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氣喘吁吁一身是血的山縣有朋走了過來,他悲憤的喊道「為什麼停止炮擊,為什麼不向敵人發起進攻,這就是丞相對待盟友的態度嗎,」
羅火一聽就怒了「哎呦,來勁是吧,誰是敵人,你告訴我誰是我們丞相的敵人,德川家又沒偷我們家鍋蓋去,我幹嘛跟人家打仗,」
「盟友,誰跟你們是盟友,當初丞相問詢的時候,你們不是義正言辭的拒絕了丞相派兵的要求嗎,瞧把你們一個個能耐的,打啊,怎麼不接著打啊,你們不是自己能行嗎,」
「八嘎,」山縣有朋下意識的就想去拔刀,但是周圍的親衛手疾眼快一把就摁住了他,
「將軍請冷靜,」山縣有朋還是太年輕了,他的心態還沒有西鄉隆盛那樣的沉穩,被怒火左右的他甚至都沒有發現羅火身邊的警衛連已經全體掏出了左輪手槍,
「哎呦,想動手啊,來來來,爺我讓你打,我要是躲一躲我就是你爺爺養活的……」
噗嗤一聲在場的陸戰隊員全都笑了,羅火在北京城過的那個冬天,可是學了不少損人罵人的話,你爺爺養活的,那不就是自認山縣有朋的爹嗎,
日本可沒有那麼多的罵人文化,山縣也聽不懂羅火在說什麼,但是他很生氣,氣的手都抖起來了,
「我要見肖丞相,我要立刻見到肖丞相……我跟你說不著,」
「你想見就見,你丫的什麼東西,就算毛利元地想見我們家丞相,也得排隊去,連上下尊卑都忘記了,你還敢說自己是武士嗎,」羅火撇了撇嘴扭頭走開不搭理他了,
山縣有朋什麼時候受過這樣的恥辱,在他的心中肖樂天是和主公平起平坐的大人物,而你羅火算什麼,不過就是肖樂天軍隊中的一名普通將領罷了,你手下的人馬還沒我山縣有朋多呢,
而且你羅火什麼出身,直隸農家賤民出身,跟著商隊當保鏢,說你是一名野武士都算高看你一眼了,你憑什麼敢在我的面前撒野,但是形勢比人強仗打到這個份上,所有人都不敢得罪這支生力軍,
與山縣有朋的失禮呈鮮明對比的是松平容保的沉穩多禮,只見他恭恭敬敬的向司馬雲和羅火將軍鞠躬施禮道「這位就是號稱丞相府沉穩第一的司馬將軍吧,這位難道就是號稱丞相手下第一把火的羅火將軍,能夠有幸見到當世名將,實在是我的榮幸,」
謙卑多禮的人總是討人喜歡的,羅火的表情頓時就好了三分,當然他知道松平容保畢竟是大名的身份,自幼受到的貴族教育要比山縣有朋嚴格的多,這種禮貌也不能太當一回事,
簡單的客氣幾句之後,松平容保同樣提出了要見肖樂天的請求,這次羅火沒有硬邦邦的頂回去,只是表示要向上去請示,
這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透了,南方天空中的光點正在緩緩的下落,那是完成了任務的熱氣球開始返回地面,大阪城和戰場上開始點燃一堆堆的篝火,所有人飢腸轆轆但是沒有一個敢抱怨,
但是新軍還是講究人道的,很快視頻就分發下來了,一個火堆旁邊丟一斤白米,幾塊昆布,再加一小袋鹽巴,這就是火堆周圍士兵的晚飯了,
「有行軍鍋的就用你們自己的鐵鍋,沒有的就去民房裡自己拆,實在不行瓦罐也可以……先湊合湊合喝口粥吧,媽的,也就是我們丞相仁慈,瞅你們自己掐架這慘樣,要依著我一粒米都不給你們,餓死你們拉倒,」
琉球陸戰隊中擁有相當比例的拔刀隊成員,這些都是土生土長的日本人,但是說來也奇怪嘴裡罵罵咧咧最不乾淨的還就是這些人,
在日本人的心中,白米飯就是天底下最好的美味了,一碗白米飯哪怕什麼配菜都沒有他們都能吃的跟過節一樣開心,
而現在不光有白米甚至還有昆布和鹽巴,在這個時代里普通日本人能吃一頓這樣的粥飯就已經可以拿出來炫耀了,
清水煮粥,裡面加上掰碎的昆布和鹽巴,大戰之後的一碗熱粥幸福的讓這些士兵痛哭流涕,
不過這種幸福感只持續了一小會,當戰場上一股濃郁的肉香開始瀰漫之後,西南聯軍和德川新軍們都被吸引住了,人們小心翼翼的左右張望都很驚訝這股異香究竟是從何而來,很快他們就發現目標了,
原來在兩軍中間的隔離地帶,琉球陸戰隊已經開始煮肉湯了,一罐罐的馬口鐵皮罐頭被打開,爛熟的牛肉混合著油脂被倒入鍋內,摻雜了香料的鹽巴丟了進去,再配上一隻只潔白的白米飯糰,食物的誘惑讓所有日本士兵眼睛都藍了,
松平容保手裡捏著一個陸戰隊剛剛送來的飯糰,面前還有一個精緻的鐵皮飯盒,裡面裝滿了肉湯,香氣饞的旁邊的護衛直咽口水,
