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大街由北向南跑來的居然是一隊鬼臉騎兵,等等……不是鬼臉而是京劇裡面的臉譜面具,城隍廟裡三文錢一個糊弄孩子的玩具臉譜,
打頭第一個的紅臉的那不是入雲龍公孫勝的扮相嗎,左面的好像是大刀關勝,右面的難道是霹靂火秦明,
這群筆帖式、師爺們都是戲迷,甚至有幾個還是圈內知名的票友,這些臉譜他們眼睛一掃就能對的上號,
「乖乖啊,都是天罡星地煞星啊,全是水滸裡面的人物……花和尚魯智深,小李廣花榮,」
「你們快看,牆上還有一個呢,莫不是鼓上蚤時遷……哈哈哈,這是票友大串連啊……」
這群只知道貪污的呆子,根本就沒意識到死神已經來臨,一個個光想著看戲了,也不琢磨琢磨大白天一群不敢露面的人,還在兵部衙門外縱馬飛奔,不是匪類還是什麼,
長街上十多匹戰馬在狂奔,馬蹄鐵撞在石板路上發出一溜溜的火光,再看看街道兩邊的院牆上,十幾道詭異的身形正在跳躍一看就是高來高往的好手,
耍筆桿子的根本意識不到危險,但是守門的士兵不傻,一看這架勢就要出事「站住……衙門重地不准策馬,還有房上的趕緊給我下來……」一邊說話腰裡的長刀還抽出來了,
刀光剛一閃過,只聽啪啪啪幾聲槍響,兩名衛兵手中的刀子噹啷啷掉在了地上,這群傻帽文人再一看,衛兵胸口的血洞正一股股的往外冒血呢,
「我的媽媽啊……賊人上門了……快跑啊……」人群頓時一鬨而散,有的向大街上跑,有的往衙門裡沖,整個衙門內一下子就炸開了鍋,
衙門裡的兵丁往外沖,門口的人往裡擠,踩腳撞頭的罵聲一片,而這時候面具騎兵們已經衝到了門口,
「刑堂,春十三娘辦事,閒雜人等躲開,」這一聲吼中氣十足的,三條街都聽見了,
轟的一聲,衙門裡一下子就瘋了「春十三娘,北京城的十三娘……我靠,這個瘋女人怎麼到天津衛了……大家快跑啊……」
官場自古沒有秘密,春十三娘的名頭可能普通百姓不知道,但是北京和直隸官場上的人不可能不知道,那是肖樂天留在京城的最大**頭目,勢力強悍無比,
今天這個女魔頭殺到天津衛了,真不知道多少人頭要白白的送給她了,
槍聲大作,守衛衙門的士兵紛紛倒地,今天綠林爺們已經懶得用功夫了,殺人哪有用槍來的方便,而且今天是以怒動兵,更不會想什麼江湖規矩了,
一群面具殺手烏泱泱的沖入大門,高大健壯的三河馬生生撞出一條路出來,帶著燕青面具的春十三娘,左右手各有一把左輪手槍,舉手之間那是槍槍點名,
心、眼、手三意合一,練過功夫的高手玩槍一樣也是高水平,就是比普通人學的快,春十三娘根本不用瞄準,眼到心就到,緊接著手就到,兩把左輪打的是出神入化,
鎮台衙門的守軍已經調出去了一大半,另外他們也沒想到會有人敢明火執仗的衝擊衙門,幾百年的統治讓他們有了一種錯覺,他們還真以為自己的統治是鐵桶一片呢,
放鬆警惕的代價就是死,這群面具騎士從正門一直向後殺,直殺到中堂處衙門裡已經處處是血了,
「抓幾個活口出來,尤其是那些動筆桿子的,」一聲令下,不一會從廂房就掏出了一名瑟瑟發抖的師爺,
「大俠饒命啊,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的吃奶孩子……」話沒說完春十三娘正反手啪啪兩個嘴巴子,師爺嘴角立刻抽腫了,
「我問你什麼說什麼,膽敢廢話一句就要你小命……說,大沽口炮台守軍的花名冊在什麼地方,我喊一二三……」
「在東廂房……我說,就在東廂房裡,我帶你們去……」還是文化人腦子機靈,一聽就明白了,這就是才衝著梅勒那條密令而來的,
大沽口炮台守軍起義了,梅勒早已經氣瘋,他為了懲罰這群背叛者下達了誅族令,他要這小一萬的守軍全都去死,而且全家都要跟著殉葬,
大清的統治已經風雨飄搖了,如果不對這種背叛事件加以酷刑,怎麼震懾後來者,
那名嘴角流血的師爺深知這件事的根底,趕緊堆笑說軟話「這件事是梅勒的錯,在怎麼也不能拿人家九族出氣啊……您這邊請,我去拿鑰匙……」
拿個狗屁的鑰匙啊,人群中兩把斯賓塞啪啪啪一溜槍火,黃銅鎖頭被打落在地,那師爺嚇的腳一軟就坐到了地上,
