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你們也想採煤?很容易的嘛!

  夜深人靜。♟✎ ➅❾𝔰н𝕌ˣ.ςόM 👻♪

  咸陽宮大門緊閉,巡邏的士兵沿著石板鋪成的小路,往來穿梭。

  內宮深處,傳來一聲悠悠的嘆息。

  嬴政撫摸著冰涼的炮管,用手掌丈量它渾厚的管壁,想像著它噴吐出的彈丸無堅不摧的樣子,心中五味雜陳。

  想要!

  真的很想要啊!

  可陳慶那廝,實在讓他放心不下。

  高官厚祿,權勢富貴,哪怕是自己的女兒,嬴政都不會吝嗇。

  唯獨在最關鍵的一點上,他遲遲未敢鬆口。

  「陛下,您怎麼還未睡?」

  鄭妃從宮室中走出來,手裡拿著一件柔軟厚重的狐皮大氅,給他披在肩上。

  「愛妃,你來看。」

  「它漂不漂亮?」

  嬴政按捺不住炫耀的心情,指著火炮問道。

  「漂亮……」

  鄭妃完全get不到那個點。

  這大管子笨拙沉重,跟漂亮哪有一點關係?

  哪怕擺在院子裡,都嫌它礙眼。

  「是挺好看的。」

  鄭妃點點頭,違心地說道。

  嬴政得到了贊同,頓時來了興致:「此物威力乃寡人平生僅見。」

  「一炮下去,方圓十丈盡成齏粉。」

  「用在守城中,只要敵軍攻到城下,一炮下去鉛砂如暴雨滂沱,人馬皆成血糜,敵軍定然膽寒。」

  「用在攻城上,怕是再堅實的城牆,也要被它摧垮。」

  「寡人真不知道世間有何物能直面其鋒,或許……」

  「海中巨蛟皮糙肉厚,聽聞出海捕蛟的士兵多有被其打翻船隻,落海溺亡者。」

  「若是能把火炮裝到船上,以彈丸轟之,當可一擊斃命!」

  嬴政用力地握緊了拳頭,興奮地說道。

  鄭妃勉強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附和。

  如果換了普通人家,他們兩口子多半是要吵一架的。

  大半夜的老公不睡覺,不摸自己的老婆,在院子裡興致勃勃的摸一個銅疙瘩。

  摸就算了,還喋喋不休的講些血啊肉啊,一擊斃命之類的,也是沒誰了吧?

  可嬴政是始皇帝!

  「原來此乃軍國利器,怪不得陛下如此喜愛。」

  鄭妃微笑著點頭,用欣賞的目光打量著冰冷厚重的火炮,仿佛很感興趣的樣子。

  「何止。」

  「此乃國之重器。」

  嬴政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只可惜……」

  鄭妃馬上發覺了他的情緒不對,好奇地問道:「陛下可是有心事,不如與臣妾說來聽聽?」

  嬴政猶豫了下,恨恨地說:「還不是因為那陳慶!」

  他簡短地將心中的顧慮說了一遍,嘆息道:「人心隔肚皮。扶蘇性情仁厚,以為天下人都如他這般。」

  「若真如此,早就天下太平了!」

  「寡人擔心……」

  鄭妃挽著他的胳膊,快言快語地說:「陛下何須憂慮。」

  「早日讓詩曼與陳慶完婚,他們同床共枕,有什麼事情能瞞得住她?」

  「再者說……就算詩曼年幼不知事,臣妾還安排了王翦的孫女同嫁。」

  「王家一門三將,對大秦忠心耿耿。」

  「陛下總不會連她都信不過吧?」

  「回頭我把她召進宮來叮囑一番,有兩雙眼睛盯著,陳慶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鄭妃倒不是替陳慶說話,她在意的是兒子的前程。

  因為嬴政先前有過將扶蘇發配北地監軍的前科,所以鄭妃始終有種埋藏心底的危機感。

  陳慶的提議讓她十分動心。

  扶蘇如今雖然統管天下工商事,但尚無實職,也無官邸,總不像那麼回事。

  要是能把此事落實,想來今後兒子再次觸怒了始皇帝,為了朝廷大局,他總不至於一怒之下將其再發配出去。

  「王翦的孫女?」

  嬴政納悶地問道:「詩曼的婚事,與她何關?」

  「哦,臣妾忘了跟陛下說。」

  鄭妃把扶蘇兩口子忽悠她的那些話複述了一遍,柔聲勸道:「王翦老將軍勞苦功高,王賁將軍沉疴難起。不如借著芷茵那丫頭的婚事,給他們家添些喜氣。」

  「相里家的女兒聽說勤快能幹,一貫伺候在陳慶身邊,做些灑掃力氣活十分得力。」

  「臣妾做個順水人情,也一併成全了他們。」

  ……

  嬴政可沒那麼好忽悠。

  他臉色陰沉,一股悶氣鬱結於胸。

  黑冰台上查文武百官,下訪黔首百姓。

  唯獨對後宮之事,一向避而遠之。

  萬萬沒想到,就在這上面出了紕漏!

