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戍一愣,大秦的各個工廠現在已經交給了那些商人們經營,工人的一切事務,自然也交給了那些商人去處理。
「大人,您還是親自問問吧,我們問了他們也不說。」
守衛搖了搖頭說道。
趙戍點點頭,隨後下了馬車走到那些工人面前。
「諸位,吾乃大秦治粟內史,也是大秦商部的司空!」
趙戍上前,先是出言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
那些工人們聞言,立馬抬起頭,眼神中閃過一絲亮光,臉上的表情也激動了起來。
「諸位先起來吧,這地上硬,你們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說說看。」
趙戍說著,親自上前攙扶起了跪在最前面的一個工人。
「司空大人,您要為我們做主啊!」
這時,這些工人們才痛哭了起來,口口聲聲喊著要讓趙戍為他們做主。
「諸位先別激動,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麼問題,先跟我說說。」
趙戍安撫著這些黔首的情緒,順口詢問起了他們的情況。
「司空大人,是這樣的……」
剛才被趙戍攙扶起來的那個人,抹了一把眼淚,然後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原來,之前那些工廠還隸屬於商部管理的時候,因為趙徹的要求,所以商部對他們的福利待遇都是很好的。
不僅工錢穩定,而且不定期還有各種獎勵,可謂是人人羨慕的活計。
但自從工廠由公轉私之後,那些商人們可不會像朝廷一樣在乎這些工人的想法。
當然,大部分的商人是不敢這麼做的,畢竟工廠的效益擺在那裡,他們哪怕什麼也不做,工廠賺的錢依然不少。
但是,總有那麼一部分人,貪心不足蛇吞象。
這些工人們便是一家水泥廠和方便麵廠的員工。
接受這兩個工廠的都是同一個商人,名為蔡遠。
這蔡遠在咸陽不算什麼有名氣的商人,不過他的運氣倒是不錯,一下子拿走了兩家賺錢的工廠。
蔡遠也指望著能依靠這兩家工廠,將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好是成為咸陽數一數二的大商人。
所以,為了提高廠子的效益,蔡遠在接受這兩座工廠之後,第一時間就對工廠的規章制度進行了改革。
首先是點卯,原本工廠上工的時間,直接提前了整整一個時辰,下班的時間也晚了半個時辰。
其次就是伙食,原本工廠是供應兩頓飯食的,蔡遠直接減少成了一頓,而且為了省下這些工人們吃飯浪費的時間,連飯菜也做的讓人十分難以下咽。
吃飯的時間,更是只給了一刻鐘的時間,原本豐盛的餐食,現在更是只用一些不新鮮的菜食用來糊弄人。
要單說只是如此倒也罷了,畢竟這些工人們都是窮苦黔首出身,什麼苦沒吃過,只要能賺到工錢也就算了。
可蔡遠即便如此,依然覺得遠遠不夠,於是便開始在工廠內大肆改革,超過三十五歲的工人,全部開除,換上年輕的。
年紀小於二十的,也全部開除,甚至整個廠子的所有的女工都被他給開除了,理由是幹活不積極。
要說到這裡已經夠過分了,可能讓這麼多工人聯合跑到商部門口告狀,又豈能是因為這麼一點事情?
將工廠內的工人開除整頓之後,蔡遠才開始了自己的瘋狂剝削。
工廠內出現任何一點意外,造成的所有損失,全部讓工人雙倍賠償。
每天定下巨額的任務量,完不成就不許下工,而且加工的事情不給錢。
工人生病了請假,扣除三天工錢,並且沒有全勤。
工人上工遲到了,直接罰款加扣全勤。
就這樣,還不到半個月的時間,整個工廠內,所有人的全勤愣是被蔡遠用各種理由給扣除光了。
罰款之類的事情更是多不勝數,工人們也愣了。
好傢夥,知道的我是來給你打工掙錢的,不知道的我是過來給你做慈善的。
辛辛苦苦一個月下來,人累的夠嗆,工錢倒是一點沒漲,甚至還少了一大半,要是運氣差點,連續生幾天的病,一個月下來還得倒貼錢給他。
終於,廠子裡的工人實在受不了了,有人提出不想幹了,畢竟大秦那麼多的工廠,到處都在招人,他們也不一定就非得在這裡浪費時間。
而蔡遠看到這一幕,心裡也慌了,之前嬴政又擴建了五十座水泥工廠,正是缺人的時候,這些工人們要是走完了,自己豈不是再招不到人了?
所以,蔡遠為了留住這些工人,再次拿出了一個舉措。
凡是從廠子裡辭工的人,都要賠償廠子裡的損失,數額高達十個月的工錢。
好傢夥,這些工廠建立起來還不到十個月呢,蔡遠這傢伙就敢獅子大張口,要十個月的工錢當做賠償。
蔡遠這傢伙是沒人性,但他這個辦法倒是管用,反正自從實行了之後,廠子裡的工人也不敢辭職了,就是再不情願,也只能強忍著。
最後,終於有一部分工人,不滿於蔡遠的壓迫,才想到了來商部求助的法子,只希望趙戍能給他們討個公道。
此時,趙戍聽完了這些工人的講述,只感覺怒火中燒。
難怪之前大秦上下都那麼討厭商人,歸根到底就是因為他們可以為了一點利益不擇手段,什麼無恥的事情都乾的出來。
「你們放心,此事我一定幫你們做主,我這就讓人把那蔡遠喊來!」
趙戍對在場的這些工人們保證了一句,隨即便吩咐人將蔡遠找來。
不多時,商部大廳內,蔡遠正坐在趙戍的對面,不過從他的臉上,卻看不出多少恐慌的神色來。
「蔡遠,你可知罪?」
趙戍斷喝一聲,怒視著眼前的蔡遠。
「司空大人,不知在下犯了什麼罪?還請司空大人明示?」
蔡遠撇撇嘴。
他敢這麼壓迫工人,自然是早就想到了他們會出來告狀。
但哪有如何?朝廷既然已經將工廠給了他們,那工廠的工人如何處置,還不是由著他了?
趙戍哪怕貴為治粟內史,但憑藉著這點想給他定罪怕是不行吧?
果然,趙戍聽到這話,咬著牙想了半天,愣是不知道該怎麼處置這蔡遠。
誠然,以他治粟內史再加上商部大司空的身份,要處置一個蔡遠,自然不算什麼麻煩。
可是他今天處罰了蔡遠又有什麼用?能讓他改變對待工人的方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