但是松平容保一點食慾都沒有,並不是他不餓,而是他心中有一塊石頭堵著,任何食物都難以下咽,
「差距,這就是差距啊,僅僅從一頓晚餐就能看出我們和琉球之間的差距,貧瘠的琉球這才讓肖樂天治理幾年啊,實力居然強大到這個份上,」
「別的不敢說,只要琉球軍隊能夠保證這樣的伙食,哪怕他們沒有軍餉可以開,也不愁兵源,而且都是最好的兵源隨便挑……怪不得西行漫記中不止一次的說過,戰爭最終拼的是綜合國力而不僅僅是戰場上的武勇,」
松平容保把自己的食物給後面的傷兵分了分,自己走到最近的一處琉球陸戰隊員的身邊「剛剛我聽到了四國的口音,再看看諸位的裝扮,我想你們就是肖樂天的拔刀隊成員了吧,在下松平容保,不知道能不能坐下和大家聊一聊,」
火堆邊聊天的正是一群休息的拔刀隊成員,領頭的就是連長鈴木太,那名在和法國人戰鬥時候立下大功的拔刀隊成員,
松平容保的大名這幾名拔刀隊員都聽說過,他們敢嘲笑那些普通的武士和士兵,但是真正面對日本大名,幾千年給他們灌輸的上下尊卑觀念就又起作用了,
鈴木太帶著所有隊員站了起來「敬禮,」啪的一聲十多名陸戰隊員集體行了一個新式軍禮「琉球海軍陸戰隊,外籍軍團三連,連長鈴木太見過大人,」
「哦,你還是一名軍官,太好了,請坐聽你的口音是四國人,」
「是的,在下的家族原本是四國的下士家族,後來破落了,我就成了流浪武士……成了一名沒有主公的人,經過多年的漂流有幸在琉球加入丞相的軍隊,這才有了我的今天,」
松平容保平靜的看了他一眼,突然發現鈴木太的身邊有一個洋人常用的那種牛皮筆記本,還有一隻鋼筆別在上面,他詫異的問道「你識字,我可以看一看嗎,」
鈴木太想了想發覺自己的筆記本上並沒有什麼值得泄密的東西,就雙手恭敬的把筆記本捧了過去,
松平容保一看就楞了,裡面居然全是漢字,這是一本記錄軍功的筆記,
「上午十點,孫次郎突擊界町,首戰告捷擊斃界町守軍二人……上午十一時二十分,亮太遠程狙殺幕府忍者一名……下午一點三十分,廣平帶隊突襲五名小島,活捉細作三名……」
筆記本里密密麻麻都是非常漂亮的漢字,那上面記錄了三連士兵的軍功,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一樣樣清晰無比,
松平容保震驚了,因為在日本除了那些家傳的武士可以得到教育之外,其他的野武士能夠認識字就算不錯了,更別說寫這些高貴的漢字了,
在當時的日本,簡化的日文一直都是低層民眾們所使用的文字,高貴的貴族們無一不已用純正漢字為榮,
「埋沒了,真是埋沒了,你的能力真的應該在日本得到重用,讓你成為一名沒有家的野武士,這是我們日本所有大名的恥辱啊,」
說完松平容保居然起身向這些拔刀隊員們深深的鞠了一躬,這下可不得了了,拔刀隊員們過去記憶中的那些委屈此刻全都如決堤的洪水一樣泛濫,所有人眼睛都紅了,
「不……大人錯了,我並不是什麼人才,在我們拔刀隊裡,就連最普通的士兵都是認字的,真正的人才至少要精通算學……而算學真的是太難了,」
「納尼,」松平容保當時就愣住了「全都識字,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呢,不僅他們要識字,而且還要精通算學,有才華的還要再學一門外語,我肖樂天手下可不養笨蛋兵啊……」隨著聲音走來了一群人,在火把跳動的光芒中,一身戎裝的肖樂天站在了松平容保的面前,
這位年輕的大名微微有點臉紅,自己在背後刺探陸戰隊的情報,居然讓人家丞相給撞了一個現行,這種失禮的行為是很丟臉的,
但是肖樂天好像並不在乎這一點,他只是平靜的看了他一會,然後突然問道「我聽說你手下有一支特殊的部隊,叫做白虎少年團,不知道我能不能見一見,」
松平容保有點意外,他沒想到肖樂天居然開口就問這個,白虎少年團在當時的日本並不出名,大部分人都只當那是一支普通的部隊,
「非常抱歉,血戰剛剛結束,部隊建制還很混亂,白虎團到現在還剩幾人就連我都不清楚……不過請丞相放心,明天一早我就會集合白虎團,請丞相一覽,」
「哦,不急不急,我只是覺得他們的年齡有點小,應該多照顧一下……羅火,你記住了,那個白虎團的孩子們,要特殊照顧,食物和傷藥都用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