說:「我家夫君姓韓,本是故楚人士。」

  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再不言語。

  『原來是楚國故舊啊!』

  陳慶恍然大悟。

  怪不得她不肯對人說明冤屈,反倒像是怕見人似的,轉身欲走。

  六國故舊在咸陽的處境十分尷尬,旁人唯恐避之不及。

  估計她也是怕陳慶嫌惡,才欲言又止。

  「韓夫人勿需介意。」

  「本官與舊楚之地頗有淵源,有什麼冤屈儘管道來。」

  「能幫上忙的,自然不會置之不理。」

  陳慶從馬車上下來,笑著沖孩童招了招手:「小孩,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你是叫我坐著想的那個。」

  孩童撅著嘴巴氣鼓鼓地說道。

  「嘿,你倒是記仇。」

  陳慶笑了笑,隨手從馬車上翻找出幾塊飴糖和點心。

  這都是熱巴給他準備的,他又不愛吃零食,就一直放在那裡。

  「給你。」

  「去一邊玩會兒,我跟你娘親說幾句話。」

  三言兩語打發走了小屁孩,陳慶才正色道:「韓夫人,有什麼話可以說了吧?」

  「妾身……」

  婦人猶猶豫豫。

  六國故舊在咸陽都夾著尾巴做人,往來小心謹慎。

  但出於同鄉之誼,互相之間反倒比以往熟絡。

  陳慶面生的很,卻又說和舊楚頗有淵源,實在古怪。

  「你不說本官可就回家了。」

  「到時候只怕再無人能幫你伸張冤屈。」

  陳慶作勢要走。

  「大人且慢!」

  「妾身如實告與你便是。」

  韓夫人踟躕良久,才可憐巴巴地將冤情吐露。

  十年前,秦滅楚之後,將楚國的王公貴族盡數遷往咸陽。

  韓家就在此之列。

  原本靠著累世積攢的錢財,一家人生活倒也富足無憂。

  萬沒想到前些時日,隔壁的鄰居突然牽扯進謀逆大案。

  夜晚黑冰台的密探攀牆而入,卻被韓家當成了盜匪。

  秦朝律法規定,見盜不捕,與之同罪。

  韓家家主粗通武藝,抽出門栓就打了上去。

  結果可想而知……

  趙崇原本看在鄭妃和扶蘇的情分上,對楚國故舊格外寬待,能不誅連的,儘量網開一面。

  韓家屬於倒霉催的,直接就以同黨之名當場拿獲。

  「妾身使了無數錢財,家資散盡,昨日衙門裡的大人原本說不欲深究的。」

  「誰能想到今日我家夫君就丟了性命。」

  「可憐信兒如今還陷落在大獄裡,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婦人說著說著悲從中來,抹著眼淚嚎啕大哭。

  「韓夫人稍安勿躁。」

  「如今當務之急,是……」

  陳慶話未說完,突然臉色大變:「信兒?」

  「你兒子叫韓信?!」

  婦人神色驚愕,囁嚅著說:「是……叫韓信沒錯,大人怎地了?」

  你說怎地了!

  韓信是後世公認的四大兵聖之一!

  漢初三傑!

  劉邦手下的頭號大將!

  我特麼怎麼在咸陽遇到韓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