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2章 二進宮

  寧騰為了甩鍋,提前派人去黑冰台傳信。

  陳慶也不負他的厚望,將事態進一步激化,最終鬧得無法收場。

  「走就走嘛。」

  「趙統領發了話,火里火里去,水裡水裡去,本侯豈有不從之理?」

  「不過,閻氏兒是本侯授意殺的,與田少府無關。可否先放了他?」

  「否則誤了冶鐵之事,明年春耕時百姓沒有趁手的農具,不好向殿下交代。」

  他嬉笑著插科打諢,一副滿不在乎的態度。

  閻夫人咬牙切齒:「就是雷侯殺了我兒!趙統領您絕不可放過他!」

  趙崇鬆了口氣:「拿下!」

  陳慶連連擺手:「慢來,黑冰台的路我熟,本侯自己走,不必勞煩各位。」

  他擠了擠眼:「老趙,給田少府鬆綁呀。」

  「另外,閻家欺壓良善,劣跡斑斑。可否派出一支人馬,護佑田少府安危?」

  趙崇應道:「本統領自然曉得。」

  「把人帶走。」

  閻夫人的啼哭呼喊無人理會,趙崇的手下迅速給田舟解了綁,然後帶陳慶一同離開。

  斷事官連忙遣人去後院請了幾位女眷出來,給閻夫人整理衣衫,安撫一番後交給閻府的隨從帶走。

  「內史,此事已了。」

  圍觀的百姓議論紛紛地散去,寧騰也姍姍來遲地現身。

  斷事官壓下心中的不滿,作揖稟報。

  「已了?」

  「你瞧著吧,此事絕難善了。」

  「陳慶這回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寧騰篤定地說道。

  斷事官半信半疑,微微搖頭。

  「救駕之功不是那麼容易抹煞的,更何況閻氏先夫還臨陣倒戈,生擒了逆賊嫪毐。」

  「陳慶這回自討苦吃,老老實實在黑冰台的大獄裡住一段時日吧。」

  寧騰幸災樂禍地說完,心情舒暢地轉身離去。

  ——

  黑冰台的大隊人馬先是把田舟及家眷送回了冶鐵司,留下足夠的人手護衛後,才掉頭折返回去。

  陳慶坐在馬上昂首挺胸,神情威嚴,趙崇稍微落後半個馬身,仿佛成了他的副手一般。

  大批的鐵鷹劍士在後,沿途所經之處路人無不避讓。

  「到家啦。」

  「多謝老趙今日秉公執法,才沒讓田少府蒙受了不白之冤。」

  「大恩不言謝,改日……」

  話音未落,趙崇立刻打馬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雷侯客氣什麼,既然來了,就進去坐坐,不能讓本統領失了待客的禮數。」

  陳慶露出一絲尷尬:「老趙你跟我客氣什麼,天都快黑了。」

  趙崇五指更加用力:「牢陳你也別跟本統領客氣,你當眾承認是殺害閻樂的主謀,黑冰台總得給死者家裡一個交代吧?」

  陳慶只好耍起了無賴:「本侯就隨便說說而已。」

  趙崇冷笑一聲:「那咱們現在打道回府,把田少府捉拿歸案?」

  陳慶擺了擺手:「不必了,一人做事一人當,拿本侯問罪便是。」

  趙崇這才滿意:「放心,本統領不會虧待你的。」

  「還是比照之前的待遇,獄內隨意走動,缺了什麼儘管找獄卒索要。」

  「待陛下有了發落,本統領再去找你。」

  陳慶遲疑片刻:「能否先來上一頓殺威棒?否則多次勞煩趙統領款待,本侯心裡過意不去呀。」

  趙崇瞪大了眼睛。

  今天她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居然還有主動討打的?

  「罷了,冬日天寒地凍,傷口好得慢。」

  「老趙,你去找件染血的囚衣給我換上,否則夫人來了不好交差。」

  陳慶憂愁地嘆了口氣。

  趙崇忍不住嗤笑出聲。

  原來你也有怕的。

  要不是詩曼公主多次替你平息事端,你哪還有命活到今日!

  「呦,雷侯今日來作客嗎?」

  「怎麼愁眉苦臉的?」

  夜鶯恰好回府衙復命,離著老遠就發現了陳慶的身影,湊上來打趣。

  「是呀,來你們黑冰台作客。」

  「夜鶯校尉若是有空的話,去給本侯溫兩壺酒,再來幾樣下酒的小菜。」

  「還有,準備幾條厚實的岑被,晚上別凍著我。」

  陳慶說完後,嘆息著往大門裡走去。

  夜鶯深感疑惑:「雷侯要在府衙內過夜?」

  趙崇露出譏嘲之色:「冶鐵司田舟一時義憤殺了閻氏的獨子,陳慶為了給他出頭,在內使府的公堂拔出火槍打死了閻府的護衛,還險些剝掉了閻夫人的衣服。你說他用不用在此過夜?」

  夜鶯下意識問道:「哪個閻氏?」

  趙崇神情嚴肅:「嫪毐謀反時,向陛下通傳消息,又在舉兵時倒戈相向,生擒逆首的閻氏。可惜此君時運不濟,早早夭折,否則九卿之位必有他一席之地。」

  「陳慶這回……」

  夜鶯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擔憂地問:「那雷侯會有事嗎?」

  趙崇輕笑道:「有沒有事要看陛下的心意,不過我猜這回沒那麼容易放過陳慶。」

  「就當給他長長記性吧。」

  夜鶯神情變換:「卑職……卑職先下去給雷侯準備酒水和鋪蓋,總不能怠慢了他。」

  趙崇察覺到對方的關切之情,暗自替她不值。

  你一個小小的校尉,趁早離陳慶那種人遠點。

  否則哪天他惹出風波來,被輕輕掃到就能要了你的命!

  ——

  夜半時分,清冷的月光從狹小的窗戶灑進來。

  陳慶裹著厚厚的被子守在炭爐旁,心裡七上八下的焦躁難安。

  又盼著夫人早早來救他,又怕贏詩曼上來一通劈頭蓋臉的臭罵。

  「大舅哥應該是不能來了。」

  「閻氏先夫好歹有救駕之功,他來探望我豈不是忘恩負義?」

  「唉……」

  寂靜的夜色中,突然傳來細微的腳步聲,而且人數還不少。

  陳慶趕忙掀開被子,然後把囚衣染血的地方朝向外面。

  「嘶……」

  「好疼啊。」

  他一邊輕喚著,一邊偷偷朝腳步聲傳來的方向觀望。

  嬴詩曼面如寒霜,王芷茵和相里菱隨侍左右,獄吏和獄卒打著火把跟在最後。

  「趙崇你這狗娘養的,居然對我下死手!」

  「腰,我的腰……」

  陳慶齜牙咧嘴,顫抖著伸出手去按在腰間。

  嬴詩曼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相里菱撲到牢門前,痛心地險些落淚。

  「夫君,閻夫人懸樑自盡了。」

  嬴詩曼崩潰地大哭:「閻氏有救國之功,你殺了他們母子,讓父皇如何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