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沒錯,但為何其他兩個地方沒有酒,偏偏這個地方的酒最多呢?這只能說明一點,在兇殺案發生之前,這裡就已經有了很多酒!」
「再說劉老三的供詞,他說他當時和劉二蛋劉根生三人喝酒,劉根生和劉二蛋都喝醉了,就他沒喝醉,最後回去了。」
「但是這麼滿滿的一壺烈酒,即便是常年喝酒的軍中漢子,三個人喝完一壺也得倒頭大睡,劉老三的酒量莫非千杯不醉?」
「所以,我很有理由懷疑,劉老三根本就沒喝多少酒,他只是佯裝喝酒,實際上將酒全部灑在了桌子上和炕上。」
……
趙徹話音落下,縣令剛剛張嘴想說什麼的時候,趙徹卻再次擺手。
「為什麼我可以因為劉老三逃酒,就能篤定他和這件事情有關呢,因為酒精是會揮發的,若是酒灑了,比起水肯定要乾的更快。」
「而且,當時他們吃飯的時候,還是中午,劉二蛋的這個房間窗戶正好是向陽的,中午的時候,陽光會照射進來,酒只會揮發的更快!」
「如果按照劉老三所說,兩人是在睡著之後他就離開了,那麼在兩人醒來之前,這裡的酒就應該揮發完了才對,又怎麼會和血液混合在一起呢?」
……
這下,縣令卻是再也說不出話來了,趙徹已經用事實將證據一條一條的擺在了他面前。
「令史,接下來就是你要聽得了!」
趙徹並沒有去理會縣令,他之所以說這麼多,主要還是為了教導眼前的令史,讓他更明白如何觀察兇案現場的細節。
「現在,我們來看本案的最大破綻,也是最重要的線索,那就是劉二蛋和劉根生的屍體!」
趙徹帶著令史走到了屍體前面,隨即抬起了劉二蛋的腦袋,露出了傷口。
「看到了嗎?這道傷口是從喉嚨這裡砍過去的,但是劉二蛋的身材瘦小,劉根生遠比他高大,若是兩人站著劉根生砍下去的話,那麼傷口應該是呈現出一個斜度的。」
「但是你們看,劉二蛋脖子上的傷勢,十分的平穩,就像是他躺在地上然後被人砍了的。」
「同時,劉二蛋臉上的表情並不是爭鬥中的那種兇狠猙獰的表情,反而是迷糊中帶著一些恐慌的神色,他的眼睛瞳孔縮小,嘴巴微張,你們能看得出憤怒嗎?」
……
聽到趙徹的話,令史連忙仔細觀察了起來,果然他的表情並不是尋常人爭鬥時那種猙獰憤怒的樣子。
只是令史也沒想到,趙徹居然從一個死人的表情上,都推斷出他是在什麼情況下被殺的。
當然了,想要做到這一點,也不是很難,但需要積累大量的經驗,觀察各種各樣死因的屍體死後的表情,才能輕易的做到這一點。
「你現在看看劉根生的屍體,能猜到他是在什麼情況下被殺的嗎?」
趙徹隨口對令史說了一句。
令史聞言,連忙學著趙徹的樣子觀察起來。
「劉根生看起來也不像是經過爭鬥的,但是他的嘴巴張的很大,臉上也有表情,他在死之前應該是醒著的吧?」
令史想了半天,也只能做出這麼一個猜測來了。
「不錯,你說的很對,劉根生在死前的確是醒著的,而且他已經知道了兇手要殺他,所以臉上才會露出這種不可置信的神色。」
「但是你們仔細注意一下劉根生的表情,就會發現,他死之前,眉頭緊緊的皺在了一起,這說明他有疑惑,疑惑兇手為什麼要殺他!」
「由此可得,殺了劉根生的人,絕對是他認識的,而且他也沒想到對方會忽然殺他!」
……
聽完趙徹的話,兇手是誰,已經不言而喻了。
能讓劉根生露出這種表情,同時又能輕易殺死他的,除了劉老三之外還能有誰呢?
「看來這次可以實錘了,劉老三絕對就是兇手!」
縣令一揮拳,短短兩天的時間,接連破了兩個案子。
雖然自己在裡面都沒出什麼力,但好歹也是親自來了嘛,混個名頭總是可以的。
「既然已經證據確鑿,那就立刻回去,將劉老三押過來審訊!」
縣令一聲令下,眾人立刻答應下來。
劉老三在這之前已經被提前帶回了縣衙,只不過由於殺人案暫時還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本來他也只是按照縱火案的罪名去審理的。
「侯爺,下臣有些不明白,這劉老三原本只是一個縱火案,而且劉二蛋和劉根生也是他的同夥和好友,為何最後劉老三會殺了他們兩個呢?」
縣令感嘆了一句,他也不知道劉老三到底是咋想的,難道是嫌棄縱火案的罪名不夠大,反手來個超級加倍嗎?
「劉老三為何會殺人,答案他不是已經跟你們說過了嗎?」
趙徹搖頭說道。
「劉老三有說過嗎?」
縣令疑惑,看向了一旁的亭長。
「難道,劉老三之前說的那些,真的是因為我們放出去的那個消息,所以對劉根生和劉二蛋產生了懷疑,所以才想著殺人滅口的?」
「可是,這樣真的有必要嗎?就算是他們真的被抓了,也不過是關上幾年而已,但是殺了人之後,那可是要償命的啊!」
「劉老三真的是昏了頭,想要自尋死路嗎?」
……
趙徹笑了一聲,人性是最不可捉摸的。
別說劉老三會為了殺人滅口而除掉自己的這兩個所謂的好兄弟,就算是劉老三做出更加泯滅人性的事情來,都不是很稀奇。
比劉老三更扯淡的殺人理由,趙徹都聽說過無數了。
「劉老三畢竟也是有妻兒的人,他一旦進去的話,不僅自己要蹲大獄,他們妻兒也不可能繼續在劉家村住下去了,甚至他的兒子未來,都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而且,劉老三他們三個之所以會縱火,背後肯定也是有人指使的,既然有人指使,那就說明有利益。」
「當自身安危和利益瓜葛糾纏在了一起之後,劉老三做出這種事情來,其實也不足為奇!」
……
趙徹說完,便帶著雨化田離開了。
畢竟自己小時候和劉家村的村民都很熟悉,這件事又發生在涇水亭,所以他才順路過來看看罷了。
現在案子已經告破了,剩下的事情也就不用他管了,縣令自然會處理好。
「臣等恭送冠軍侯!」
親自將趙徹送出去,看著他上車離開之後,縣令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劉老三是受人指使的?」
這件事,其實巴清蝶之前就說過,在他們調查縱火案的時候,巴清蝶就提出,可以跟各大商行之間打聽一下,說不定能得到一些消息。
但是後來他們很快就通過火油和和繩索的線索查到了劉老三,再加上他自投羅網。
因此,後面的調查就暫時停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