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啊,我聽半天了,你們是漢人啊,快進來躲躲啊……」開口就是鄉音,而且帶有濃重的江浙味道,
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倔驢子差點沒叫出來,但是鄉音一旦入耳,他的心頓時就踏實了三分「大娘啊,多謝了……」說完抓著孫細妹就走了進去,黑漆木門又一次被關上了,
「小心點,別出聲,我屋子後面有個地窖……我和我家老頭腿腳不好,也逃不掉,就只能在這裡藏著了……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保佑,這苦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丫頭啊,你可不敢亂跑哦,外面那都是吃人的鬼,落在他們手裡可真沒命了……來來來,你們幫我掀開木板,下面就是地窖……」
地窖昏暗無比,裡面只有角落處有一盞油燈,一名面目慈祥的老漢坐在椅子上,看樣子腿腳有點毛病,也沒有站起來只不過欠著身子和善的笑,
「坐吧,坐吧……我家這個地窖救過我倆兩次呢,上次丞相打日本人的時候,我腿腳不好就是在這裡躲避過去的……到這裡你們就安全了……」
昏暗的燈光,周圍是濕漉漉青磚,成桶的清水還有鹹肉什麼的堆在角落裡,甚至還有不少的水果蔬菜在裡面,看樣子老兩口平日沒少經營這個藏身地,
看著周圍的一切,聽著熟悉的鄉音,孫細妹也不知道怎麼搞的,眼淚奪眶而出整個人蹲在了地上無聲的抽泣起來,
安全感,是的,那一刻她所感受到的就是無盡的安全感,一生都未有過的強烈感覺,
「喝水,喝水吧,最乾淨的泉水,打仗這幾天還有隔壁當兵的小劉抽空給我們換呢……餓了吧,這裡有點剩飯實在不敢開火了,哦對了,這裡還有一個很新鮮的菠蘿呢,我切開拌在飯里,味道一定不錯的……」
琉球屬於熱帶氣候,受太平洋氣候影響,別看地圖上這裡和寧波上海的緯度差不多,但是氣候可要熱很多了,這裡生長著大量的熱帶水果,人們的飲食結構也和南亞多少有些相似,
菠蘿拌飯,這種酸甜可口的吃法,大陸長大的人還真是不習慣,但是一整天戰鬥,一整天當叛徒的孫細妹兩人,卻發現這種平日裡自己最不愛吃的東西,一下子變成了珍饈美味,
兩人跟惡狗一樣,捧著粗瓷大碗,拼命的用筷子往嘴裡嘩啦,這碗飯之香甜他們恐怕一聲都忘不掉,
孫細妹一邊吃,眼淚一邊往下滾,掉在飯里然後再扒拉到嘴裡吃掉,旁邊的老太看的心疼無比「這孩子可是受苦了,這心裡是有多委屈啊,」
老太的話不說還好,一出口孫細妹更忍不住了,眼淚噗嗤噗嗤跟斷線的珍珠一樣往下掉,常三好能猜到她心裡在想什麼,也沒法勸只是拍了拍她的後背,然後從靴子裡抽出一小卷銀票出來,偷偷的放在了米缸上,
坐在椅上的老頭腿腳不好但是眼睛尖的很「不要錢,要錢就是罵人呢,你拿走啊,我們倆無兒無女,要錢又沒有用,拿走拿走……」
老太一看趕緊把銀票塞回去「我們救人不要錢,誰讓咱們都是鄉親呢……」
鄉親兩個字一出口,孫細妹和常三好心頭如遭雷擊,沒有經歷過這種種族之間戰爭的人,是無法體會這兩個字的魔力的,
「也許這就是丞相所說的……同文同種,同文化的……民族主義吧,」
就在孫細妹喃喃自語的時候,突然地窖上面傳來咣當一聲巨響,緊接著就是誰都聽不懂的洋文,
衝進來的是三名法軍士兵,其中一個大個子抽動著鼻子跟狗一樣「這間屋子有古怪,剛剛我們衝過去的時候,還沒有這種味道呢,怎麼突然出現了這種奇怪的味道……」
好傢夥,這還自帶人形獵狗嗎,一份菠蘿拌飯的味道居然也能暴露了大家,看來所有人都低估了菠蘿這種熱帶水果獨特的香氣了,前世在菜場裡,只要菠蘿大量上市的季節,菜場裡就不會有其他的味道,
更何況,這條街已經戰鬥了一天了,敵我雙方過兵都過了三四次,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做飯,那麼深夜中突然飄出一絲香濃的菠蘿飯的味道,這怎麼可能不吸引人,
最最關鍵的是,這些法國大頭兵們餓了,前半夜吃的一點軍糧,打了幾場衝突站之後,早就消化的一乾二淨了,這時候他們的鼻子真的是比狗鼻子還要靈,
咣當一腳踹開木門,打著火把的法軍就沖了進來「快來,味道就是從這堆稻草處傳來的……有木板門,這裡有地窖……」