「煤油……」春十三娘一聲令下,數十個皮口袋被打開了,這時候十三娘也撬開了一個柜子,裡面果然是花名冊,不僅有大沽口炮台的,甚至連周圍衛所的兵丁資料都有,
「燒了,都燒了……一本都別留……」煤油被潑在木箱子上,最後火摺子一閃濃煙滾滾而起,
鎮台衙門遇襲的消息很快傳遍的全城,那些救火的兵丁開始回防,可是普通士兵怎麼比得上綠林好漢們的身手,當先頭部隊回援之時,這群面具騎士早就消失不見了,廂房的大火已經成了勢,現在想救都沒法救,
天津衛的一場大火,宣告了梅勒的毒計破產,那個年代可沒有電腦網路備份系統,而且綠營兵的待遇也不可能跟八旗相比,這種花名冊就這一份燒了也就真沒有了,
小一萬人的大沽口炮台守軍沒了花名冊累死滿清也對不上號啊,這下後顧之憂總算是打消了,當這個好消息傳回塘沽後,所有的大沽口起義軍們,都放心了他們這才知道丞相的新軍真的不一樣,要換了別人巴不得滿清下毒手殺人呢,那樣就能逼著這些起義軍干到底了,
丞相帶兵從來都是恩威並施,而且給人希望,而中古時代的帶兵術,大部分都是以殺戮恐嚇為主,孰高孰低一眼就能分清楚了,
就在起義軍興奮的狂歡之時,梅勒已經七竅生煙了,他如困獸一樣在大帳里來回亂轉,整整一頓飯的功夫都沒有說話,最後這個香腸嘴梅勒抽出腰刀一刀剁在帥案上,
「來人啊,馬上通知法國人,老子等不了了,今天計劃就得實施……」
當天晚上,法國戰艦天琴座號和羅馬號突然異動,從北方安全水域壓了過來,對著燈火通明的工業特區就開始轟炸,整個特區濃煙滾滾火光沖天,
特區的兩門野戰炮迅速開火反擊,隨後大沽口炮台也開火了,渤海海面到處都是沖天的水柱,
炮火對射震動了整個塘沽,所有人的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大海上,但是人們誰都沒有想到在大沽口炮台的西側一片荒地上,無數的身影正在地面上匍匐,象一群肉蟲子一樣向大沽口接近,
黑暗中不停有壓低的聲音傳出,裡面居然有人在說法語還有翻譯一直跟隨,
「壓低身子……屁股不要太翹了……哦該死,你們沒有學過幾本的步兵訓練嗎……下心點,聲音再小一點……」這居然是一支法國洋鬼子帶領的軍隊,
當匍匐前進的人潮距離炮台邊緣一百多米的時候,他們突然停止了行動,所有人都陷入到了黑暗之中,
一般來說海防炮台都是面對大海的一面防禦力強,而屁股一面防禦力弱,大沽口炮台也是一樣,在設計之初雖然考慮到了敵人從後背進攻的可能,但是對於岸防炮台來說,敵人既然已經登陸繞到你的腹部了,那麼這個炮台也就失去了他的防禦作用,
不過今天為了防禦梅勒的偷襲,劉琅和鐵頭陀特意將所有狙擊手調了過去,也就是這群狙擊手最後救了炮台守軍一命,
梅勒和法國人的聯繫就是在起義的那天晚上,法國人的戰艦向北方退,然後在長蘆鹽場附近派出使者秘密和梅勒接觸,
在法國人的計劃中,梅勒挑選一千精銳,然後法國派出三百士兵組成聯軍,先秘密訓練三天,主要就是訓練夜間匍匐前進和簡單的戰術手語配合,三天雖然時間短暫但是如果是有針對性的訓練那也夠了,
當偷襲的軍隊準備就緒後,法國軍艦在海上炮轟特區,吸引特區和大沽口炮台的火力,隨後這一千三精銳秘密潛伏到炮台附近等候梅勒大軍的行動,
當梅勒大軍開始衝擊特區的戰壕之時,短時間內新軍和起義軍的注意力肯定會分散,他們不會想到大海上和陸地上兩處夾擊下,敵人還有第三波偷襲者,
直到這個時候,聯合軍猛然發難打炮台守軍一個措手不及,只要炮台被攻陷法國戰艦就可以肆無忌憚的攻擊特區,而且還能派出一些工程人員來改造炮台,到時候調轉炮台的炮口向特區拼命開火,這麼多火炮覺得能砸碎肖樂天的烏龜殼,
黑影中梅勒全身披甲坐在戰馬上,遠處大海的方向是隆隆的炮聲和明暗交替的光芒,在他的身後是數千即將撲城的士兵,
「新軍,我知道你們很難對付,這點我服氣……但是綠營兵是個什麼德行我比你們清楚的多……今天我的對手就是這些反叛軍,有洋大人撐腰我就不信炮台強不回來……」
「呵呵呵……這真是運來天地皆同力啊,炮台只要到手,老子我也不動兵了,炸也炸絕了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