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4章 盤中餐和桌邊客

  大秦的兵甲已經在戰場上驗證了它驚人的威力,匈奴諸部又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

  此時僧多粥少,爭奪自然格外激烈。

  頭曼部實力最強,但雙拳難敵四手。

  阿克朵一時熱血上頭,竟然擺開架勢,要以生死比斗來決定兵甲的歸屬。

  陶淳見勢不對,湊到陳慶身邊耳語道:「侯爺,快打起來了。您不勸勸?」

  陳慶目不斜視,拿起糕點咬了一口。

  「讓他們打啊。」

  「虧你還是禮部尚書呢,一點覺悟都沒有。」

  「要尊重匈奴人的習俗嘛!」

  陶淳急道:「萬一出了人命怎麼辦?」

  陳慶滿不在乎地說:「陶尚書替本侯作證,這回真不是我下的手。」

  「冤有頭債有主,讓他們自己看著辦吧。」

  陶淳又氣又急:「人死在這裡,大秦怎麼洗得脫干係?」

  「您快勸勸吧。」

  陳慶皺起眉頭:「陶尚書,你領的是大秦的俸祿?」

  陶淳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侯爺,現下是說這個的時候嗎?」

  「您受皇家器重,簡在帝心,自然不放在心上。」

  「可禮部位卑權輕,接待的外邦使節無故殞命,本官如何向陛下交代?」

  「您快說句話吧。」

  攤上這樣的事他也是沒辦法。

  陳慶有膽子在麒麟殿理直氣壯地說匈奴使節死在他的府衙,陶淳卻生怕受到牽累。

  「諸位使節怎麼動起手來了?」

  「方才不是說以和為貴嘛!」

  阿克朵已經跟別人撕扯著扭打在一起,其餘人擼起袖子也有參戰的架勢。

  陳慶在陶淳的碎碎念之下,無奈地站起身。

  「大家都坐下,消消火氣。」

  阿克朵猶豫了下,對方已經鬆開了手。

  「哼!」

  「哼!」

  六部使節一邊整理衣袍,一邊不情不願地坐下。

  「以本侯觀之,爾等追尋和平的心意並非赤誠。」

  「秦國的兵甲到了你們手中,恐怕會引發更大的戰禍。」

  阿克朵懶得再繞圈子,直言不諱地喝道:「刀劍就是用來殺人的!我等走的是以殺止殺的路子,也算是和平的另一種手段。」

  其餘五部不敢附和,私下露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孺子不可教也。」

  「本侯講的大乘佛法,你是一句也聽不進去呀!」

  陳慶嘆息連連,心裡給頭曼部提前判了死刑。

  「什麼大乘佛法?」

  阿克朵滿頭霧水,還以為自己遺漏了什麼關鍵信息。

  陳慶沒接話,擺擺手說:「諸位先回番舍歇息,採買兵甲一事容後再議。」

  六部使節頓時急了,紛紛起身。

  他們好不容易才找到正主,買不到精鐵兵甲如何向部族交代?

  「稍安勿躁。」

  「本侯實在難以抉擇,起碼要看到諸位嚮往和平的『誠意』,再作打算。」

  陳慶加重了『誠意』二字的語調,六部使節瞬間秒懂。

  「婁煩部一向與秦國友善,從未侵略過秦國領土。」

  「侯爺需要的誠意,本使自當奉上。」

  陳慶衝著出聲的使節頷首致意。

  婁煩部沒南下搶掠,還不是因為離北軍重鎮九原郡太近?

  你倒是想,也得敢啊!

  別以為本侯不知道,婁煩部與烏孫國乾的是一樣的買賣,主要搶掠對象是西去的商旅和西域諸國,時不時雙方還會因為黑吃黑大打出手。

  擱這兒裝什么正人君子呢?

  「白羊部一定讓侯爺見識到我們的誠意。」

  「折蘭部絕不會讓侯爺失望。」

  五位使節紛紛表態,阿克朵頓時慌了。

  「頭曼部也有誠意!」

  陳慶抿嘴一笑。

  你的誠意留著明年祭奠族人吧!

  草原現在一定不能統一,但也不需要太多的棋子。

  維持東胡、丘林、再加一部三方割據的局勢已經夠了,頭曼部的使命是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送客。」

  陳慶揮了揮手,侍女和婢子紛紛上前。

  阿克朵佇立原地不動,但是看著其餘人紛紛離開,重重地嘆了口氣,作揖道:「本使改日再來拜訪。」

  陶淳遲疑片刻,起身相送。

  陳慶搖了搖頭。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

  不過是些待死之人而已,還真把他們當成客啦!

  「李兄,你看他們可不可笑?」

  陳慶指著六部使節的背影:「本侯不過是出於客套,讓他們上了桌而已。」

  「結果這些匈奴賊子竟然把自己當成了賓客,還在那裡大呼小叫,指手畫腳。」

  「唉,本侯就該遵從老祖宗的智慧。」

  「這都是上桌吃飯導致的。」

  李左車輕蔑地望著匈奴使節:「我為刀俎,彼為魚肉。」

  「他們是盤中餐,而不是桌邊客。」

  「連這個都弄不明白,看來此六部也成不了什麼氣候。」

  陳慶點點頭:「對,你說得不錯。」

  「方才他們喧譁吵鬧,大打出手,一個個紅光滿面,說不定心裡還在洋洋得意。」

  「這個是鎮山的虎,那個是銳利的鷹,還有孤傲的狼以及……」

  他眼神一凝,向身姿曼妙的麗姝夫人投去欣賞的目光。

  「侯爺,以及什麼?」

  李左車催問道。

  「以及……逼真的羊。」

  陳慶擺手道:「太子殿下送了數百青壯來內務府學藝。」

  「你去把他們安頓好,順便考察個中資質,讓秦墨弟子因材施教。」

  李左車躬身領命,走出去不遠後,與麗姝夫人打了個照面。

  「妾身見過李府丞。」

  「夫人有禮了。」

  雙方行禮後,麗姝夫人臉上掛著嫵媚的笑容朝陳慶走去。

  一股幽香撲面而來,李左車禁不住吸了吸鼻子。

  侯爺好艷福啊!

  但這著實算不上什麼大毛病。

  齊桓公有三邪,好狩獵、好美酒、好美色,照樣成了五霸之首。

  相比起來,侯爺稱得上潔身自好了。

  「薄暮冥冥,暗香襲人。」

  「我道為何天光又添輝彩,原來是夫人來了。」

  陳慶站在門前笑意盈盈地打量著對方。

  「侯爺好甜的嘴。」

  「奴家怎麼當得起您的誇讚。」

  麗姝夫人以袖遮面,閃亮的眸子透出萬種風情。

  陳慶不禁心癢難耐。

  面前的女人正處在最成熟、最艷麗也是最具風情的年紀。

  不抓緊享用豈不是暴殄天物?

  「夫人進來說話。」

  陳慶急吼吼地邀請道。

  麗姝夫人卻躊躇地舉步不前。

  「侯爺,奴家遇到了一樁難事,您得先為我出個主意。」

  陳慶不停地招手:「我出,全都出給你,快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