刺刀撬開地窖口,如狼似虎的法軍端著刺刀就往裡面跳,孫細妹大吼一聲「拼了……」手中粗瓷大碗一掰兩半,伸手就要當飛鏢擲,
「不能啊,洋大人可不能殺,」常三好這個狗奴才,到現在了還是奴性不改,他出手如電在孫細妹的手腕上輕輕一敲,兩片鋒利的瓷片就掉到了地上,
「常三好……你瘋了嗎,」孫細妹大罵一聲剛想抽出腰間藏的匕首,結果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就頂在了她的腦門上,
「女人,是逃走的那個漂亮女人……」興奮的喊聲中,緊接著那兩名法軍也跳了下來,這下整個地窖可就轉不開身子了,三名法軍三把刺刀三支步槍對準了常三好他們,
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狹窄的空間,在加上已經上膛的步槍,饒是兩人都是武林高手也傻眼了,這根本就沒法打啊,
常三好一不做二不休,咬牙跺腳狠狠心,結果當場就跪下了,
「我的洋大人啊,您是我的親爹……我們不是你們的敵人,我們跟你們是一夥的,我們是一夥的……」說完常三好拼命的磕頭,
也許是腦袋撞在地面上,讓他靈機一動,他居然想起了幾個很久以前學過的英文單詞「朋友……friend……朋友……friend……法國……french……」也不知道這蹩腳的英文是跟誰學的,三名法軍足足聽了好半天才弄明白了,
「法國的朋友,他說的是這個意思嗎,哦上帝啊……他們是不是那群黑暗中給我們報信的人,」
「是不是暴露了那些偷襲者位置的人,很有可能啊……」
最後面的兩名法軍交頭接耳的議論著,可是最前面的那個大個子士兵可一言未發,他的眼睛如餓狼一樣的盯著孫細妹,他的身體漸漸有了反應,
「花姑娘大大的……」看來這個老外應該是跟日本人接觸過,他嗷的一嗓子喊出一句日語來,緊接著就撲了過去,
如此狹窄的環境,孫細妹根本就躲不過去,在加上後面還有兩隻步槍近距離的威脅著她,她也不敢下殺招,居然一下子被法軍士兵給撲倒在地,
「女人……這是我在琉球見過的最漂亮的女人了……」刺啦一聲,孫細妹胸前的衣服被撕碎,半拉胸脯全都露出來了,
女人,無論她是會武功的還是不會武功的,在遭遇到這種侵犯的時候,都是無助的,而且都善於掄王八拳,
「滾開……你這個畜生……滾開你這個禽獸……嗚嗚嗚……常大哥救我啊……救救我,」孫細妹連踢帶打如同一個農村潑婦,那一刻她好像都忘記了自己還會功夫一樣,
常三好哪裡敢救她啊,兩隻上膛的步槍頂著他的腦袋,就算他武功再高也不是子彈的對手啊,
窩囊的男人急眼淚都流下來了,他拼命的給洋人親爹拱手作揖「大爺啊,三位大爺高抬貴手啊,咱們是自己人,真的是自己人……我們都是龔橙的手下,給你們好多好多的情報了,您們不能這樣啊……」
可惜他的洋人親爹不懂漢語,就算聽得懂也不會聽他的,戰爭中的男人情緒極度亢奮,腎上腺素分泌本來就比平常旺盛,這時候見到女人他們的獸性大髮根本什麼都不會在乎,
常三好絕望了,他哭泣著扭頭勸著孫細妹「嗚嗚嗚……細妹啊,你忍一忍啊,忍一忍就好了……忍一忍就都過去了……」
孫細妹徹底絕望了,她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對倔驢子好感多了,因為倔驢子至少還算一個男人,
「畜生啊……」一聲大吼,白髮蒼蒼的老太拔出頭上的銀簪子就刺入法軍的後背「你們不是人都是畜生啊,」
就連腿腳不好的老大爺都瘋了,輪圓了拐杖照著施暴的大個子腦門就砸過去了,咣咣咣的就好像砸在熟透了的西瓜上一樣,
「都滾,你們這群洋鬼子,滾回地府去……等著丞相回來吧你們都殺了,你們不是人造的啊,你們還是爹媽生養的嗎,」
「你們沒有父母姐妹嗎,有種回去強暴你妹子去……不是人啊,都不是人……」
正要施暴的法軍被打擾氣的火冒三丈,他伸手一把搶過拐杖隨手一輪,老太耳根中棍栽倒在牆角,老頭當胸被撞了一下,差點背過氣去,
「花姑娘啊……你不要想逃跑了,當你品嘗過我們歐洲人的勇猛後,你就再也不會留戀這些無能的亞洲人了……哈哈哈,」說完猛撲了過去,
地窖里除了三名法軍的獰笑之外,剩下的就是常三好苦苦的哀求之聲,
「洋大人啊,求求您別殺人,您爽快了就行了,可別殺人啊……咱們是自己人,咱們都是自己人啊,」