  「陛下,可是有不妥之處?」

  鄭妃還不知道自己闖了禍,疑惑不解地問道。

  「妥,如何不妥。」

  嬴政冷笑一聲:「寡人料想陳慶必然銘感五內,應該會有所報償。」

  ——

  夜深人靜的時候,陳慶同樣沒有閒下來。

  「巴蜀商會?」

  「巴氏清?卓家,王家?」

  一張聯名拜帖,遞到了陳慶的手中。

  「寡婦清來了?」

  對於這個歷史上大名鼎鼎的女人,大秦女首富,陳慶還是十分好奇的。

  只是上次卓天祿、程稷二人擺鴻門宴的時候,寡婦清並未出場。

  陳慶得知對方的處境,以為不會和她打什麼交道了。

  沒想到寡婦清今天突然登門拜訪。

  「請他們進來。」

  陳慶沖管事吩咐道。

  半刻鐘的功夫,一位衣著樸素、精神健朗的老嫗帶領幾位隨從出現在大殿門口。

  兩邊分別是卓家、王家在咸陽的話事人,腳步放慢了些許,隱約以巴清為首。

  「老身參見陳少府,久仰多時,未能得緣相逢。」

  「今日一見,果然氣宇軒昂,一表人才。」

  巴氏清笑容滿面,上來就說起了恭維的話。

  「老夫人無須多禮。」

  「您快請坐。」

  陳慶嘴角掛著溫和的笑意,請她在對面落座。

  「多謝陳少府賜座。」

  巴氏清雖然是天下聞名的女豪強,但是在陳慶面前卻沒有半點倨傲之情。

  陳慶暗暗打量著對方,心中讚嘆不已。

  怪不得她能在丈夫死後守住龐大的家業,還能讓家裡的丹砂生意更上一層樓。

  光是這份人情達練,就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本官一向心直口快。」

  「不知老夫人深夜來訪,是有何事?」

  陳慶抬頭瞄向卓、程兩家來的人。

  他們不是捕奴去了嗎?

  怎麼又攛掇著寡婦清出面,找到這裡來?

  「既然陳少府說了,那老身也不拐彎抹角。」

  「我等是為煤炭而來。」

  巴氏清直言不諱地說明來意。

  「哦?」

  陳慶挑了挑眉頭。

  好靈敏的商業嗅覺啊!

  肯定是扶蘇在咸陽城分發煤炭,才引來了巴蜀商會的注意。

  煉鐵、熔煉丹砂都需要大量的燃料,他們找上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巴氏清緩緩說道:「咸陽城郊的八里溝煤礦,可是歸陳少府所有?」

  「不知道我等想要採購煤炭,價格幾何?」

  陳慶頓時來了精神:「煤炭價格低廉,咸陽皆知。老夫人來尋我,可算是找對人了。」

  「本官為人處世,一向公道。」

  「價格嘛……」

  「本官倒不缺錢,唯獨想要些鐵。」

  巴氏清緩緩點頭:「以物易物,也是可行的。陳少府打算多少煤換多少鐵?」

  陳慶心中早有計較,痛快地說:「冶鐵不易,本官絕不做那等仗勢欺人之舉。不如三船煤換一船鐵……」

  他的話還沒說完,卓、程兩家的人就變了臉色。

  三船煤換一船鐵,你怎麼不去搶?

  煤炭挖出來直接就能用,冶鐵耗時耗力,你難道不知道嗎?

  「陳少府,小人以為一船鐵礦換取一船煤炭最為公道,誰也不吃虧。」

  「若是您不答應,我等也只能知難而退了。」

  卓家的管事垂首說道。

  「煤炭比之木炭,僅勝在價廉。」

  「陳少府若是覺得奇貨可居,程家實在無力承擔。」

  程家的管事也如此說道。

  眼看著雙方的談判陷入了僵局,巴氏清立刻出來打圓場:「陳少府,老身雖然久居內宅,也聽聞過您的大名。」

  「陛下對您的信重,著實令人艷羨。」

  「天下山海池澤,若有所取,皆需繳納稅賦。」

  「陳少府為咸陽窮苦百姓派發煤炭取暖過冬,以此抵消稅賦,實在出人料想,於百姓卻大為有利,老身佩服之至。」

  「既然價格談不攏,老身想著不如折個中。」

  「陳少府可否奏請朝廷,允許我們三家開採煤炭。」

  「不需您做什麼,我等願意給出兩成純利以表謝意。」

  巴氏清不緊不慢地說:「石涅不比其它,光是老身知道的礦藏就有不少,您一個人是采不完的。」

  「況且……早晚此物的用途會傳揚天下,難保不會有膽大妄為之人私自開採。」

  「偏遠荒僻之地,朝廷想管束只怕也難。」

  陳慶聽得簡直想笑。

  我就說嘛,巴氏清大名鼎鼎,怎麼會如此好說話。

  你們買煤是假,想在煤礦上摻一手才是真的吧?

  不光想採煤,還想按照我爭取來的稅賦經營?

  想多了吧你們!

  雖然沒經過後世的教育,但是作為商人,這三家自然懂得掌控上下游產業的重要性。

  上回卓、程兩家吃了虧,這回長記性了,不但知道找人說和,還知道以退為進。

  「老夫人言之有理。」

  「其實採煤也無須那麼麻煩。」

  「本官曾經對太子殿下說過,咸陽城千里之內,大小煤礦起碼上萬座。」

  「說不定哪個鳥不拉屎的深山野地里,就埋著數之不盡的煤炭。」

  陳慶從善如流地說道。

  「那你還賣得那麼貴?」

  卓家的管事忍不住說道。

  陳慶斜瞥了他一眼:「煤礦雖多,想要朝廷准許開採的話……」

  「只要你們像本官一樣,有皇帝當老丈人,太子當大舅哥,很容易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